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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 骨屍親

    轉眼間一夜過去,當謝七推開洪門的大門,身後響起了嗩吶聲,真正告別的時間到了,墓地是洪門指定的,位於十里洋場的絕佳所在,送葬的人群以洪門為主,易四這一生與親人失散,在洪門度過自己短暫的一生,又用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令人唏噓不已,當送葬的隊伍即將到達墓場之時,一輛黑色的汽車駛來,送葬人群上的齊石說道:「大哥,孔少爺把許豐年帶過來了。」
    「他能有心送易四小姐一程,也算是安慰。」楊硯卿淡淡地說道:「人生在世,名利纏身,人人均是如此。」
    吳老六往前張望著,齊石扯了他一把:「你在看什麼?」
    「沒,沒看什麼。」吳老六慌張地說道。
    再說孔令錚押著許豐年下車,他也不怕孔令錚跑掉,人都在墓場周圍盯著,除非許豐年能長了翅膀,否則,休想離開這裡,許豐年一下車,就感覺到幾束灼人的目光,一些洪門的弟子第一次看到許豐年,已經是怒氣沖沖,恨不得一槍崩了他,看著易四的遺像,好歹是壓制下來,許豐年默默地跟在送葬人群的最後,身邊站著孔令錚與方副官。
    送葬的隊伍重新向前前進,墓坑已經準備妥當,石碑上刻著易四的出生卒日,他們這才知道易四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心中惋惜且酸楚,易四的棺木放下去,謝七六人上前親自蓋土,現場顯得十分安靜,當易四入土後,送葬的人員慢慢離開,只餘下謝七等人,許豐年一直緊咬牙關,此時,孔令錚說道:「走吧,你也要到該去的地方了。」
    許豐年說道:「等等,我還想和易四說句話。」
    他來到石碑前,伸手撫著那塊石碑,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塞進嘴裡,陳六看得分明:「他把玉給吞進去了。」
    古有吞金自殺一說,這許豐年卻把玉塞到了嘴巴裡,孔令錚掏槍對著他:「許豐年,你做什麼?」
    許豐年單手扶在石碑上,並不回頭,只是繼續往下嚥,看到他喉嚨湧動,終於把那塊玉嚥了下去!
    許豐年嚥下玉後,轉身,一雙眼紅通通地,眼角的血絲可怖,他怪笑起來:「這塊玉不是易四的嫁妝麼,我要是收下了,就相當於娶了她,是不是?」
    陳六心中只覺得古怪不已,她心內發寒,馬上抱著謝七的胳膊:「七妹,這人是瘋了吧。」
    謝七心中有種預感,將手搭在陳六的手背上,她說道:「許豐年,你說你願意娶四姐,是不是真心話?」
    「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說假話的可能嗎?」許豐年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不知道是不是被玉劃傷了嘴,他伸手抹去,苦笑道:「我想娶她,要娶她,我要我們的孩子有爹,有娘。」
    話音一落,許豐年突然朝墓碑撞去,當場血流如注,孔令錚與方副官快步上前,許豐年已經倒在地上,身子不斷地抽搐起來,已經為時晚矣,許豐年臉上帶著笑,看向謝七等人:「替我和易四辦個婚禮。」
    許豐年說完,嘴角帶笑,雙目緩緩合上,氣息盡無!
    孔令錚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又聽心跳,隨即搖搖頭:「沒救了。」
    剛辦完喪事,如今又來一樁,謝七說道:「早料到會如此。」
    不知為何,謝七剛才就有這麼一股強烈的感覺,看到許豐年毅然吞下玉,就知道他沒有活的打算,卻也覺得這才是最合理的結果,許豐年已經沒有活路可走,回去後也是必死無疑,同樣是死,死的方式就格外重要,在最後一刻,許豐年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楊硯卿對這個結果似乎也十分滿意,淡然地轉身:「看來洪門要辦一場喜事了。」
    謝一愕然道:「楊老闆的意思是要替他們辦冥婚?」
    「大姐,我贊同。」陳六率先踏出一步,立刻表達自己的意願。
    謝七點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四姐生前沒有要得名分,請大姐成全他們,死後也是一家三口同穴。」
    謝一的鼻子一酸,一家三口同穴,她微微點頭:「就聽你們的。」
    楊硯卿說道:「冥婚又稱屍骨親,一般也是男女雙方進行,女方自然是洪門,可是這許豐年沒有家人張羅,孔少爺的立場不便出面,男方就交由楊某代勞,不知可否?」
    「楊老闆願意出手相助,當然好。」謝一欣喜道:「楊老闆聽上去對這屍骨親也十分熟悉,就請楊老闆多操心了。」
    當下就開始張羅屍骨親的事情,楊硯卿擇了一個黃道吉日,先備下龍鳳貼,便開始準備男方需要辦理的事情,首先是雙方互送嫁妝聘禮,楊硯卿讓齊石和吳老六去張羅,備好了聘禮,一半是真綢緞尺頭、金銀財寶;一半卻是紙糊的皮、棉、夾、單衣服各一件,錦匣兩對,內裝耳環、鐲子、戒指及簪子之類的首飾。來到易四墳前焚化。
    洪門也送來嫁妝,如此一來就名正言順,龍鳳貼也正式成立,易四與許豐年在地下成為夫妻,雖然是冥婚,但洪門壇主也願意成人之美,將這樁「喜事」做得熱鬧,設下喜房,如如平常喜事一般,只是女方的閨房中只有易四的靈位,上書新娘字樣,紙糊的轎子過來,迎了易四的靈位前往男方,與許豐年的靈位會合,又取了兩人的畫像,並用紅頭繩將兩幅照片拴起來,以並復上紅、黃兩色的彩綢,上香叩首,是為禮成。
    到了楊硯卿算好的黃道吉日,起靈,時辰一到,棺樞重開,在墓坑裡倒一桶清水,由謝一親手將兩個蘋果入下去,花紅紙錢揚起,許豐年的屍體也埋入此穴,夫妻由此並骨。
    這一回,掩土的心情與上一回截然不同,眾人不再眼紅紅,齊石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以後,洪門七姝就變成洪門六姝了。」
    洪三與陳六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抬腳踩下去,分別踩到齊石的左右腳,齊石痛得跳起來:「你們幹什麼?」
    「告訴你,就算四姐不在了,我們洪門七姝永遠是七個人。」洪三氣惱道:「你少給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謝七默默地站在一邊,孔令錚說道:「不要難過了,至少你四姐泉下一定欣慰了。」
    「我只是在想,生與死的界限是什麼。」謝七說道:「不說了,這問題太沉重了,如今四姐與許豐年的身後事辦妥了,不知道接下來,我們要面對什麼?」
    孔令錚說道:「從登州回來後,這些日子抓了內鬼,抓了許豐年,也悄然在查其他的人,看看是否還有與東瀛人勾結的人,可是我不解的是,姨父只讓我小心行事,不允許公開,這幅小心翼翼……」
    楊硯卿冷笑一聲,回頭道:「齊石,老六,我們先告辭。」
    孔令錚輕咳了一聲:「知道你不喜歡我們這些事情,不過也不用表現得太明顯吧,我除了做這些事情,還一直在查井上和無名的下落,還有那兩名高手,清水和前田,一刻也沒有輕鬆,你倒是舒服,坐在戲院裡等著消息,何等地輕鬆自在。」
    「你如何知道我沒有動作?」楊硯卿說道:「既然孔少爺這麼想,不妨從今天起派人跟著楊某,看看楊某每天是如何度過的,一舉一動都如實匯報,如何?」
    孔令錚被反將一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空當,楊硯卿沖謝一等人微微點頭,目光落到謝七臉上時,見謝七茫然失措,眼神也沒有焦點,心裡不由得一沉,一股難言的傷感浮上心頭,轉身離開,走出去沒有多久,吳老六就興奮起來,齊石好奇道:「你高興個什麼勁?」
    「我是笑那位孔家大少,大哥幾句話就把他堵得沒話可說。」吳老六說道:「不就是出身好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下輩子投胎也投好點,到時候聽聽人家這麼講。」齊石說道:「那才過癮。」
    吳老六耿直,沒聽出這話裡的意思,等明白過來了,齊石已經走遠,他快步追上去:「劉石,你連我的玩笑也開!」
    齊石一溜煙地跑開,吳老六快步追上去,仗著人高馬大,居然把齊石扛在肩上,作勢要扔在地上,齊石這才怕了,連聲叫道:「大哥,救命,救命!」
    楊硯卿不理,逕直從兩人身邊走過,齊石真的慌了,趕緊討饒:「我說大個子你怎麼聽不懂人話呢,我是祝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過上好生活,咱最好選一個比孔家更好的人家,我這是祝福的話,你發什麼瘋啊。」
    「下輩子,人死了才有下輩子,你這是咒我呢。」吳老六不理不饒:「看我怎麼教訓你。」
    「你一個晚來的,我跟著大哥多少年了?你居然敢對師兄無禮。」齊石打著吳老六的背:「長得高了不起啊,放我下來。」
    齊石看楊硯卿已經走得沒影了,立刻說道:「大哥走遠了,大個子,要是清水和前田出現,暗殺大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