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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甲子活墓

    「齊石,我曾告訴過你,凡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楊硯卿說道:「今後事如何,自有定論。」
    「我明白,大哥,天機不可洩露。」齊石突然覺得喉頭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揮揮胳膊指指裡面,便走進房間去。
    謝七到底精明,當下就會意過來:「齊石說的是真的嗎?」
    楊硯卿冷冷地說道:「楊某只看面相,不對任何事情的結果負責任,謝七小姐若是想從我這裡聽到肯定的答案,就是逼楊某洩天機,楊某這條命留著還有用,抱歉。」
    謝七隻是淡淡地笑:「也好,日後再看。」
    楊硯卿嚥下一口口水:「你不生氣?」
    「不知道,」謝七說道:「這番話就像一把冰刀刺入喉嚨,令人窒息,但仔細一想,其中又沒有什麼問題,楊老闆的命是自己的,惜命不是什麼錯。」
    楊硯卿不由得目瞪口呆,謝七又說道:「楊老闆,既然你叫我謝七小姐,以後我仍叫你楊老闆吧,如果距離的尺度一定要有所距離,那麼,就繼續保持吧。」
    謝七扔下這句話,冷靜地離開,楊硯卿心內像被打了一記重拳,悶悶地,好像吐不出氣來,他閉上眼睛,只到感覺一陣風吹來,睜開眼,店門口有人走過,背影十分眼熟,楊硯卿心頭一怔,反應過來後便追出店外,那人卻已經消失在街頭,楊硯卿終於想起來了,這人正是上回給自己算命的男人,自稱姓唐的,人生何處不相逢,楊硯卿笑著搖頭,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剛才的壓抑的感覺總算是拋到了九宵雲外。
    吳老六守在電台旁,一直等著消息,足足一夜之後,仍沒有動靜,老六性子本來就急,比齊石還急,不由得大發牢騷:「我們要一直等在這裡嗎?」
    齊石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慌什麼,沒來信兒,肯定是有事。」
    「難道是跟丟了?」陳六說道。
    孔令錚面紅耳赤:「與他們一起的還有戴局長的人,都是些老手,再等等吧。」
    片刻之後,電台終於傳來信號,嘀嘀地響起,謝七立刻戴上耳機,同時在紙上迅速地寫起來,吳老六佩服道:「謝七小姐連電報也明白,真了不起。」
    「你呀,就只能看著電台,等它響。」齊石不禁揶揄道:「老六,學的東西可多著吶。」
    謝七放下耳機:「城東,古樹往西,東瀛人在那裡出現,要快。」
    「現在就出發。」孔令錚一聲令下,眾人拎起東西就走,吳老六匆忙背上電台,他高大的個子讓電台顯得袖珍不少,外面早有兩輛車準備妥當,人一上去,車子立刻往城東出發,那顆古樹已有百年以上,往東開出約五六公里,就看到那樹的枝椏露出來,透著一股子古樸的勁兒,十分醒目,近了,便看到那顆樹像一個手掌,迎面而來,就像要拍到人臉上一般。
    前面的車子停下來,後面的車子也踩下剎車,古樹後面走出好幾個人,身著便服,眼珠子卻靈活得很,一看他們,便知道是何人。
    孔令錚下車,那為首的一人立刻上前一步:「少爺,那些人從那個口子進去了,我們之前探過,那裡是一條死路,就像個口袋一樣,只能進,沒有出路。」
    「對方有多少人?」孔令錚問道。
    「一共十一個。」這人答道:「每人都有槍,而且帶了手榴彈。」
    「手榴彈?」孔令錚吃了一驚:「多少?」
    「每個人身上至少攜帶兩枚。」這人說道:「因為就綁在腰上,看得很清楚,裝備很強,少爺,我們和你們一起進去。」
    「不必了。」孔令錚說道:「你們身上的傢伙拿出來。」
    「啊?」那人有些意外:「我們身上所有的槍拿出來也不如對方的手榴彈啊。」
    「少廢話,你們在外面守著。」孔令錚說道:「盯死那群人,你們手上沒槍,不必死拼,盯緊他們的下落就可以,快點。」
    那些人把身上的槍和子彈全部掏出來,然後默默地退到一邊,方副官當下就發下去,子彈齊全,孔令錚迫不及待地說道:「姓楊的,我們走?」
    楊硯卿並不急著走,而是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穿黑色斗篷的人,或者,戴面具臉上有傷的人。」
    「有一個。」那人十分肯定:「看著像個鬼似的,戴著個黑色的面具。」
    楊硯卿便點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眾人急忙跟上去,謝七快步上前,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很在意無名,但千萬不要著急,保持理智,不然,你會陷入危險的。」
    「謝謝你的提醒。」楊硯卿說道:「以後楊某可是言語中有什麼得罪,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以後也不要再叫我楊老闆,直接叫我楊硯卿就好,謝七。」
    謝七一愣,腳步也停下來,回過神時,楊硯卿已經走出去老遠,從那條小道進去後,是一條石子路,隨意鋪成的,往前走了沒有多久,石子消失,隨之而來的是泥路,昨天夜裡下過一場雨,地上的土還有些軟,踩上去,便是一個淺淺的腳印子。
    吳老六走在最後面,看孔令錚輕裝上陣,東西全部由方副官拿著,不禁對齊石說道:「我就是看這個大少爺不順眼。」
    「彼此彼此。」齊石說道:「不過這有什麼辦法,人家出生富貴,生來就是大少爺,還留過學,不是我們這種人可以理解的,再說了,你看方偉,人家樂呵呵地呢,生來侍奉人的命。」
    洪三聽得分明,回頭瞪著齊石:「人生來三六九等,那又怎麼樣?」
    「媽呀,我惹上母老虎了,老六,我們躲遠一點。」齊石立刻轉移話題:「老六,你的長項是炸藥吧,今天可能要遇上對頭了。」
    「怎麼說?」吳老六好奇道。
    「那群東瀛人裡,有一個個子矮小的男人,是配炸藥的高手。」齊石說道。
    「高手?」吳老六馬上上了心:「有點意思。」
    人群慢慢往前移動,這條泥路通向越來越茂密的山林裡,枝葉繁茂,越往深處,腳印也越繁雜,在山林裡,出現了一些圓形的建築,圓形,頂尖,有些像古代的武士頭盔,看到這些頭盔,吳老六突然振奮起來:「這不是甲子活墓嘛。」
    「甲子活墓是什麼?」陳六好奇地問道。
    「甲子活墓又叫丘子墓。」吳老六說道:「三年前,我和師父曾經下過丘子墓,可惜裡面的陪葬一般,甚至是簡陋。」
    「這些人要的不是明器,這山林面朝大海。」楊硯卿說道:「離東瀛也不遠,地面看不出來究竟,不知道地下的走向如何,他們要的是這陰宅的風水,下地才能知道。」
    說話間,楊硯卿停下了腳步,靠海,風聲呼嘯,腳下在顫動,「他們已經開始了,從這地面的圓頂來看,地下的丘子墓不少,老六,你和齊石在前面領路,看看我們從哪裡下去合適。」
    「交給我吧。」這是吳老六的本行,來到這裡,就如魚得水一般。
    吳老六拿出洛陽鏟,泥土濕軟,這正合他的意,洛陽鏟帶出的泥,吳老六聞了一下,便對齊石說道:「草木灰的味道。」
    齊石也沒有閒著,兩人一番忙活,就把基本的位置固定下來,大半個林子幾乎全是丘子墓,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人並沒有在這個範圍內打盜洞,齊石與吳老六對視一眼,吳老六說道:「有點怪。」
    「沒錯,丘子墓本來都是獨立的,而且地下不成規模,要下到地下,完全沒有盜洞不太正常。」齊石說道:「這種墳最多一米見方,人在裡面連身體也躺不開,除非……」
    「這裡有入口,地下是通的。」謝七開口道。
    孔令錚與楊硯卿對視一眼,不愧是冰雪聰明的謝七,楊硯卿說道:「可惜,這裡雜草叢生,隱藏了腳印,否則要容易一些。」
    陳六第一次遇到這情況,有些慌張,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不由得對洪三說道:「那我們來是幹什麼的?」
    「六妹,拿好你的槍,一會兒有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不要著急。」洪三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的石頭上:「讓他們內行人去研究吧。」
    「以前一直有種傳說,古代在膠東有種習俗,說是年過六十歲的老人會被子女送到墳墓裡。墳墓留一個小口,留給子女為老人送飯用。一般子女會給老人送飯三十五天,孝順的也至多送百日,百日之後就不再給老人送飯,老人也就餓死。這被稱為六十發甲子,這種規定是由朝廷頒令,所以它既是活人墓,也是陰人穴。」楊硯卿說道:「如此成規模的丘子墓,而且南北縱橫,十分工整,有可能是集體將同歲老人送過來,而後形成。」
    陳六打了一個寒蟬:「這和活埋有什麼區別?」
    「本質上沒有區別。」吳老六說道:「本質上都是一個死。」
    陳六氣憤道:「我們華夏自古以來就講究孝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