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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雙柱山沒有想像中好走,走完了下面的主體山脈,再往前就是兩座相對而立,比較陡峭的山峰,光禿禿的如同兩根柱子,這也就是雙柱山的由來。

  一路上,大拿都是帶路者,老沙也沒說什麼,跟著他走,走完了伐木工人開闢出來的道路之後,就沿著懸崖側的野路走,走到最後,唯獨剩下垂直的峭壁,而且是極為有名的赤壁丹崖。

  大拿沒覺得辛苦,不時抬頭看,那個簋的邊緣,他看得很清楚,也知道四足之一,就在雙柱山下,他隱約能看到足在山脈下延伸,然後踩踏在某個不時動彈的物體上。

  兩個人經過一天多的跋涉,才到了雙柱山的東峰山巔,期間接著繩索攀爬,各自用上了自己的本事,壁虎一般貼在懸崖峭壁間,如走平地。

  要不是他們有事在身,憋著一口氣,只是出來觀光旅遊,很可能三四天也走不到,山太陡了,並且沒有路,一般人誤闖,很有可能會迷路,一不小心摔下山崖,就是死路。

  東峰比西峰要高一些,山頂植被很少,到處都是光禿禿的赤紅砂礫岩,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虎符鎮。西峰上兩座古老的塔林,也在視野之內。

  大拿站在山巔,往北面下的懸崖底下看,下面的確是個深不見底的天坑,比起有著嚴重人工開鑿痕跡的天橋洞,天坑四壁顯得自然古樸,綠色的植被見縫插針的長在岩石縫隙裡,生機旺盛,不少植被上,開出素雅的鮮花,不免讓人覺得下方有個與人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沒想到這種地方也被你找到。」老沙由衷稱讚。

  「現在不是誇我的時候。」大拿挺高興,但還是故作淡定的說,「上山容易,下去會很困難,萬里長征才走一步。」

  「暗無天日的鋼管我們都爬過了,這算什麼。」老沙找了個背風的小巖洞,「不過我們需要休整一晚,明天再下去不遲,保不定到時候又要像壁虎一樣走路。」

  大拿答應下來,兩人都到了小巖洞裡,吃了點乾糧,然後各自背靠岩石睡覺。

  到了半夜,月亮掛在山巔上空,顯得特別的明亮,風很大,刮得呼呼響,大拿猛得睜開眼睛,身體挺直。

  他聽到有人在呼喊,雖然聲音被風聲壓住,但仍然可以聽到一點。

  大拿站起身走出小巖洞,仔細的辨別聲音的來處。

  不出意外,這個女人的聲音,從天坑裡傳出來。

  大拿聽力一向很好,知道不會聽錯,只是在這種地方聽到女人的聲音,並且是在半夜,不免令人聽了膽寒。

  那個女人的叫聲比較模糊,像在胡亂的叫嚷,大拿仔細聽了一陣,沒弄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老沙醒來,看到大拿離開了休息的小巖洞,走到他身邊,疑惑的打量。

  「你聽到沒有,下面有人的聲音。」大拿指了指天坑的方向。

  老沙學著大拿的樣子,側頭傾聽,聽了半天也只聽到風聲,無奈的說,「我聽不到。」

  「會不會是老任已經到了?」大拿說,「他身邊有個苗人蠱婆,說話的聲音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會這麼快。」老沙搖頭,又嘗試了下,還是沒辦法聽到,「有可能是些山裡邪物故意發出聲音蠱惑人,不要管了。」

  「要不是人的聲音,我肯定能分辨。」大拿堅定的說,「我要下去看看。。。。」

  「大半夜下去,會很危險。」老沙制止說,「我們不容有半點閃失,還是小心為妙。」

  「如果不是老任身邊的那個苗人蠱婆,最有可能是嫣兒。」大拿說,「我們有必要下去看看,她一個女娃,太可憐了。」

  「有神偷在她身邊,應該不會有事。」老沙說。

  「他拿了三昧符到地下去找嫣兒,不一定找得到。」大拿邊說邊走,去拿繩索,在懸崖邊找了個穩固的石柱架繩。

  老沙沒有繼續爭辯,點頭應允。神偷有鏡面人這回事,大拿肯定不瞭解,也沒必要多做說明。

  大拿把繩索架好,拉扯幾把確定穩固之後,又把繩扣掛在自己腰上,準備下天坑。

  「我先下吧。」老沙把繩子纏在石頭上,把另一端扔下懸崖,在手掌上吐了口唾沫。

  兩人各自拉一條繩索,在懸崖邊一縱一跳往下落,大拿參過軍,對這個技巧掌握得相當熟練,但他看老沙,速度竟然比他還要快上一些。

  兩個人往天坑裡下落,除了偶爾有斜長的樹木會對他們造成較小影響之外,並沒有遇到比較嚴重的阻礙。

  到了天坑之內後,風聲變得非常小,大拿已經能很清楚的聽到下方的女人聲音,但頻率沒有之前密集,幾分鐘才叫一聲,並且聲音相當微弱。

  大拿不免擔心,這個呼救的聲音是嫣兒無疑了,想必是受了傷,體力也越來越弱。

  「真的是嫣兒。」老沙聽到了下面的聲音,總算是辨別清楚。

  「我早聽出是她。」大拿說,「她很幸運,遇到我們。不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去問她不就知道了。」老沙加快速度,比起嫣兒來,他更想知道神偷在哪裡,他交代的事情,神偷有到底有沒做。

  大概走到一半的位置,繩索不夠用了,兩人乾脆解開繩子,施展開壁虎爬牆的功夫,往天坑下方爬去,臨近天坑底部時,兩人再沒辦法在滿是青苔的石壁上爬行,只能鋌而走險,往高大的樹木上跳去,借此落地。

  地面,散發出原始森林裡才有的腐朽潮濕的味道,植被跟雙柱山上的其它植被截然不同,滿目都是高大數米的喬木,蛟龍似的籐蔓,以及蕨類植物。。。。就像突然到了地球的另一個地方。

  「嫣兒的聲音就在那邊。。。」大拿狐疑的打量周圍,他很清楚,這些植被不屬於北方,但現在沒有時間去弄清楚,嫣兒的聲音越加微弱了,似乎隨時要停止。

  老沙舉起手電,撥開一人多高的雜草,繼續扮演探路者的角色,走在前方。

  大拿緊跟在後,仔細聽聲。隨即,他忽然意識到,整個天坑裡,就只聽到嫣兒的聲音。在物種如此豐富的地方,沒有任何動物或昆蟲在叫,而且,他也沒有看到任何生物。

  「老沙。。。。。」大拿覺得不對勁,輕聲的喊老沙。

  老沙還沒回頭,大拿就聽到腳下傳出一聲脆響。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剛好踩塌了一個長滿青苔的腐朽頭骨。

  老沙的腳下也是啪嗒一聲響,踩到什麼東西,連跨幾步也沒有穩住身形,隨後腳下一空,身體往下一墜,就跌坐在地上。

  大拿趕忙走過去,手電筒照了照,看見老沙陷在一堆骷髏骨架中間。

  這一片區域,表層是厚厚的落葉枯枝及青苔黑泥,下方可能是被架空,形成了天然的陷阱,好些泛黑的人體骷髏藏在其間,露出一點端倪。

  剛老沙一腳把上面的覆蓋物踩塌之後,能看清楚下方的骷髏,被樹根或籐蔓糾纏住,黏成一片。

  老沙的兩條腿,都陷在骷髏堆裡給卡住,一時沒辦法擺脫。

  大拿小心翼翼踩到實處,上前搭了一把手,把老沙拉上來。

  在鋼廠的地下,經歷過萬人坑,再遇到骷髏,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不過老沙還是蹲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把兩具緊緊靠在一起的骷髏掰開,找到了指甲片大小的一片衣物。

  「這是滌綸面料。」老沙不假思索的說,「這些人,應該是近幾十年死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滌綸是啥?」大拿疑問。

  「的確良。。。。」老沙說,「七八十年代非常流行。。。。。」

  「這個我知道,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大拿打量四周說,「屍體都擺在一起,肯定是非正常死亡,想不到不只是鋼廠下面全是死人,虎符鎮附近的山裡也都是死屍遍地。。。。。」

  「這些人應該和風水眼有關係。」老沙說,「也許是被守陵人用來做破局的祭品,當然也有可能是尋找風水眼在此地遇難的人。不過奇怪的是他們身上沒有非正常死亡的特徵。。。。。」

  「算了,死人就別管了,先管活人。」大拿說,「我們離嫣兒不遠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有了教訓,都走得相當小心,老沙特地拿了根棍子探路,大拿則不時的聽嫣兒的聲音,判斷方位。

  天坑比他們預想的要大,而且聽嫣兒的聲音,就在附近,卻一直都沒有走到她身邊。

  老沙覺得山裡有鬼物在蠱惑,大拿不以為然,說一定能找到,他有很強烈的感覺,嫣兒就在這個天坑的某處。

  兩人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在一處石階前停住。石階一級一級往上,上面比較乾淨,沒有落葉枯枝,但爬滿了爬山虎一樣的籐蔓,好似一片片魚鱗覆蓋。

  石階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石板搭建起來的石屋,嫣兒的呼喊聲就在裡面傳出來。

  老沙沒有遲疑,就要往石階上走。相反,大拿在石階前站定,沒有邁步。

  「不對,嫣兒沒在裡面。」大拿制止老沙繼續往前。

  「聲音明明就在這裡。。。。」老沙疑惑的看著大拿。

  大拿說,「我說不清楚,這是嫣兒的聲音,但人不在。她在別的地方。。。。。」

  「至少先去看看。」老沙說,「你的猜測太沒根據了。」

  大拿說服不了老沙,點點頭,兩人踏上石階,朝石屋走去。

  這是個非常簡易的石屋,裡面有個水池,天花頂有道裂縫,月光從裡面灑落,在水池裡產生倒影。

  「我說對了,嫣兒沒在這裡。」大拿說,「但是,這個月光,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自從進了天坑,就再也看不到月光了,可是這裡,卻莫名的有一輪月光照下來。

  「這個地方,是契丹部族的古祭壇。」老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