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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神話之啟(1)

    阿三歎口氣,說:「當時我都傻了,她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有醫生說要準備後事?我不信。連道真也不信,但是當他走上去給那姑娘把脈,臉色立刻就難看起來。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妙。」
    「不等我問,那姑娘就像感覺到了什麼。她睜開眼睛,看著我們。也許她知道連道真在握著她的手,所以臉慢慢紅起來,連道真很不高興,問她,為什麼不回來?」阿三說:「那姑娘眼皮一耷拉,說,你不喜歡我,回去做什麼呢?連道真立刻很大聲的說,你都快死了!你說找我做什麼!」
    阿三也轉頭看著連道真,說:「那姑娘說了一句很觸動人心的話。她說,如果不能讓你喜歡,還不如悄悄的死掉。」
    我看著阿三,說:「這話,讓我想起徐真箐。」
    我和阿三確定關係的那天,徐真箐一身紅衣來到我們門前自殺。她明知阿三是女人,卻依然無法捨棄心中的那份情,選擇用死來解脫。在某些方面,徐真箐和阿三口中的那姑娘很相似。
    阿三說:「是啊,她們倆很像,都很執著。」
    「後來呢?」我問:「難道就算是連道真,也不能救她?」
    「救不了。」阿三歎氣說:「那姑娘得的是腦癌。並且是什麼顱外轉移,全身都被癌細胞侵佔。可以說,她已經是個死人,別說木力了。哪怕一根針扎進去,都有可能讓她瞬間死亡。所以,連道真治不了,也不敢治。」
    「那姑娘突然笑了一聲,說,你真是個老男人,一點都不懂女生。」阿三說:「連道真沒有說話,她又笑了一聲。問,如果……」
    阿三說到這,就停了下來,我從她臉上的表情,猜出了後面的事情,但依然忍不住問:「後來呢?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
    「因為她死了。」阿三說。
    我沉默,這個結果,我已經猜到。但從阿三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突然,讓人很難接受。
    阿三說:「她最後只問了兩個字,如果……沒有問完,更沒有等到答案,她就睜著眼睛,看著連道真,安靜的死掉了。」
    我的心裡,隨著阿三的話,升起陣陣悲慼。我原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個狗血劇情,但萬萬沒想到,事情那麼平淡,又那麼讓人無法忘懷。
    「她眼睛閉不上,臉上還帶著笑,看起來像活著,但人已經不在了。」阿三眼眶已經有些發紅,說:「連道真站在病床前很久,我當時就忍不住想罵他,但是,他也很難受,所以我忍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後來呢?」共華討才。
    「後來……」阿三也跟著深呼吸幾次,憋住了眼裡的淚水,說:「連道真在那裡呆了很久,醫院外面,都被執政府的軍隊圍住。我們不能冒險,只好離開。連道真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和那姑娘最後的交流,就是一句,你為什麼不回來?」
    我聽的心裡一陣難過,連道真那麼謹慎的人,因為那姑娘的死,在病床前沉默許久。這種無聲的舉動,已經證明,他心裡對那姑娘是在乎的。
    只是,兩人都沒有機會把這種在乎變得更重要一點。
    我沒有再問後面的事情,例如阿三為什麼說那姑娘是連道真的老婆。或許,這是阿三的理解,當然了,在我心裡,也是這樣理解的。
    如果連道真這輩子一定要有個女人的話,那只會是她,也只能是她。
    一個普普通通,卻又不那麼普通的女人。
    我記得,在天空之城的時候,我曾問過連道真,這輩子有沒有過什麼遺憾。
    那時候,他的表情有些怪,而我因為心有顧忌,並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如今阿三講出三年前連道真的一樁舊事,我想,這或許就是他那時面色有異的原因。
    只是,連道真會像我和阿三這樣想嗎?
    我無法確定,畢竟他的心境,與一般人完全不同。
    和阿三聊的這一會,人群已經散去。該去完成某些事情的人,紛紛下了摩天嶺。留在這的人,大多沒有什麼太想做的事情,或者無力去做。
    雪融成水,水化作海,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變成什麼。就像我說的,趁著未來還沒完全絕望,有多少快樂,就讓自己多快樂吧。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摩天嶺上下,都沉浸在喝酒聊天,切磋互鬥的氛圍中。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輕鬆,但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憂慮,讓人很清楚,他們心裡並不像表面那樣隨意。
    沅陵老人,在苗疆進駐摩天嶺後的第二天醒來。這老頭當時一腳踹開房門,結果還不等他喊出聲來,恰好在附近溜躂的阿三就直接瞪眼,說:「怎麼的,一大把年紀的,還耍花招。想走就直說,非撅著屁股讓人踢。你那脾氣會害死人的知不知道?苗疆那麼多人,你就因為一個台階……」
    阿三在這巴拉巴拉說了半天,沅陵老人被她說的臉色紅一陣青一陣,但又無話可說。我在旁邊聽了會,這才明白,沅陵老人之所以被打暈,其實是他故意的。
    老頭子之前說死都不離開沅陵縣城,但後來發現,如果再不離開,就真的要死了。蚩尤大神也許會復活,但苗疆肯定等不到那時候。
    可他是碩果僅存的老司,又是巫蠱的龍頭,說過的話,就跟古代皇帝似的,金口玉言,哪能輕易收回。如果自己打自己臉,豈不是很沒面子?
    所以,沅陵老人一直裝模作樣,還刻意提醒別人,想讓他走,行,打暈了就行。
    但是,誰敢打他?
    老頭急的自己亂蹦,但實在不好意思食言,恰好那時候大水襲來,我帶著連道真的黑劍來救人。他一句話剛說完,就被阿大抱著木頭樁子拍倒。
    沅陵老人說,暈了才肯走,其實只是為了找個台階下。但阿三哪顧得了那麼多,你想暈,我就讓你暈個夠。
    阿大那力量,打碎一座山都夠了,更何況是拿棍子砸人後腦勺?
    沅陵老人的暈倒是真暈,只不過,自始至終,他都騎虎難下。
    阿三在得到納多老司的暗示後,立刻明白了這個道理,更是氣的要揍人。
    為了下個台階,險些害得整個苗疆陪葬,也難怪阿三見到他就跟機關鎗似的說了一通。沅陵老人自知理虧,被阿三罵的狗血淋頭,乾脆一縮腦袋,溜回房間不出來了。
    俗話說,老小孩,老小孩。年紀越大,越像個孩子。沅陵老人就像調皮的兒童,總是得給別人帶來些麻煩。而阿三,向來得理不饒人。我見她挽著袖子,似乎是想衝進房間繼續教育老頭子,連忙拉住她,說:「好歹人家也是苗疆的龍頭,你罵了半天,他也夠沒面子了,見好就收吧。」
    在關係確定,尤其是洞房之後,阿三對我的話順從了許多。見我出門勸阻,她哼了哼,說:「這老頭就是欠收拾,別以為當個龍頭了不起,惹急了先揍他一頓!」
    我哭笑不得,心想真打起來,你還真不一定是沅陵老人的對手。
    雖然阿大是一尊弒佛羅漢,但本質上卻是由岐黃屍道煉成的銅甲屍。只要是屍,就會被老司克制。所以,在沅陵老人面前,阿三並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嬰屍不明所以的在我們附近飛來飛去,阿三最近很少管它,小傢伙已經和眾人混熟,每天嬉笑著這家呆會,那家玩會,一點也不覺得煩。
    所有人都知道,它是阿三的嬰屍,所以都很客氣。尤其是孩子們,很喜歡和它一起玩。每次看到它在天上翻觔斗,都要配合的鼓掌大叫。嬰屍得到鼓勵,自然樂此不彼。
    在所有人裡,最忙的是連道真,最閒的也是連道真。
    他每天凌晨,中午,傍晚,都會準時出去一趟,查看大荒與異海是否出現別的變化。而回來後,就會站在摩天嶺的邊緣處,望著遠處靜立。
    誰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時在想些什麼。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但沒人會去問。
    如果連道真想的是小事,那問了也沒什麼意思。
    如果連道真想的是大事,那問了也白問。
    能讓連道真站了許多天依然想不出個結果的事情,全天下都沒人能解決。
    異海正式出現後的第五天,摩天嶺的上空,忽然傳來一聲悶響。一尊龐大的身影,突然來到,而後,那身影化作荀鼎天的樣子落下來。
    執政府與連道真合作,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更多的人依然沒能把心態完全轉變過來。在他們眼裡,執政府依然是敵人。荀鼎天的到來,讓人緊張,就連徐家主,也暗中讓人擺開陣勢。若荀鼎天打算惹事,立刻就有無數道攻擊砸到他身上。
    值得慶幸的是,荀鼎天並不是來找茬的,他只是來找連道真。
    「那些與委員長類似的氣息,已經很接近了,你去不去?」他看著連道真,一臉的期待,好似要去春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