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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乘船大概用了三個小時,抵達一個海島,大拿無法確認那是不是他之前來過的島嶼。這島嶼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兩側的邊緣,銀白色的沙灘帶很寬,島上植被較少,光禿禿的大石頭居多,表面被海浪沖刷得十分光滑。

  這是一個相當常見的島嶼,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游輪在一處亂石堆積而成的小碼頭處停下,索菲亞帶著大拿登上了海島。

  沿著沙灘走了一段距離,大拿眼前出現了一棟教堂。

  這教堂規模還沒有地底教堂大,也是很不起眼,不過教堂外部陳舊的牆壁上,鑲嵌有海螺貝殼等物,部分地方還掛著乾燥的海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不像是人為鑲嵌上去,倒像是不久之前教堂還浸泡在海水裡,剛撈起一樣。

  大拿跟著索菲亞一路走去,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心裡頭有些奇怪,他猜測海島就是索菲亞所說的教會基地,周邊也到處有人類活動的跡象,但沒想到會這麼冷冷清清。

  不過他沒有發問,按捺著心裡的想法,繼續跟著索菲亞。

  索菲亞心情不錯,一路上哼著歌,眉開眼笑,還不時把犀牛角拋起來又接住。

  兩人走進教堂大門,大拿發現教堂內的設置跟其他教堂設置不太一樣,沒有椅子,也沒有耶穌像,就只有在周圍的牆壁上,擺設有一排排的燈燭,大白天也亮著。

  教堂大門正對的方位,原本應該放置耶穌像的位置下方,擺放著一口水晶棺材。

  水晶略有透明,從側旁看過去,可以看到中間位置有一團暗影,看那形狀,應該是一具屍體。

  索菲亞睜開眼,對大拿說,「岡薩雷斯,我們馬上就能接受獨立教皇的洗禮,正式的成為教士,你高不高興?」

  「什麼?」大拿愣愣的看著索菲亞,「我什麼時候說要成為教士了?」

  「我替你向教皇請求的。」索菲亞說。

  大拿見索菲亞替他亂做決定,氣得不行,剛要開罵。不過轉念一想,索菲亞在奇瓦瓦沙漠裡能指揮那麼多人做事,在海盜教會裡竟然沒什麼地位,真是奇怪。

  「做了教士,有很多好處,你慢慢就知道了。」索菲亞朝大拿挑了挑眉頭。

  大拿壓抑著怒氣,嗯了聲,算是答應。

  索菲亞笑嘻嘻的說,「你真聽話。」

  大拿很不喜歡索菲亞的語氣,不過沒打算跟她糾纏這些,索性放開手腳,走到水晶棺材前,問道,「裡面是誰?」

  水晶棺材是合攏狀態,看不見裡面屍體的模樣,只能隱約看見一個黑色人形。

  「費爾南多神父。」索菲亞說,「埃爾南?科爾特斯的至交好友。」

  大拿摸了摸額頭,有些尷尬,這兩個人名,他一個都不熟悉。

  「埃爾南?科爾特斯是阿茲特克帝國的征服者。」索菲亞沒有吝嗇的繼續說,「16世紀早期,他用一千人,用了五年的時間,征服了一千五百萬人口的阿茲特克帝國。」

  「這麼牛……」大拿忽然想起,這段歷史他是有過一些瞭解的,海盜教會最初的成員,就是那些跟隨冒險者的基督教神父,後來接觸印第安巫術後,脫離了基督教的教義,開始形成獨立的教會。不過費爾南多神父這個名字,不曾沒有被提到過,於是大拿指了下水晶棺材,「費爾南多神父是不是幫了埃爾南?科爾特斯很大忙?」

  索菲亞點頭,「他利用了阿茲特克人的傳說和信仰,給埃爾南?科爾特斯的軍隊披上了神話的外衣,阿茲特克人誤以為他們是來自海上的羽蛇神及其僕從,順利讓他們登陸,並給與了他們過分的權力。」

  「難怪一千人能打敗一個龐大的帝國。」大拿說。

  「不過後來發生了更加有趣的事情。」索菲亞望了望四周,沒有發現外人之後,還是壓低了些聲音說,「費爾南多神父自己也深陷那個有關羽蛇神的傳說裡了。」

  「他們也上海去找羽蛇神了嗎?」大拿連忙追問,隱隱覺得前不久在海上的所見所聞,跟這個費爾南多神父有很大的關係。

  「是的。」索菲亞說,「在征服阿茲特克人後,費爾南多神父就迫不及待的到了海上,試圖找到羽蛇神,但遺憾的是,他們失敗了……或者說,成功了,但誰知道呢,畢竟他們就此失蹤沒了音訊,也許真找到了羽蛇神也說不定。」

  大拿望了望水晶棺材,「你不是說費爾南多神父就在這裡嗎?」

  「對。」索菲亞說,「大概是八十年前,這個自稱是費爾南多神父的人,獨自坐在一艘破帆船上,出現在附近的海域……」

  「他不是幾百年前的人嗎?怎麼會在八十年前出現?」大拿打斷道,「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吧!」

  「所以我才說這件事有趣嘛!」索菲亞樂滋滋的看著大拿說。

  大拿還想追問點什麼,聽到旁邊的側門裡傳來腳步聲,索菲亞也聽到了,拉著他退出好幾步,恭敬的站到一旁等待。

  三個身穿教服的神父推開側門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裝扮稍微不一樣的老年男人,一雙眼睛很銳利,加上一副鷹鉤鼻,透露出來的氣質不僅沒有基督教神父該有的仁善,反而像是個陰狠的幫派老大,大拿猜測他應該就是海盜教會所謂的獨立教皇了。

  他暗想難怪之前索菲亞提到此人時會充滿畏懼,這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打交道的人。

  索菲亞用教會的禮儀率先向獨立教皇行禮,暗下裡踢了站著沒動的大拿一腳。

  大拿只好有樣學樣的向獨立教皇行禮。

  接下來獨立教皇和索菲亞都是用西班牙語交流,大拿聽不懂雙方語言,心裡頭很鬱悶,暗暗的偷看獨立教皇的表情,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但獨立教皇跟殭屍一樣板著臉,說話也很少,不說話的時候,跟殭屍還真沒多大差別。他身邊站著的兩個人,昂首挺胸,跟軍人站姿差不多,不是特別強壯,精氣神卻很足,不像普通的教士。

  大拿暗想要打起來,自己說不定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不過解決一個問題應該不大,但要對付獨立教皇,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索菲亞向獨立教皇交出了大拿在帆船上拿到的犀牛角,並把大拿向前推了推,似乎在介紹他,大拿聽到索菲亞又提到了岡薩雷斯這個名字。

  獨立教皇拿著犀牛角打量了下,又打量了下大拿,跟索菲亞說了句話就帶人離開了。

  大拿還以為獨立教皇會對他很在意,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心裡有些失落。

  「他答應我們了。」索菲亞興奮的說,「後天,我們就可以接受入教洗禮。」

  大拿對洗禮沒什麼興趣,隨意的嗯了聲。

  等獨立教皇走遠了,索菲亞再次走到水晶棺材前,動手去搬了搬棺材蓋。

  「你幹嘛?」大拿見索菲亞的動作,似乎是要把棺材蓋搬開。

  「過來幫忙。」索菲亞說,「這蓋子很重。」

  「被發現你就完了。」大拿擔憂的看了看側門,生怕獨立教皇去而復返,費爾南多神父是被水晶棺材裝起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教會的聖物,怎麼能輕易的去動。

  「我被抓住,你也逃不掉。」索菲亞滿臉輕鬆的說,「費爾南多神父死後不腐,面貌如同活時,你難道不想見識一下這種奇跡?」

  大拿心中一動,猶豫了下決定上前幫忙,他也想見識下,水晶棺材裡的人究竟長什麼樣。

  水晶棺材蓋只是覆蓋在棺材上,沒有用別的手段卡緊,大拿雙手拖住棺材蓋,用力拖動,蓋子就被拉開來。

  裡面那具屍體的面目逐漸露出,果然跟索菲亞說的差不多,費爾南多神父跟睡著了一樣,絲毫看不出是個死人,似乎只要略有驚動,就會醒過來。

  大拿仔細的打量費爾南多神父,和昨晚在海上見過的那些人物一一對應,不多時,眉頭猛得一皺。

  他昨晚真的見過這張面孔,不過,這人當時是鬼船上第一個死掉的,腦袋被晃動的桅桿給爆成了渣!

  「你見過他?」索菲亞注意到大拿的異樣,隨口問道。

  大拿趕緊搖頭,「沒,怎麼可能見過。」

  「據我所知,他出現後,不到一天就死掉了,沒想到啊,一具屍體真能八十年,而沒有絲毫腐壞。」索菲亞伸手去碰了下費爾南多神父的臉皮,臉皮還有彈性,陷下去之後很快又恢復了原狀,跟活人差不多。

  「怎麼做到的?」大拿注意了下水晶棺材裡,嗅了嗅,沒有發現保存屍體的藥物,除了用水晶棺材放置之外,竟然是天然保存,按道理來說,水晶棺材不會具備防腐功能。

  「沒有誰知道。」索菲亞說,「不過教會的人都相信他會復活,就跟耶穌一樣。」

  「你也信?」大拿問。

  「就算復活,也只能是以殭屍的樣子,靈魂肯定不在了。」索菲亞頓了下,「蓋上吧,有點滲人。」

  大拿忍不住好笑,一個操控乾屍的女人竟然會覺得屍體滲人,但他很快又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很清楚的看到,索菲亞的袖子裡鑽出了幾隻色彩斑斕的小蟲,迅速的爬進費爾南多神父的耳朵和鼻孔裡。

  大拿意識到索菲亞剛才讓他打開棺材蓋,不只是要看看費爾南多神父這麼簡單了,她分明是別有所圖。

  「走吧,咱們去附近的旅遊小島上休息兩天,等洗禮日再來。」索菲亞沒事人般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教堂。

  大拿憋了一肚子的疑問,望著索菲亞的背影愣神,他發現,這女人是越來越神秘兮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