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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外鄉人

    白墨軒與岳青交換了一下眼神,岳青說道:「這麼多人埋在地下,若是有一天起了亂子就麻煩了,我會施下安魂咒,以防萬一。」
    茶老六沒有異議,岳青拿出三隻香,插在地上,燃著後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他雙手合併翻成蓮花狀,嘴裡唸唸有詞:「天地清明,本自無心;涵虛塵寂,百物歸一。離合驟散,緣情歸盞……」
    茶老六不懂得陰陽法術,但是身體的感覺卻十分明顯,原本身子寒涼,現在身子卻暖和了不少,看岳青閉目唸咒,樣子虔誠,他閉緊了嘴巴,一句話也不敢說,好不容易等岳青睜開眼睛,茶老六問道:「結束了?」
    「結束了。」岳青說道:「除了屍香魔芋,我們還有事情要問你。」
    「回去再說。」茶老六看向屋外:「我們這裡的人起得早,五點不到就有人上山了。」
    既然如此,岳青將地上的香收拾掉,馬上與兩人一塊回去,果不其然,走到半道上,就遇上了上山的人,回去後,其他人都正睡得香,三人索性也躺下去補個覺。這一睡睡到大天亮,還是崔穎過來叫醒他們。
    吃早餐的時候,岳青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崔穎說道:「這個和我們要查的事情應該沒有聯繫,契丹人與西域的接觸很頻繁,會弄到西域獨有的屍香魔芋不算什麼,就像你們說的,僧多粥少,這東西沒辦法幫助那麼多人保全屍體,只有陪葬了,我相信岳青的判斷,下面一定埋藏著本人先祖的屍骸,不過,既然六哥不想生事,就讓它們繼續埋在地下吧,現在該說說那個外姓人的事情了。」
    茶老六猜到了:「你們是聽接你們的小伙子說的吧,你們怎麼這麼關心這個外姓人?」
    蘇柏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六哥說,這個外姓人可能是我的外公。」
    茶淺墨與茶老六同時愣在那裡,蘇柏補充道:「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只需要驗證他的身份即可,兩位就請幫幫忙吧。」
    「六哥,告訴他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茶淺墨痛快地說道。
    「那個外姓人算算時間,應該是一九六九年或是一九七零年出現在我們村。」茶老六看著茶淺墨:「墨兒,你還記得爺爺提到的時間嗎?」
    「時間上爺爺說得很含糊,大致就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時候,當年村子閉塞,一個外姓人突然來到村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茶淺墨說道:「不過外姓人被發現躺在山崖下,看起來是摔下去的,他當時嚴重昏迷,抬回來的時候,只餘一口氣在,當時對於如何處置他眾說紛紜,最後蔣家的老爺子放話說把他扔在祖宗的石室裡,如果他能活過來,就算他命大,村子可以收留他,如果死了,就往山溝裡一丟。」
    嬰寧驚訝地說道:「沒有送醫院嗎?」
    「送醫院?」茶淺墨說道:「那個年代的條件不好,我們這個地方又閉塞,只有赤腳醫生,赤腳醫生看到他只剩一口氣,根本不敢救,爺爺說,後來他就被扔到了石屋裡,足足三天,都沒有人去看過他,大家都覺得他肯定要死了,第三天晚上,有人在山上打獵晚歸,路過石屋的時候,看到屋子裡有光透出來,那屋子平時根本不點燈的,那人嚇得半死不活,匆忙回到村子裡喊人,一群人拿著火把過去,那個外鄉人就站在門口,面色紅潤,就這樣活過來了。」
    岳青說道:「三天裡,沒有人給他送過水和食物?」
    「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有多餘的給他?」茶淺墨說道。
    「那個外鄉人最終留在了村子裡?」岳青看蘇柏緊張得很,替他問出口。
    「我們這窮鄉僻壤哪裡留得住人,但他是從我們先祖的石屋裡活著出來的,大家都認為是我們的先祖接納了他,甚至有說是我們的先祖顯靈救了他,頭一回,我們這地方接納了一個外鄉人,真是破天荒了。」茶淺墨說道:「不過,他呆的時間不久,爺爺說,三個月以後就離開了。」
    蘇柏與柏嫇都緊張不已,從時間上來看,這正是外公遇到外婆的前幾年,而最讓兩人在意的是那光,發光的極有可能是狐舍利,那個外鄉人命垂一線突然生龍活虎,不是什麼契丹先人顯靈,而是雪繽送來了狐舍利,救了他一命!
    柏嫇關切地問道:「當年的老人還有在世的嗎?」
    茶老六說道:「我和墨兒的父親是親兄弟,我們的爺爺有位好兄弟,當年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他還在世上,就是年紀大了,有些耳聾。」
    「假如看到那個外姓人的相貌,他還能認出來嗎?」柏嫇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可以試一試。」茶淺墨說道:「我帶你們去找他。」
    原來,柏嫇這次過來把畫帶來了,這畫是以前嬰寧畫的,據外婆說,畫得十分逼真,一眼可認出來,假如那位老人家有印象,應該會一眼認出來,想到這一點,蘇柏的心「突突」地,他叫道:「外婆……」
    柏嫇拍拍他的手背,倒是比較淡定:「沒事,先去看看。」
    茶淺墨說的老人家今年六十八歲,耳朵不靈光,但記性沒問題,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直盯著這些外姓人,茶老六扯開嗓子說道:「通叔,你記不記得以前來的那個外姓人?被扔在石屋的那個?」
    「什麼,歪姓?」通叔的耳朵是背的,聽不到,說話的聲音也大:「你這小子說的什麼話,我聽不懂。」
    柏嫇有些等不及了,將畫展開,手指指著畫上的男人,大聲問道:「就是這個人,您還有印象嗎?」
    通叔仍然沒有聽清楚,可是畫上的男人卻栩栩如生,他突然激動起來,扯著茶淺墨的手說道:「墨兒,他啊,是他,是他……」
    茶淺墨湊到通叔耳邊:「外鄉人?」
    這一回通叔聽明白了,他用力地點頭:「是,是他。」
    柏嫇渾身如遭雷擊:「真的是他!」
    「你們再幫忙問問通叔,這個外鄉人的名字叫什麼,還有,他離開這裡之後去了哪裡。」蘇柏焦急地說道。
    茶淺墨點頭,大聲地與通叔溝通,通叔迷惑地搖頭:「他的名字我不太記得了,不過,他走的時候說要去北方。」
    北方那麼大,究竟是哪個城市呢?
    柏嫇心下仍在意雪繽的存在,問道:「當年是否有個外鄉的女人來過?」
    茶淺墨一番詢問,通叔大力地擺手搖頭:「沒有。」
    蘇柏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外公曾經出現在這裡,那麼他與契丹寶藏的失蹤是否有關係?再向通叔問,說的大多是當年的往事,細節上與茶老六講得差不多。
    終於,再無可以考證的細節了,柏嫇陷入了沉思,蘇柏輕咳了一聲:「外婆,我們先回去吧。」
    柏嫇歎息一聲:「好,回去。」
    回到茶老六的院落裡,柏嫇說道:「蘇柏,陪外婆出去走走。」
    蘇柏卻不是很情願的樣子,他抓抓自己的腦袋:「不用了吧,外婆,一會兒就要吃飯了。」
    「不要和外婆討價還價。」柏嫇一聲令下,蘇柏不敢拒絕。
    單獨與外婆走在一起,蘇柏一直打著哈哈扯東扯西,柏嫇剛開始還耐住性子聽著,後面突然站定了身子:「不要講多餘的話了,其實你想到了,是不是?」
    蘇柏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輕輕地應了一聲:「是。」
    柏嫇歎道:「你外婆是固執,但不是傻,前因後果已經很明瞭了,外鄉人就是你外公,石屋裡發亮的東西是狐舍利,雪繽是狐仙,這裡的人沒有看到她很正常,她偷了狐舍利,就是為了救你的外公,這些大家都可以確認了,但可能還不止這樣……」
    蘇柏覺得不忍心,試圖打斷外婆:「不要再說了,外婆。」
    柏嫇說道:「你是要讓外婆自欺欺人?不用了,你就讓我繼續往下說吧,你外公來到這裡絕不是偶然,以他的聰明才智,怎麼會摔下山崖?我們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路雖然窄,可是很平,所以,你外公極有可能是故意的。」
    蘇柏就顯得更加侷促了,他跺一下腳:「是,外公摔到這裡,可以干兩件事情,第一件是讓雪繽為他偷來狐舍利,第二件事情,就是調查契丹寶藏的下落,之前茶老六說過,他們找到陰山是因為一本書,那本書是偽制的古書,為什麼那麼巧突然出現?這個人一定要滿足兩個前提,第一,他知道陰山寶藏的所在,第二,他瞭解本人內部的情況,總之,外公的嫌疑很大。」
    柏嫇捏了一下蘇柏的臉:「我的外孫是個聰明人。」
    「外婆,這只是猜測而已。」蘇柏說道:「其實我們一直認為外公是個有陰謀的人,是不是太先入為主了?他或許有自己的苦衷呢,要知道事實如何,必須找到他當面對質。」
    「從時間來看,他離開這裡以後就去了北方,在那裡與我相遇,結婚,生了你媽。」柏嫇說道:「其後失蹤,假死,徹底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