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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植物種植園的規模絲毫不遜色於剛才經過的採石場廢墟,從眼前一直延伸,彷彿連到天際線去,其中盛開著或紅或白的花朵,正當時令,爭奇鬥艷,在陽光的映照下,猶如雲錦,把整個大地覆蓋。

  這跟在天空之境的曠達有一拼,比起天空之鏡的寧靜和寂寥,更顯得生命力十足,而且空氣中也似乎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人為種植還是大自然特意展現的浪漫。

  剛從殭屍遍地的地帶走出,見到這種景象,大拿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教育,難免震撼,忍不住出言誇讚,他並不知道這些花朵的名稱,本來想向嫣兒討教,但看是看到嫣兒和黎江都是一臉的不屑,便沒有多說話。

  「岡薩雷斯神父,原來你們是靠這個維持你們的教會?」黎江皺著眉頭向岡薩雷斯質問。

  「這些罌粟,不是我們種植的。」岡薩雷斯回答道。

  「罌粟!」大拿頓時愣住,原來是鴉片,他終於知道嫣兒和黎江為什麼都是那副神情了。

  對於罌粟,大拿並不陌生,可能罌粟這個詞,有些人還很陌生,但說到鴉片,任何一個中國人都會想起那段痛心的歷史。

  一百多年前,英國人用這玩意兒坑害了不知道多少中國人,並以此為導火索,引起之後近百年的國家動亂,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在跟隨藥師學習之時,他其實有見識過,不過當時看到的只是在藥書之上,簡單的幾段字而已,因此根本沒有聯想到,眼前這些美到令人窒息的鮮花,就是那種內有蛇蠍之毒的東西。

  「就算不是你們親手種植,我想應該也跟你們脫不開關係。」嫣兒的語氣變得很不友善,再沒有之前那麼沉穩,「身為神父,你們竟連一點仁慈之心都沒有,該怎麼來侍奉你們的主?」

  岡薩雷斯沒有絲毫羞愧的神色,坦然的說,「你們不該對它們存有偏見,它們的確可能被用於製造毒品,但是,也有用於正途的時候,比如世界上大部分醫用的麻醉劑……」

  「我不想和你爭辯它們的利弊。」嫣兒用生硬的語氣打斷,「你我心中都明白,這些植物將會用於什麼途徑。」

  岡薩雷斯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無言以對。

  大拿沒有說話,只是好奇的蹲下來,看著這些罌粟花。

  嫣兒看著漫無邊際的罌粟種植園,絕非是政府指導種植的莊園,一定是某個毒販組織的生產基地。

  「嫣兒,看來我們離原始森林是黑幫地盤。」黎江小聲的對嫣兒說,言下之意是要讓她提醒大拿別惹事,墨西哥販毒組織臭名昭著,最好不要招惹他們,增加麻煩。

  「他們跟岡薩雷斯這幫神父存有緊密的聯繫。」嫣兒說,「你發現沒有,這片種植園,並沒有人看守。」

  「你的意思是……」黎江是個聰明人,不過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沒有想到這個點,被嫣兒提醒,很快明白過來,「這片種植園也許真如他所說,不是他們的產業,但他們至少在合作!」

  「採石場廢墟和罌粟種植園接壤,而那些隱蔽在廢墟裡的殭屍,不僅看守金字塔,同時也在看守種植園。」嫣兒面色凝重的說,「岡薩雷斯沒有攔阻大拿,就是因為事態還在他的掌控當中。」

  「用死人種植罌粟!」大拿站起來,「我操。」

  「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岡薩雷斯冷冷對嫣兒說,「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大拿的舉動讓嫣兒很不好受,不由得輕歎了聲。雖然在虎符鎮和大拿有過接觸,並且在尋找黃金太陽盤的過程中,連日早夕相處,但這一刻,她才似乎對大拿有了一絲瞭解。

  「走吧。」大拿揮揮手同意繼續前進,可是一雙眼睛卻離不開那些罌粟花,只是現在,他所眼前所看到的,不再是充滿了生命力的自然景象,而是白骨堆積的死亡之地,到處散發著森森鬼氣。

  岡薩雷斯帶著眾人穿行在罌粟花叢之中繼續前行,嫣兒靠近大拿,她注意到大拿的神色很異常,從剛剛的怒獅突然轉變,雙眼裡竟沒有了任何情緒波動。

  嫣兒注意到大拿的右手,有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

  「你受傷了。」嫣兒拉過大拿的手,發現掌心上破了個傷口,應該是在剛才被木棒的鋒利處給劃傷。

  「沒事,皮外傷而已。」大拿沒有感覺到手掌的疼痛,比嫣兒還慢發現自己受傷。

  「需要處理一下,要是感染了麻煩就大了。」嫣兒讓大拿停下來,拿了隨身的水袋給他沖洗,找了繃帶替他包紮。

  大拿本想拒絕,這種小傷實在不值得一提,但看到嫣兒關心,不忍拒絕,就聽之任之。

  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遠遠的地方出現了一棟建築物,是一座石頭建造的塔樓,高約三四十米,建在高地上,看外觀比較新,應該沒多少年頭。

  黎江抬起頭望向塔樓頂部的一個窗口處,忽然被一道亮光晃了下眼睛。

  「上面有人在觀望我們。」黎江提醒嫣兒和大拿,不過他還沒有確認剛才的亮光,究竟是狙擊槍的瞄準鏡還是望遠鏡反射出來的。

  塔樓修在高地上,看上去隔得很近,實際走過去所花的時間遠遠超過了預計,不用岡薩雷斯解釋,大家都知道這應該是觀察罌粟種植園的一處地方,居高臨下,把整個園區置於監控之中。

  黎江對那那塔樓上偶爾反射出的一點亮光很為在意,如果是望遠鏡還好說,要真是狙擊槍,那他們這群人無疑就是活靶子,而根據他的瞭解,在墨西哥,毒販們配備槍械武器再常見不過,因此是狙擊槍的可能性更高。

  岡薩雷斯要去的方向顯然就是那棟孤零零的塔樓,他高舉起手臂,向那塔樓上的人打招呼示意。

  很快,塔樓上就下來了五個蒙面的武裝毒販,來到塔樓前,每個人身上都挎著衝鋒鎗,毫不含蓄的展現他們所擁有的武力。

  在附近的空地上,還有幾間簡易的棚屋,晾曬著衣物,有個馬廄裡養著幾匹膘肥體壯的馬,正在咀嚼草料。

  嫣兒看到這些,已經確認岡薩雷斯之前沒有撒謊,這裡的確是存在有另一夥人,他們跟岡薩雷斯等神父不同,是純正的武裝毒販,但她沒想到岡薩雷斯會把他們帶到毒販跟前來,這似乎是沒有必要。

  五個毒販見了岡薩雷斯,都是笑臉相迎,表現得非常熟稔,走在最前的是一個大鬍子的中年人,長得孔武有力,他和岡薩雷斯開始交談,用的是西班牙語。

  大拿發現其餘四個毒販的目光都在他們三個陌生人身上打量,聚焦最多的自然是這群人裡唯一的女人——嫣兒,眼睛裡跟狼似的放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