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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黑話

    楊硯卿手裡握著水壺,飲了一大口水,眉目間自然流露的憂傷讓謝七看得失了神:「看來楊老闆小時候也是孤苦之人。」
    「打小在市井廝混的人,有幾個不孤苦的。」楊硯卿說道:「早就習慣了。」
    孔令錚料定謝七是在套楊硯卿的話,自己也附和道:「楊老闆今天不也是商場上的得勝將軍嘛,我雖然不聽戲,可是聽我母親說,榮豐戲院一年四季都是滿座,楊老闆經營有方,和尋常戲子不同。」
    這番話聽上去是誇,其實是彈,戲子這個詞本來就有些輕視,齊白再傻也聽出這個孔令錚在針對楊硯卿,氣便不打一處來,正要開口,被楊硯卿一個眼神橫過來,他無可奈何地收了怒火,楊硯卿說道:「本來就是貧苦出身,戲子就是謀生的活,要是沒有當初吃的苦,哪有我的今天。」
    楊硯卿說話很得北派人的心,吳老六說道:「世上這麼多人,哪裡能夠個個都出身好,孔公子一出生就是富貴人家,不知道普通老百姓的苦,能夠留著一條命都不容易了,我們要是有別的活路,願意和死人打交道?」
    「老六,怎麼和孔公子說話的?」陳阿七訓斥道。
    吳老六性子耿直,他對楊硯卿本來也沒什麼好感,可是看孔令錚盛氣凌人,就替楊硯卿打抱不平起來,被陳阿七一訓,也不服軟:「我說的是實話啊,師父,要是我一出生在有錢人家裡,我還用得著幹這活計?在這個世道裡,活下去最重要!」
    孔令錚被吳老六一番搶白,他不以為然,方副官先動怒,拔出槍便對著吳老六:「你這小子,對我家少爺說什麼呢?」
    吳老六也不怕,甚至拿自己的腦袋頂著槍口:「你有種就開槍,老子怕你不成,不就是一條賤命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方副官騎虎難下,冷不防謝七一下子橫在兩人中間:「這是做什麼,大家雖然是巧遇,可並沒有利益衝突,何必撕破臉面?」
    「把槍收回來。」孔令錚冷冷地說道:「你要弄清楚,槍口要對準什麼人,動不動就拔槍,只能顯示你的愚笨。」
    方副官終於收了槍:「好好管好你的嘴!」
    吳老六隻是悶哼一聲,楊硯卿對這個吳老六刮目相看,這人有忠肝義膽的底子,滿腔的正義感,如果可以,這個人可以結交。
    井大也打著哈哈說道:「言語誤會而已,兩位都不要生氣嘛,對了咱們既然是伙盜,現在就把賬理清楚吧?」
    陳阿七點頭:「也是時候了。」
    井大便看著孔令錚,孔令錚說道:「這事不需要算我們的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楊硯卿也說道:「我們也不需要。」
    陳阿七說道:「我請楊老闆來,肯定不能佔便宜,這樣吧,報酬我日後再結,怎麼樣?楊老闆滿意這個安排嗎?」
    楊硯卿志不在明器,報酬不要也不是多清高的事情:「聽陳老先生的。」
    井大和吳老六將所有的箱子打開,一一清點之後,井大說道:「地鼠一箱,地龍一箱,地蛇一箱,硬片一箱,混球子和山根各一箱。」
    這些人說的都是黑話,卻是與幫派中人說的黑話不同,洪三扯了一把謝七:「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地鼠,什麼地龍的?」
    謝七微微搖頭:「我也不懂。」
    齊石心裡明白,可是不能說話,他性子直,現在憋得半死,幸好井大迅速開口,不然他可管不了自己的嘴了,井大解釋道:「幾位有所不知,幹我們這一行的,有自己的行話,這地鼠指的是金子,地龍指的是銀子,地蛇是指銅錢,硬片是指瓷器,混球子嘛,是指珍珠,山根就是玉器。」
    洪三頭一回聽說,就覺得新奇不已:「還有什麼?」
    「這個嘛……」井大面露難色:「以後要是有機會,再詳細解釋給洪三小姐聽。」
    洪三有些悻悻然,井大與劉貴他們就打開箱子,詳細地清點數目,一分為二,再重新用箱子裝好,一邊分三個,分得仔細得很,陳阿七沒有找到氣運錄,得了這麼多的明器,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
    尋得風水穴,最有收穫的還是楊硯卿,拿到母親的遺物不說,還知道父親曾經來過這裡,再加上這裡原本就是爺爺擇的風水穴,意義重大,他看著遠遠地坐在一邊的孔令錚和方副官,他們來到這裡一定是收到風,要找孫子,從爺爺入手,倒是個好主意,他們為什麼要找自己,只有他們清楚。
    楊硯卿的手在自己的腿上敲了好幾下,突然起身朝孔令錚走過去,孔令錚知道自己被排擠,情願坐得遠遠地,好求個清靜,看到楊硯卿過來,冷淡地說道:「有什麼事?」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道理我懂。」楊硯卿說道:「但我實在好奇,孔公子是孔家的人,又在軍中擔任要職,為什麼要與洪門來到這裡,而且不帶自己的部下,只帶著一個副官?」
    「你這是先發制人。」孔令錚站起來,與楊硯卿面對面站著,兩人目光對上,很有些對峙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