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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神偷打量自己的手指,不免長歎一口氣,他的特徵又換邊了,不用去摸心臟,心臟肯定也到了右邊。

  他現在又變成了鏡面人。

  神偷想:說不定人真是有靈魂存在,不然他遇到的事情就沒辦法解釋,一定是他的靈魂,在兩個身體裡來回,讓他經歷兩個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

  然而這樣一想,神偷又渾身直冒寒氣,說不定,那個晶石裡,還有一個他。。。。誰也沒說過,鏡面就只存在一個,那麼多扇鏡面,會不會都反射出一個鏡面人來?如果真是那樣,那現在究竟有多少個神偷了?

  當然,神偷也清楚,這多半是在杞人憂天。

  他真正該擔憂的,是當前已經發生了的情況:他的身份,是真實人還是鏡面人都無所謂,畢竟都是他在控制局面,可以按他所想的去辦事,但當他的意識出現在一個地方之後,另一個地方的身體是又是誰在指揮和掌控?

  這才是關鍵的問題。

  神偷回想起在地底時,見到鏡面士兵和墓葬殭屍相互砍殺的場面,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們在面對已經面目全非的自己時,仍然那麼拚死要殺死對方。很有可能,他們的意識也曾交叉過,經歷了某些對方正在經歷的事情。

  一旦有了這種經歷,誰都會懼怕自身原本有序和可控的生活,變得無序和失控。

  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他現在在大拿身邊,那他就完全不清楚,在嫣兒身邊的那個暫時佔有他身軀的意識,會利用他的身份,做出怎樣的事情,譬如殺死了老穆的一個屬下,當他的意識回歸,鐵定就得背黑鍋。更可怕的是,如果對方傷害嫣兒。。。。。。。。

  隨便想想,也能體會其中的厲害關係!

  因此,唯有消滅對方,作為唯一,才能安心。他們並非是要殺死自己的鏡面人,所不能容忍的,是另一個未知意識。

  那才是要將其抹去的緣由!

  神偷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立即變得更加惶恐。

  原因很簡單:就算把其中一個殺死,誰又能保證,留存下來的那個意識,正好是他,而非那個未知的意識!

  老穆用別人的身體特徵是否發生鏡面變化來甄別鏡面人,真的是太愚蠢了!

  神偷想得很入神,不知不覺牙齒咬著拳頭,把拳頭咬出了血也渾然不知。

  老沙無聲無息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跟他面面相對,神偷猛然驚覺,他以為自己又轉移到某個地方了,看了看大拿和小方,仍然在近乎昏厥的休息,才鬆了口氣。

  「老……」神偷剛喊出一個字,老沙就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神偷跟他走。

  老沙在前方帶路,神偷見他神秘兮兮,也只好悶著走,兩個人走了大約五百米,離大拿距離有點遠了,老沙停下來,對神偷笑了笑,「很好,你還活著。。。。」

  「想不到我們還能見面。。。。。」神偷聽到老沙說的那幾個字,百感交集,他真沒辦法確定現在這個情況算不算是活著,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我知道我們還會見面。」老沙說,「不過在這裡見面,我很意外,這個天橋洞,距離六鰭鯉魚很遠,我真不希望在這裡見到你。。。。。」

  「為什麼?」神偷皺起眉頭,覺得老沙話裡有話。

  「有些事還不到說的時候。」老沙說,「你能像以前那樣信我就行。」

  「我一直都信你。」神偷說,「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叫到虎符鎮來幫忙,其實我很後悔,當初應該聽你的話,趁早走。。。。」

  「我勸你走,是因為你是個局外人,但我不是,我必須要留下來。」老沙說,「不過,我當時不瞭解情況,後來我知道了,你其實也早就入局了,就算我勸你走,你想走,你也走不掉。」

  「老沙,你以前說話不是這樣。」神偷越聽越糊塗,「你要麼不說,要麼就會把話說清楚,不會這麼說半句藏半句。。。。。」

  「我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老沙頓了下,解開上衣,背對神偷露出後背上的紋身給他看。

  神偷仔細的打量,說道:「這個紋身跟我師父身上的紋身很像,他的是兩隻青色的穿山甲,我查過了,那是發丘一脈的標誌性紋身!你的紋身乍一眼看上去跟他的差不多,姿勢很相似,但很多細節不同,特別是這兩隻動物,應該不是穿山甲。。。。」

  「當然不是穿山甲。」老沙背對著神偷,繼續讓他看,「是白馬和青牛。。。。」

  「白馬青牛?」神偷偏了偏腦袋,「聽著很耳熟,對了,當初嫣兒談到地下陵墓主人耶律乞努生平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白馬青牛是契丹人的一個傳說。。。。你怎麼紋了這種東西?」

  老沙穿上衣服,「你應該看過《天龍八部》,裡面有個叫喬峰的契丹人,在胸口紋了一個狼頭。」

  「狼頭是契丹的圖騰。」神偷順口說。

  「金庸說錯了。」老沙說,「契丹人的圖騰是白馬青牛,我背上的紋身,是在成年的那年,被族裡的長輩給紋上。」

  「你。。。。」神偷呆住,「你也是契丹人!難怪,大拿說你不可靠,原來你跟老任是一夥兒。」

  「你又錯了。」老沙說,「我跟任何人都可能是一夥,除了他。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了。。。」

  「你到底是誰?」神偷問。

  「耶律乞努。。。。」老沙說。

  「。。。。。。。」神偷很有爆粗口的衝動,「這他媽玩笑也太開大了吧!你是嫌我還沒有瘋得徹底嗎?」

  「我沒騙你。。。」老沙嚴肅的說,「我是鏡面人。」

  「我沒理由要騙你。」老沙又強調說。

  神偷清楚,老沙的確沒理由開玩笑,可是,自從鏡面佈局開啟,古裝士兵們紛紛出現,是到虎符鎮之後才發生的事情。

  他和老沙認識多久了?差不多快十年了!

  在地下,差點把他砍死的那個不死鬼兵首領,難道不是耶律乞努?

  「我明白了,老穆和老任他們開啟鏡面佈局的那次,你就從鏡面世界過來了。」神偷莫名的興奮起來,他把事情理順了。

  「你可以這麼理解。」老沙說.

  神偷見他一副要繼續保持神秘的模樣,就不再追問,追問也沒用。

  「你找我,是要我幫你做什麼?」神偷不再廢話,直奔主題。

  「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下古墓,是什麼時候?」老沙反問。

  「當然,就是我跟你在那個王妃墓裡交手的那次,我的金主,找我要王妃墓裡的玉如意。但遇到個守墓的老殭屍,差點把命搭上,後來不得不把玉如意放回原位,才聯手逃了出來,之後,我們就成了朋友。。。」神偷頓了頓說,「我其實拿了個贗品把真品換了出來,一直沒跟你說。。。。」

  「我早就知道了,那個玉如意在我手上。。。。」老沙淡然的笑了笑。

  「原來你就是那個請我的金主!」神偷很驚訝。

  「你師父是個發丘,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傳三昧符給你。在那之前,你一直都不做地下的事。為了逼你出手,所以我通過胡瞎子,說要王妃墓裡的玉如意。」老沙說。

  「我那時候剛好缺錢。」神偷說,「胡瞎子又把王妃墓裡說得那麼神奇,結果千年不腐美女沒看到,遇到個百年老殭屍。。。。。你說的三昧符,就是大拿戴著的那掛件?」

  「是。你知道了?」老沙說。

  「聽老任跟大拿說起過。」神偷點頭,「說是鏡面佈局的鑰匙,你當年挖個坑讓我鑽,就是想從我身上套出三昧符,你失算了,我師父,沒給過我任何遺物。」

  「的確,三昧符不在你手上,它被人傳給了大拿。」老沙說,「我找了很多年,沒想到他實際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卸嶺的人,竟然啟用發丘的弟子當守陣人,我真是沒有想到。。。。」

  「大拿也被利用了。」神偷說。

  「大拿這個人,我分不清他是真憨厚還是假憨厚。。。。。」老沙說,「可能我自己不純粹,所以把任何人都想得很複雜。」

  「我很佩服他。」神偷說,「他不是一個摻假的人。」

  「我都看到了。」老沙說,「他跟小方兩個,讓我自慚形穢。。。。把三昧符傳給他的人,正是看中了他的這個優點。」

  「三昧符,是個很重要的物件?」神偷見老沙不停提起,忍不住問。

  「那是發丘一脈的正統信物。」老沙說,「也是開啟鏡面佈局的鑰匙,正定,心不散,專注一境,而見諸真諦。換句話說,有它戴在身上,不會出現自身的鏡面人,就算曾出現過,也會消失,歸一。」

  神偷喉頭下意識的蠕動,他當然聽懂了老沙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