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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紋

    奈荷的表情十分痛苦,鬼沒有眼淚,崔穎卻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悲傷,奈荷終於閉上了眼睛,頭頂上有黑氣冒出來,岳青見狀,從包裡取出一張黃符,夾在雙手之間,嘴裡念道:「沉痾能自愈,塵勞溺可扶,幽冥將有賴,由是升仙都。」
    那黃符生出火,火卻不燃及岳青的手指,一直向上伸騰,那灰燼從岳青的手指間裡飄走,黑氣尾隨過去,然後一同消失,再看奈荷,她的身形穩下來,依然走不出那雷池陣,岳青上前收起血光刃,已經感覺不到奈荷身上的怨氣,她淡然一笑,沖眾人微微點頭,慢慢消失……
    「不知道她會怎麼樣。」崔穎說道:「以前看人鬼情未了,我就在想,鬼真的像人一樣,有自己的情感嗎?上次在頭七之日見到爺爺,才知道鬼也有牽絆,雖然是以靈的形式存在,情感卻與常人無異。」
    蘇柏摸著脖間的血珀,現在這血珀的意義越發不同了,見到蘇柏發呆,其他兩人用膝蓋也能想到他的心思,「實在是想她,就回去看看。」崔穎說道。
    「好。」蘇柏早就後悔扔下宮素素一個人在家裡,聽完崔穎的話,三步並作兩步,出去找車回家,崔穎聳聳肩:「也不知道他是可憐,還是可愛。」
    「可憐多點。」岳青說道:「那宮素素的面相有些奇怪。」
    「怎麼個說法?」崔穎大吃一驚。
    「蘇柏的面相以我的功力還看不出來,這是因為他身有逆鱗的原因,可是宮素素,看她的印堂清朗,不像運勢不好的人,可是,上次我瞅到她的掌紋……」岳青深吸了一口氣:「她右手的掌紋和常人完全不同,普通人的掌紋,最明顯的是三條紋線,也就是俗稱的感情線,生命線和事業線,也叫智慧線。」
    崔穎低頭看自己的掌紋,這些都是基本的認識:「宮素素的如何?」
    「只有兩條線,生命線消失了。」岳青說道:「掌紋的確有特殊現象,比如我們常說的斷掌,斷掌,是智慧線和感情線相交,從手掌的一端至另一端,成一直線橫越的相,成為真斷掌。感情線與智慧線合二為一。」
    「這個我倒是聽爺爺提過,男兒斷掌千斤兩,女子斷掌過房養,這話是說男人斷掌,是有創造財富的能力,價值千金,可是女子斷掌則代表父母緣薄,過房養的意思是自小宜過繼給他人,女人斷掌就是命硬,克父母,剋夫,克子女,真是的,同樣的東西,放在男女身上,差別也太大了。」崔穎忍不住埋怨道:「難道斷掌也重男輕女?」
    崔穎平時總是大氣率真的樣子,像現在撒嬌的樣子很少見,岳青看得有些入迷,居然伸手掐了一把崔穎的臉,自己又突然覺得害羞,馬上咳了一聲:「不是,那個,你臉上有點髒東西。」
    崔穎半信半穎地摸上自己的臉:「肯定是你剛才燒的那些符紙灰,喂,不要轉移話題,宮素素的掌紋有什麼問題?」
    「斷掌的情況算是非常特殊了,可是並不算消失,只能說是合二為一,掌紋有粗有細,有主有次,紋路會發生改變,一般是因為體內臟器的變動,也就是生病的原因會引發,在這種情況下,快則八天,慢則三月以上,掌紋會發生變化。」
    崔穎一點就通:「可是就算怎麼變化,也不可能完全消失,沒有痕跡。」
    「對,」岳青說道:「可是宮素素的掌紋,生命線是完全消失的,這一點讓我很在意,不過,你也知道蘇柏對宮素素是一往情深,我暫時不打算告訴她,免得他把自己嚇得心驚膽顫。」
    「這倒是。」崔穎聳聳肩:「簡直是中了魔一樣。」
    此時兩人還不知道宮素素與蘇柏一家人的淵源,事後知道了,也只有咋舌的份,再說蘇柏搶先一步離開,回到家裡,柏凌正站在宮素素的房間前發呆:「老媽,素素呢?」
    要是之前,柏凌肯定沒好氣地拍他一巴掌,現在卻苦笑一聲:「走了,只留下這個。」
    那張字條上,只有短短地幾句話,無非是感謝柏凌和蘇打洪對她的照顧,對於蘇柏,卻是隻字不提,蘇柏心裡失落,沒想到她走得這麼快,走就走吧,你不留字條也就算了,既然留了,為什麼要偏偏漏掉一個人?
    柏凌說道:「素素給我的感覺,就是她心裡藏有很大的心事,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它所影響,這團心事一定不是好東西,才會讓一個年紀與你一般的女孩子,時時皺著眉頭,我對素素,一開始的確有些誤解,畢竟她對自己的來歷總是保持沉默,現在知道了一些,也覺得她可憐,年紀輕輕地,肩上就扛著這許多責任,義務,兒子,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單純地評價素素,而是想告訴你,愛上這樣的女孩子,注定坎坷,你要是放手,還來得及。」
    蘇柏就將頭低了下去,良久,才說道:「媽,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外公的事情,外公外婆是怎麼認識的?外公的棺是空的,他到是活著,還是死了?」
    「你少賣關子,你想說什麼?」這小子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想涮他老媽,也太嫩了一點,柏凌雙手叉在腰上:「你這一招,過去用過無數回了,我已經免疫了。」
    「我是想說,外公和外婆一定也不是多順利的感情,雖然你不肯說,可是你恨外公,對他們的往事也不願意講,這可就見一般了,可是雖然過程不順利,結果還不是給了我一個老可愛的老媽,這才有了我這個天才少年?」蘇柏嘴巴一咧,說道:「所以說,我不怕艱難困苦,不怕過程坎坷,我只跟著我自己的感覺走,我就是喜歡素素,不管她是什麼人,哪怕她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你……」柏凌揚起手來,想敲蘇柏一記,最終還是將手放了下來,無可奈何地說道:「你這性子,真是和你外婆一模一樣,一直筋通到底!」
    「提到外婆,就講一講嘛,我外婆是什麼人?」蘇柏掃了一眼在廚房忙活的老爸:「她除了擁有龍族血統,還是什麼人?還有那個道長啊,他是不是喜歡外婆?」
    柏凌扯著岳青的耳朵,一扯一拉,這才放開:「你真是煩人,你外婆以前是唱京劇的花旦,花旦知道不?」
    花旦,是中國戲曲旦行中的一支,花旦中,又有閨門旦、玩笑旦、潑辣旦、刺殺旦的分支,柏嫇從閨門旦一直唱到了潑辣旦,閨門旦從字面上理解就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多為天真爛漫、性格開朗的妙齡女子,柏嫇年紀大一點之後,就開始唱潑辣旦,大多是屬於潑辣,放蕩的中、青年女性,柏嫇年輕時就是有名的閨門旦,那一舉手,一投足,絕代豐華。
    「不過,你外婆其實不屬於嬌柔的小女子,我一直在想,她是生錯了時代,假如是戰爭時期,她會是拿著槍衝在最前線的那一個,性子剛直,忠烈。」柏凌說著說著就恨起來了:『要不然,也不會為了那個男人執著了一輩子,你外婆年輕時唱閨門旦,已經小有名氣,不過二十五六歲,就毅然轉唱潑辣旦,一改風格,當時,她的這個決定引起一片嘩然,當時,我才六歲,我看著她忍受很多人的指指點點,一直守護著我們母女倆的就是玄虛道長,那時候,他還不是道長,只是醉心道學的年輕人。」
    「當時,外公在哪裡?」蘇柏實在不能不提這個男人。
    「你外婆被人指指點點,其實我知道,主要的原因不是她轉唱潑辣旦,而是因為她丈夫不在了,她是個寡婦,大家都覺得她不是自願轉的,轉唱潑辣旦,正符合她的身份,那時候,你外公不是死了,是失蹤了,外面傳得紛紛揚揚,都說他是和別的女人私奔了。」柏凌說道:「五年以後,他重新出現了,出現得只是他的屍體,那一年,我十一歲。」
    蘇柏一驚,這才有了後面的入葬,老媽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下葬,可是在不久前,那墳挖開來,裡面是一具空棺,看著蘇柏皺起了眉頭,柏凌說道:「你外婆年輕時,的確有不少追求者,其中最熱烈的就是你外公和玄虛道長,你外公是突然來到這個城市的,在戲院裡看了一場戲,就為你外婆留下來,或許,她當時認為,這就是緣分了,為了一個人,停在一個城市,她當下就動了心,道長對她的好也看不在眼裡了,結婚,生下了我,原以為都是圓圓滿滿的,可是,你外公突然出走,這對她是不小的打擊,後來回來的又是一具屍體,這讓她徹底崩潰了。」
    「所以,外婆是哪一年失蹤的?」蘇柏問道:「還有道長的胳膊?」
    「我十八歲的時候,你外婆突然失蹤,不知去向,只給我留下一封信和所有的積蓄,信裡卻一個字沒有寫。」柏凌的眼眶有些紅:「那些年了,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她突然捨下我,我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道長去找你外婆,結果遇上泥石流,失去了一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