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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你又沒死過,怎麼會知道我說得不對。。。。。」嫣兒不以為然的說。

  神偷看向冬生,擔心他看出嫣兒是在用激將法。冬生的外表雖然變得正常了,但是還有地方不對勁,給人一種心理有毛病的感覺,彷彿隨時要發狂。如果惹得他不高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的確沒有死過,但我知道。。。。。。」冬生面無表情的說,「如果我被殺死了,就會去到一個地方,那裡是比地獄更恐怖,就像被活活的封在棺材裡,埋在地下,不同的是,永遠不會有人來把你放出去。。。。」

  神偷一聽這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尖,他吃驚的盯著冬生,激動的說,「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周圍全是鏡子,裡面還有一具屍體!」

  「你也殺死過自己的複製品了,對不對!」冬生表情怪異的笑,「你一定是聽他臨死前說過了。。。。。我掐死他的時候,就聽到他在喊。。。。。。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懼,在臨死之前,竟然哀求我放過他,說他不要去那裡。。。。」

  神偷頹然的坐到地上,黯然的想到:原來這就是要拚命殺死鏡面人的原因,無論是真實的本體,還是鏡面人,都在本能的畏懼那個地方,只有拚命殺死對方,才不會被關進那個晶石鏡面體裡。。。。。

  「我不要去那裡,我不要去那裡。。。。。」神偷含糊的自言自語,身處晶石鏡面體中時的恐懼和絕望,從心底裡蔓延全身。

  「你怎麼了。。。。。」嫣兒拉扯神偷的臂膀,輕聲問。

  「不,我要殺光他們!」神偷忽然大喊,「對,把他們都殺光!我就能保持獨立而有序的記憶,我才是我,我才是唯一!」

  「你醒醒!你瘋了嗎?」嫣兒揚起手抽了神偷一巴掌。

  神偷嘴角滲出血,但他感覺不到疼,跌跌撞撞的走到冬生面前,「好了,我答應你了,我們聯手吧!把所有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怪胎都抹殺掉!一個不留!」

  冬生哈哈大笑,「對,我就等你這句話了。。。。。」

  「你們兩個瘋子!」嫣兒看著兩個手舞足蹈的男人大喊。她還是不明白,冬生所說的,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有多恐怖。。。。。

  地面,天橋山上,常年不散的大霧,竟然罕見的散去,四處濕潤的泥土,被陽光照過,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腐泥腥味。

  在山上休息了將近半天,大拿恢復了一些力氣醒來,之前實在太累了,沒顧得上小方,沉沉睡去,醒來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方,所幸,小方雖然還在睡眠,但呼吸勻稱,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經過一番休息,狀態稍微有了改善。

  大拿這才鬆口氣,注意到神偷側靠在一棵大樹下,半個身軀對著他,看不到臉。

  「你在看什麼?」大拿走過去,發現神偷睜著眼,呆呆的望著遠方。他循著神偷的目光,遠處的天空有火燒雲,殘陽如血。

  「沒看什麼,在想事情。」神偷說。

  「我們該下山了。。。」大拿說,「天黑了路不好走,小方的身體,也不能再拖了。。。。。」

  神偷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灰,「你送小方去醫院。我要回去大龍家常菜館。。。。。。」

  「你身上的傷也很嚴重,我知道你的打算,但你不能再到地下去了。」大拿說,「我們盡力了,只能等劉所長來解決問題,你不要衝動。」

  「不是衝動不衝動的問題。。。。」神偷嚴肅的說,「嫣兒還在地下,她的處境很危險,我不能放下她。。。。」

  神偷的決絕,大拿很清楚,當初在地下,神偷就曾跟隨嫣兒而去,知道再勸也於事無補,只好點點頭,「那我把小方送到醫院,我盡快趕來幫你。。。」

  「不用了。」神偷拒絕,「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救不回嫣兒的話,就跟她一起埋在地下。」

  神偷說完,蹣跚的朝山下走,邊走邊朝大拿揮手道別。

  大拿歎了口氣,走回小方身邊,把他背起來,朝山下走,走了兩步,意識到身上少了什麼,就順手摸了下脖子,果不其然,他戴在脖子上的三昧符,不見了。不僅是他的三昧符,連當初他搶了老沙的那枚,都沒了。

  他記得很清楚,在地下逃出來的時候,他特意把安置到長明燈上的兩個掛件,全取了下來戴回脖子上。

  「他媽的。狗改不了吃屎。。。」大拿忍不住破口大罵。

  神偷的身影,早走得不見了。

  大拿知道肯定是神偷把三昧符拿走了,可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把掛件拿回來,他必須先送小方去醫院。而這個醫院,雖然在虎符鎮上,但距離大龍家常菜館比較遠,更何況背一個人去追,也追不上。

  大拿罵罵咧咧的往虎符鎮醫院走。

  自從鋼廠破敗之後,近年來,鎮上又大肆改造,把原有的兩家醫院拆掉合併,卻因為資金問題,空有幾棟大建築,各種醫療器械配套不完整,實際的診療實力不強。不過,總歸是醫院,基本的醫療能力還是有。以大拿看來,小方對付不死鬼兵的時候,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手段,血液流失較多,還造成了嚴重內傷,奇怪就奇怪在從外表完全看不出傷口,不用現代的醫療設備根本沒辦法解決,也不是吃兩粒藥丸就能恢復得了。

  從天橋山下來,路程不算近,大拿背著小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天黑了一陣,才走到鎮醫院的門口。

  守門的老頭跟大拿是老相識,說起來都是在保安這行當混飯吃,彼此比較熟絡,看到大拿背著小方走來,守門老頭立即看出了問題,迎了上來幫忙。

  從守門老頭口中得知,到了這個時間點,鎮醫院的大部分醫生護士都下班了,風傳最近鎮上晚上不太平,怪事連連,本該當值的醫生們都早早回家,只留下一個年輕的實習醫生和兩個小護士值班。

  在守門老頭的帶領下,大拿背著小方進了候診室,實習醫生似模似樣的走過來打算詢問病情,揭開小方身上的衣服,就被血腥氣沖得後退幾步,臉色煞白,差點要吐出來,忍耐了一會兒,一看小方身上連傷口都沒,頓時傻眼。

  大拿看他神色,知道這醫生不行,就求守門老頭趕緊打電話,找兩個靠譜的醫生來幫忙。守門老頭跑去翻通訊錄,按大拿的要求照辦。

  實習醫生沒忍住,跑到衛生間吐了一陣,才又跑了回來,尷尬的說,他見過不少受重傷的病患,但沒吐過一次,就小方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了,不像是人血的氣味,更像是野獸的味道,腥氣非常重。

  大拿沒怪他,背了小方這麼久,他當然清楚小方身上的味道。

  實習醫生暫時把小方安置到病床上,讓護士先幫忙換掉染血的衣物,然後抽血先做血檢,等資深的醫生來之後再做進一步處理。

  在等醫生的過程中,實習醫生也沒閒著,替大拿清晰傷口,先把皮外傷處理掉。

  沒有多久,大拿聽到了天空裡,有直升機螺旋槳盤旋的聲音由遠而近。

  守門的老保安跑進來,說是出了稀罕事,虎符鎮竟然飛來了兩架直升機,這種事,可是有十多年沒見過了。

  大拿一聽感到奇怪,他聽出是直升機的聲音,但在虎符鎮待了這麼些年,還真沒見過,就問以前虎符鎮也來過直升飛機?

  老保安說,以前經常看到直升飛機往雙柱山後面飛,大家猜測那後面有個軍事基地,但誰也沒真正找見過,而且雙柱山是老林場,這些年砍伐比較嚴重,但在十幾年前,植被茂密得很,進山容易出山難,比天橋山海危險,是真正的人類禁地,極少人會去。

  大拿不是虎符鎮人,對虎符鎮周邊,也就一般般瞭解,天橋山他去過,雙柱山去得非常少,也就到山腰,去看了兩次塔林遺址,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雙柱山的峰巒像兩根柱子,在虎符鎮以北,和天橋山,一南一北,把虎符鎮夾在中間。要是以前,大拿不會相信老保安說軍事基地的事,但現在,他有幾分相信了。

  「對了。。。。」大拿一拍大腿,急忙站起來往外走,「是劉所長回來了,我腦袋反應真是慢。。。。」

  他走到門口,又走回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小方不知所措,把小方就這麼丟在在醫院,太讓人不放心了。

  「算了,劉所長肯定帶了幫手回來,我去了也沒什麼作用,讓他們折騰去。。。」這麼想著,大拿又再次坐下,陪在小方的床邊。

  老保安弄了些熱飯熱菜過來,說是老伴剛好送晚飯,送來給大拿吃。大拿餓得飢腸轆轆,肚子裡咕咕叫,知道老保安是察覺到了,就沒客氣,乾脆吃個飽。

  過了沒多久,來了個中年醫生,一臉不耐煩,在實習醫生手裡拿了血檢的單子,看了一眼,又翻了翻小方的眼皮,拿個聽診器聽了一會兒。

  「醫生,他怎麼樣?」大拿急不可耐的問。

  「他嚴重失血,休克,心率不穩。。。。」中年醫生說,「而且是罕見血型,我們醫院血庫裡沒庫存,沒辦法救,你還是快點送到大醫院去比較好,不然有性命危險。。。」

  大拿聽得一愣一愣,「送縣醫院也要幾個小時,他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我又不是神仙,沒血我怎麼救!」中年醫生被叫來,也有火氣,把聽診器一甩,撂挑子準備走人。

  「沒血。。。。。。你抽我的!」大拿把袖子一捋。

  「你聽不懂人話,他那是罕見血型,抽你的有屁用!」中年醫生說。

  實習醫生在旁賠笑,「大哥,血型必須要配才能用,我們也不是不救,實在。。。。。。。」

  大拿來了脾氣,「少廢話,你們又沒驗過我的血,怎麼知道配不配,趕緊抽。。。。。。」

  兩個醫生都被大拿的話給嗆住,中年醫生頓了頓,讓實習醫生給大拿做驗血。

  「他也受傷不輕,流了很多血,就算能用,也不能再抽了。。。」實習醫生犯難的望向中年醫生。

  中年醫生還沒說話,大拿搶先說,「叫你抽你就抽,我沒事,能救他就行!」

  實習醫生閉嘴不說話,給大拿抽血,然後去做血檢,忙活了半刻鐘,把血型驗了,急匆匆的跑來,滿臉興奮,「真你媽見鬼了,還真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