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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章魚咬鉤

    孔令錚的身子僵硬了,突然悠悠地說道:「你知道嗎?我和方副官其實是同一天出生的,他比我早半小時,同樣的一天,大家的命運都截然不同,我是孔家的大少爺,他一輩子活在我的陰影下,他從小就被告知他是服侍我的人,以後也要忠於我,直到我不需要他為止,就像他的父親方管家一樣,姓楊的,如果有人這麼告訴你,你會認命嗎?」
    楊硯卿說道:「會,和我現在所接受的一樣。」
    「不,姓楊的,你絕不是信命的人,你這麼會看相,怎麼不替自己看一下?」
    「這是大禁忌,爺爺說過,一定不要看自己的壽命與結果。」楊硯卿說道。
    「可是方偉信了,也接受了,完全服氣地接受了,他認為是我的哥哥,也應該是我最好的手下。」孔令錚說道:「這麼多年了,盡心盡責,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哪怕要娶妻,也會來問我的意見,危難的時候率先衝在前面,這就是他,這樣的人卻……」
    孔令錚看向車外,扯下自己的帽子,抹了一把臉:「我會讓井上和那夥人付出代價的。」
    這些貨物最終堆放到了孔家的倉庫裡,在那裡,楊硯卿見到了上次的沈副官,孔令錚附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們這可是打劫進出口貨物,上頭總要有所交代。」
    沈副官笑著說道:「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解決了這顆毒瘤,校長的心情會好一些。」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孔令錚說道:「既然開始了,就要繼續,直至有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沈副官正色道:「慢走不送。」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楊硯卿說道:「貨物不會堆放在孔家倉庫,會馬上轉移的吧。」
    「不能給我父親增添煩惱啊,貨倉那邊會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現在不過是權宜之計。」孔令錚閉上了眼睛:「接下來就看看井上的習慣會不會改變。」
    碼頭被盜的事件馬上傳開,丟失了除了清酒,還有一批香煙和衣服,這些全是進口而來的,因為事前做的工作加上轉移得當,巡捕房的人過去後居然束手無策,最後只是跟著幾個已知的盜竊集團,跟了一陣子發現沒有線索可追查,索性打起了太極,讓損失的商家是無可奈何,最終只有自認倒霉。
    貨輪下一批到達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使館用了西洋酒代替清酒,許二和官五是看著送西洋酒的車子開進去的,車子上面還貼了洋酒的廣告,一清二楚。
    「真是的,不會白費功夫了吧?」官五一邊澆花,一邊沮喪地說道。
    「看看吧,現在不是剛剛開始嗎?」許二自信道:「對於井上那種瘋狂的人來說,忍不了幾天的,七妹不是說過麼,習慣和依賴是很難改的,尤其他還被關在籠子。」
    官五每天都去扔垃圾,發現酒瓶子果然少了,和以前丟棄的「神戶釀」相比,現在被丟棄的瓶子不過是之前的三分之一罷了,這個跡象讓官五放心不少,兩天以後,蹲守在清酒店門口的人發現了使館的工作人員,他們是過來詢問「神戶釀」的情況的。
    謝七假裝不經意走進店裡,挽著孔令錚的胳膊,兩人看上去時髦有氣派,馬上就有人過來招待,兩人一邊看著櫃檯裡的東西,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那人與老闆娘全程使用東瀛語交談,謝七卻聽得分明。
    「什麼時候才能到貨?不是說好了要提前運過來嗎?」這名男子十分氣惱。
    「雖然和對方打過招呼了,可是要改變規矩並不容易,小田先生,以前從未要過這麼急,這回是怎麼了?」穿著和服的老闆娘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你不用理會,總之,盡快弄到清酒,啊,真是要煩死了,為什麼要收留那個傢伙。」這名叫小田的男人長歎一聲:「偏偏這個時候發生什麼盜竊案,華夏人的巡捕房,全是一堆廢物!」
    這人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手舞足蹈起來,不知為何,孔令錚的身子僵住了,謝七按住他的手,溫柔地說道:「不想呆在這裡了嗎?」
    「是啊,突然覺得空氣好悶,想出去走走。」孔令錚仍不失紳士風度,往那名接待他們的店員點點頭,與謝七並排走出去,走出去老遠之後,他便皺緊了眉頭:「雖然聽不懂那人在說什麼,但我好像感覺到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謝七說道:「那人在責怪巡捕房,後面就是一些罵人的話,不過,他罵的人就是井上,井上的情緒不佳,又不愛喝洋酒,沒有打發時間的辦法,所以就拿使館裡的人出氣,現在,裡面的工作人員都受夠了他,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令錚,因為對方是東瀛人,所以心裡才會不舒服吧?」
    「他們是侵入者,不屬於這裡。」孔令錚正色道。
    「令錚,冷靜一點,再惡的國度裡也有幾個好人的,就像華夏也有可惡的人一樣,我們瞅準了目標就好。」謝七說道:「魚已經要咬鉤了,一定要盯緊一點。」
    孔令錚點頭:「是的,魚馬上就要咬鉤了。」
    這時候的井上正在使館裡撒野,他藉著酒意將桌子上的東西推在地上,包括易碎的瓷器和玻璃製品,大使正怒視著手下:「你們還站著做什麼,把他拖回到房間去!」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宮田誠,他的個子高,力氣大,可是卻抱不住井上的身子,喝醉酒的人就像激發了身體的潛能,力氣也比平時要大許多,周圍的人湧過來將他抱住,一起將井上關進了房間裡,宮田誠說道:「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要逼著我們把你反鎖在房間裡,這是不是你的地方,不由你說了算!」
    「你這只雜種也配和我說話。」井上突然一拳揮向宮田誠的臉,宮田誠猝不及防,身子被打得趔趄一下,心裡的火猛地冒了出來,宮田誠也一拳打回去:「你不過是個失敗者,也敢在這裡撒野!」
    周圍的人交兩人拉得開開地,井上已經紅了眼:「失敗者,我一定會讓你收回這三個字,我不是什麼失敗者,等避過這個風口,我會帶著人挖走華夏的國運,到時候可以不戰而勝,你,宮田誠,身體裡流著華夏血的你,到時候會被我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過了這個風口?對方已經知道你的計劃,我可是聽說北龍現在經過的地方都是嚴加看守,你的計劃已經落空了。」宮田誠毫不退讓,血液裡有一腔火在燒:「在將我踩在腳底以前,首先承認自己的失敗吧。」
    井上哈哈大笑:「北龍之氣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氣運錄》,他們就算得到了兩本又如何,現在仍是平手,仍是平手,我沒有失敗!」
    宮田誠抹去嘴角的血,憤憤然地走下樓,隨即走出了使館,他站在門口,悶悶不樂地點燃煙,卻沒有抽煙的興致,許二看得分明,捧著手裡的花,轉身走進店裡,卻又回頭看著宮田誠,官五走過來:「二姐,看的也太久了吧,小心被發現。」
    「看到他嘴角的傷沒有,和人打過架。」許二說道:「使館裡的工作人員都是文職。」
    「你不會異想天開,覺得是井上的打的吧?」官五說道。
    「不是異想天開,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這個叫宮田誠的東瀛男人和其他的人不一樣。」許二正色道:「總感覺他心裡有事,很沉重的樣子。」
    「二姐,二姐!」官五的聲音急切起來:「那個人從未見過,是不是井上?」
    許二往對面看去,井上就站在門口,與宮田誠說著什麼,宮男誠擋在他的身前,似乎要阻止他,井上一把推開宮田誠,身子踉踉蹌蹌地往東街走,許二握住了拳頭:「魚咬鉤了。」
    兩人往四周看過去,已經有人悄然尾隨上去,這才放了心,抬頭看向對面,宮田誠正看著井上的背影發呆,她不禁在心裡說道:「千萬不要跟過去,千萬不要跟過去。」
    宮田誠終於往回走了,許二的心馬上放了起來,心剛剛落下,宮田誠卻折返回來,朝著井上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再看周圍,卻沒有照應的人了,官五說道:「糟了,這個宮田誠要是看到,事情就鬧大了,二姐?」
    身後傳來老闆娘的聲音:「你們兩個,把這些花盆搬到後巷去吧,再不去曬下太陽就要死掉了。」
    兩人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抱著花盆往後巷去,許二的心一刻也沒有消停,終於,她說道:「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裡。」
    許二尾隨過去,眼看宮田誠就要追上前面的井上了,心裡不由得大駭,井上歸根究底並不是使館的人,況且,使館藏著一個這樣的人物本來也是說不過去的,就算井上出了事,也只是內部的事情,可是宮田誠不一樣,他是使館的書記官,是正式的工作人員,要是有兄弟誤傷到他,事情可就鬧大了,這與初衷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