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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六鰭鯉魚續(下)

隨著大地搖晃,兩人都站立不穩,不得不扶住身邊的東西,像是身在一艘風浪中掙扎的小漁船上。大拿抓住一根支柱,老沙則情急之下,抱住一個倖存下來的陶俑。

僥倖的是,空間裡雖然在震動,但是,除了水面湧動之外,卻沒有任何泥土或者岩石掉落,出現塌方的現象,看來這個地方的土質,相當的穩固。

在混亂中,老沙看到那四個雕像,都有兩個頭,分別望向不同的方位,用兩條腿站著,他認不出雕像究竟雕刻的是什麼動物。而四個雕像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旋轉,水流朝中間湧去。

湖泊裡的水正在減少。

老沙暗忖這應該是湖底打通了通道,湖水因此都湧到別的地方去。正想著,他忽然感到懷中的陶俑在動。

以大拿的說法,這些東西本應該是木頭人,但在這個空間裡的,竟又是可以碎裂的陶俑,所以老沙認為,這種長相跟浮屍樣的東西,有的是用木頭雕刻而成,有的則用泥土燒製,但在製造的時候,被工匠動過手腳,或者說,就是有人施加了什麼法術在它們身上,放在地下之後,就有了靈性,它們有可能跟那些五毒的東西一樣,是陵墓的守陵人安排,以防止外人進入。

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為了防止兔子兵去地面,特意安排的物件。

不管怎麼說,老沙都不認為它們是真的活物。但是,在老沙懷中的這個,卻突然動了,一條冰涼的長舌頭,從它口腔裡伸出來,纏上了他的脖子。

「呃。」與此同時,它的喉嚨裡,還發出一聲怪音,吐出一口煙霧。

老沙原本是見它穩固的站在地上,把它當成了依仗,抱得很緊,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發難,這時候想要脫身,已經是晚了,還好很快屏住呼吸,沒把那口煙霧吸進去。

但那股濃烈的臭味,老沙還是聞到了,身子骨立刻有些發軟,沒了力氣招架對方的舌頭,掙脫不開,眼看就要被對方舌頭勒死。

「彭!」大拿揮起拳頭,把那東西的腦袋一下砸裂。

可那根舌頭,並沒有就此鬆開,依然從那破裂的腦瓜之中探出來,死死的纏住老沙。老沙雙手死命的抓住那條舌頭,快要透不過氣。

「媽的!」大拿見狀,右手毫不含糊的抓向那條舌頭,猛烈拉扯。

舌頭受痛,總算是收回去,老沙緩過氣來,坐在地上直喘。

大拿把那東西按翻在地,把它頭頂的部分全部扯掉,發現那破碎的一大塊,其實全都是木頭。在木頭部分的下方,才是真正的頭部,頭部扁平,像鯰魚一樣,一條被拉扯變形的長舌頭,還耷拉在外。它的脖頸上戴著一個鋼箍,用來連接那個木頭雕刻的頭顱,它的下半身有一雙長滿鱗甲的腿,被一根埋入地下的鐵鏈捆綁住。

它的上半身,卻是蒲扇似的兩個大魚鰭,緊緊貼合在身上。

「這是什麼怪物!」大拿深呼吸一口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物,而且他覺得看上去很不協調,就像是被人為拼湊起來的怪物。

「世上竟然真的有這種東西!」老沙難以置信的望著那怪物說道。

老沙的確是認識那怪物,但他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活體。

老沙來不及跟大拿解釋,地面的震盪到了最激烈的時候。而且整個空間內,淡綠色的光完全熄滅,幸好老沙頭頂的一盞燈,卻又恢復了光亮。而大拿頭頂那盞,不知道受損還是沒電,已經無法使用。

兩人沒辦法穩住身軀,在地面滾動,湖邊的空地發生偏移,把兩人都甩進水中。

老沙沉入水,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吸住,那個湖心的漩渦範圍加大了,老沙完全被漩渦的水流給困住,他在水裡抬了幾下頭,看到大拿也在隨著水流滾動,腦袋時而冒起時而沉下,過了不大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老沙灌了幾口水,隨著水流捲入了一個洞穴裡,身子在洞穴壁上磕碰了好幾下,然後身體騰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巨大的水流衝撞,又把他帶離了幾丈遠才停下。

「咳,咳。。。。」老沙支撐著站起,看到這個地方很寬敞,水流從頭頂上方的一個孔洞瀑布般的落下,分散的流向空地的各處。地面同樣很結實,鐵板一塊,既沒有淤泥也沒有任何苔蘚類的地底植被存在。

「沒事吧?」大拿從不遠處的地方爬起,朝老沙走來,腿一瘸一拐。

「沒事。」老沙只覺得渾身疼痛,又說不出究竟哪裡受傷,「地震幅度很大,看來地下的神獸就快要醒了。」

「那些怪物打開了機關,是它們給我們指了路?」大拿問。

「也許是的。」老沙點點頭,「我知道它們跟地下守陵的神獸不是一路。」

「你認識它們?」大拿說,「要是以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世上有這些東西!太怪了。」

「你應該見過的。」老沙說。

「我真沒見過。」大拿篤定的搖頭,「要是見過,我一定會記得。」

「我可以肯定你見過,虎符鎮附近有個寺廟,這種東西,就是在寺廟門口馱碑的!」老沙說道,「古人把它叫做贔屭,也叫龜趺。」

「被你一說還真有點像,但它們沒有馱著碑啊,而且還被鎖鏈捆住,困在這裡。」大拿提出疑問。

「馱碑只是後人根據傳說加工出來的,並不是說它們就一定要馱著塊石碑。」老沙說,「它們被稱之為瑞獸,其實說白了,就是大家都覺得它們能鎮邪。我看這個佈局,應該也沒存在多久,估計就是解放後才出現,也是用來鎮壓地下那只快要甦醒的神獸的!」

「老沙,有一點說不通,如果真是贔屭,在這裡未免也太多了。」大拿掰著手指比劃,「少說也有十來只,它們總不可能是一窩生的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沙說,「的確,這樣的東西,就算有心找,找出個一兩隻來,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和福緣了。這麼多聚在一起,那不是非凡人能夠做到。」

「扯來扯去,又扯到修鋼廠那夥人身上了。。。。。」大拿想明白了。

「只可能是他們,才有這麼大的本事。」老沙頓了下,「也從側面印證了一點,這個陵墓的確非比尋常。」

四個巨大的雕像已經完全冒出水面,湖中的水變淺了不少。

憑經驗,老沙知道自己和大拿已經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正在朝地下深入。

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各個獨立空間,都被彎曲的管道連接,而且這些管道既不像是人工開鑿,又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溶洞,結構很奇特,而且還會自動收縮,山體拼合起來,把水流給截停,也截斷了他們往回走的道路。

老沙並不心急怎麼離開,從下那個鋼鐵的管道開始,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他相信大拿也跟他一樣。他們的目的,已經非常明確,就是要把鋼釘釘死在守陵人說的那頭神獸眉心上,至於其他的,多半要聽天由命。

經過查探,現在他和大拿已經明白,它們所處的空間,除了地面有淺淺的一層水之外,類似一個長方形的防空洞,十分空曠,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宮殿。可是在這個地下宮殿裡,沒有類似棺槨樣的物件存在,也就意味著這裡仍然不是墓室。

再沒有任何通道連接別處。

老沙拿出打火機點燃,靠近牆壁處試了試,沒有發現氣流流動的跡象。

兩人徹底被困住,都覺得疲憊不堪,於是兩人便決定,先坐下休息,恢復些體力。

坐下後不久,大拿的肚子就不爭氣咕嘟咕嘟叫起來,聽到這種聲音,老沙忍不住摸了摸肚皮,肚中空空,他也想要吃東西,可那裡有東西吃,他們下到地下,根本沒準備任何食物。

「我們看能不能在水裡找到吃的。」老沙想了下說道,「贔屭們能在這裡活著,肯定是吃湖裡的東西。」

「它們不是被捆住。。。。。」大拿反駁,但隨即想到,「有一隻是可以自由活動,看來它的作用,就是為它們覓食。」

「我倒忘了。。。。」老沙聽到大拿的話,不禁有些灰心,「那只可以自由活動的贔屭,是去鋼管下面的水潭覓食的!那些蜘蛛,蛇什麼的,應該就是它們的食物,而且還是有人特意為它們準備。」

「你的意思,那些毒蟲,並不是要阻攔我們進入,其實是有人故意餵養在鋼廠下面的鋼管裡,方便贔屭進食的?」大拿說。

「不然那只贔屭,就用不著跑去那個水潭。」老沙肯定的說道,「另外,贔屭吐出的氣體有毒,應該也是長期食用毒蟲導致。」

老沙這麼說的用意已經明顯,大拿也覺得有理,但還是不甘心,拿著燈去找吃的,不出所料,找了一會兒後,空著雙手回來。

「你說得對,這裡根本沒有可吃的東西!」大拿扶著牆壁,虛弱的說。

「怎麼回事,你身後有燈光!竟然有人進來了。」老沙指著大拿的背後說。

一束燈光,從黑暗中照過來,四周都是凝重的黑暗,所以這束光特別顯眼,老沙的心立刻提起來,全身本能的繃緊。

他們已經查探過,這個空間裡緊密封閉,沒有任何通道。但這還不是老沙緊張的理由,他很清楚,這裡環境特殊,山體時而封閉時而打開某個通道,進來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關鍵是進來的人是誰,如果是其他盜墓賊,他們兩個的處境將更加不樂觀。而之前的事實也證明,盜墓賊的確是進到地下。

同行是冤家。有時候道理就這麼簡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特別是在這種地下,就算被弄死,誰也不知道,一旦不用擔心傷害別人的後果,任何人都有可能釋放出野獸本能。

大拿聽到老沙的話,來不及回頭看,趕緊把燈弄滅。不管對方有沒有看到他們,熄滅燈,就會形成敵明我暗的局勢,佔據主動。

對方也是老江湖,很快也熄滅了燈。

「發現我們了。」大拿輕聲的對老沙說。

兩人相隔不遠,老沙能清晰的聽到大拿的呼吸聲,他知道大拿也很緊張,而且,大拿應該側著耳朵,在聽動靜。

老沙微微的探頭,整個身體往前傾,像動物似的去聽動靜,看有沒有人靠近。

地面是有淺淺一層水的,如果有人移動,就一定能夠聽得到。

可是,沒有任何聲音傳過來,只有空間頂部不時有水滴滴落下來的聲音,卻越加讓周圍顯得靜寂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沙漸漸的快要失去耐心,但直覺告訴他,空間裡多了一些東西。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到了附近,對他造成壓迫感,他眼中看到的一切黑暗更加凝重,是一件固體,而不再是虛無的空氣。

大拿的呼吸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消失了。

老沙明白,大拿也意識到,所以盡力屏住呼吸。

一陣陣的涼意襲來,老沙覺得有東西在朝他靠近,身上的寒毛全部豎起,他甚至還沒覺得害怕,可身體的本能就開始做出了反應。

半米、十公分,五公分……那東西在朝他的臉靠近,幾乎就要貼上。

老沙心裡丈量著,手中的打火機猛得點燃。

這個純金的打火機是老沙下古墓必備的物件,防水防蝕,平時放箱底不用,知道這次下古墓,也就隨身戴上了,為了防止丟失,他準備了一根鎖鏈扣在手腕上,一來是防止其他照明工具丟失後變睜眼瞎,二來,根據火苗的動向,可以感知地下氣流的流動,方便尋找出路,算得上是救命的東西。

就在火苗燃起的一剎那,一口腥臭氣迎面吹來,勁道十足,頓時把火苗吹滅。

老沙還是看清了吹滅火苗的那張臉,嚇得驚呼一聲,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沙看清楚了,吹滅他燈的,是個乾瘦的兔子兵,上唇開裂,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血肉,臉頰和眼睛等部位,都深深凹陷進去,臉上的皮膚好像是糖團上沾著細碎的紙屑,向外翻起,一隻隻蛆蟲爬出半截,頂起白皮,胖乎乎的身軀扭動。

老沙在心驚之餘,竟然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兔子兵很虛弱。

跟前些天見到的兔子兵不一樣,這個兔子兵的眼神,一點也不凌厲,不是赤紅,而是蒼灰色,就像已經失明。

也許,不是兔子兵,而是在這裡也出現了小湖泊裡見到過的那些亡魂。

一個呼吸的工夫,老沙腦袋裡轉過了好幾個念頭,但做出的動作也不慢,他立刻就地一滾,逃離了兔子兵身前。

不管是什麼東西,總之躲遠點是沒錯的。

「老沙,閃開!」大拿看到老沙打燃火機,也是捕捉到了兔子兵的一點樣子。

大拿知道兔子兵的厲害,所以聽到老沙驚呼後,就立刻主動靠前,拼了老命也要跟兔子兵一搏。他採用的是大開大合的飛踹。到了現在,他沒力氣跟兔子兵纏鬥,而且,一擊之後,幾乎沒有力氣再施展其他動作。

彭。。。。

「媽的!還踹不死你!」大拿踹中了,但自己也是受到反彈,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疼得齜牙咧嘴。不過,他聽到了兔子兵摔倒的聲音,知道這一狠腳肯定是起了效果,於是連忙把礦燈打開,照向那兔子兵摔倒的地方。

「霍。。。。。」兔子兵的確是摔倒了,卻沒有大拿想像中那樣,一腳把它給踹散架,那兔子兵除了摔倒,竟然一點事情也沒有,晃悠悠的又站了起來。

「趕緊走!」老沙從身後架住大拿的兩條手臂,「這玩意兒打不死,不要跟它糾纏。」

其實,老沙更擔心的是還有其他的兔子兵也在這附近,畢竟是離陵墓越來越近,先前不久的山體震動,這是神獸快醒的徵兆,地下的兔子兵跟神獸有莫大關係,必然是隨之醒來,兔子兵肯定是會越來越多。

「霍。。。。。滅,滅。。。。。」那兔子兵嘴巴張合,朝老沙和大拿喊。

「他要滅了我們!」大拿嘀咕道。

「滅。。。。燈。。。。。滅。。。。。燈。」那兔子兵含糊不清的重複著這四個字。

「不是,他不是說滅我們,而是說滅燈。」老沙見兔子兵並沒有追擊的意圖,不由得疑惑不解,這些兔子兵,一個個凶殘無比,怎麼這會兒轉性了?

「他難道怕這燈光?」大拿腦子轉得挺快,也不含糊,拿著手電繼續朝兔子兵照射。

「大。。。拿。。。」兔子兵又含糊的說了兩個字。

大拿手不禁一抖,「老沙,他在喊我!」

「他的確是在喊你。」老沙也聽清了,心裡頓時莫名緊張,被這種鬼物喊名字,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老沙,我們不用逃走了。」大拿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他是冬生叔,你看他手上那塊手錶。。。。。」

老沙仔細望去,看到那個兔子兵手上,真是戴著一塊手錶,是那種牛皮表帶的石英表,這在前不久見冬生時,的確有看到過。

「不過我有點不確認,我記得他的手錶是戴在右手上,怎麼現在換到左手了。」大拿又喃喃的說。

「冬生叔!是不是你?」大拿驚愕的問,他明明記得冬生鑽進了陰溝,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而且,還變成了這種鬼樣子?

「滅。。。燈。。。。」兔子兵仍然在含糊不清的說,對大拿的的問話充耳不聞。

「你眼睛是不是受不住燈光?」大拿把礦燈照向別處,朝兔子兵走近,「冬生叔,你趕快告訴我們,這個地方要怎麼出去。」

老沙發現,即使大拿把礦燈照到別的地方,兔子兵仍然沒感到好過,伸手朝大拿扒拉,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大拿看得心急,「老沙,冬生叔看來是出了事情,我們得幫幫他。他之前身體胖得好像有三百斤,現在都瘦得只剩下幾十斤了。這才多久的工夫。。。。」

「我看他不像是害怕燈光照射,而是害怕燈光亮著。」老沙說。

「你的話我又沒聽懂。」大拿把燈關掉,說,「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既然這樣,那我就把燈關了。」

老沙沒有多解釋,兔子兵能清晰的喊出大拿的名字,肯定是還有自我意識,這跟真正的兔子兵不一樣,也許真是冬生也說不定。而冬生的真實身份已經很明瞭,是守陵人村子裡出來的死士,那麼就不會對地底情況一概不知,他的話有一定的參考價值,說不定是警告。

幾乎在大拿關滅燈光的霎那,空間裡,又照出了一束燈光,這束燈光的來源很奇怪,是在他們的頭頂上方。

老沙和大拿都抬起頭望向光源。

那束光跟他們礦燈的效果類似,而且是握在別人的手中,因為那燈光不停在晃動,照在某個東西上。

老沙心裡咯登一下,因為那束燈光,正照射在一個兔子兵身上。而那個兔子兵,在空間頂部倒掛著,手不停扒拉,就像半分鐘前,他們跟前的兔子兵比劃的那樣。

老沙還沒回過神,就又有一束燈光亮起來。這一次,不是在頭頂了,而是在他們右邊。

「右邊有一盞燈,還有一個兔子兵!」大拿喘著粗氣說。

不一會兒工夫,,從左邊又亮了一束燈。這還沒有結束,空間的四周,都在不停的亮燈。但奇怪的是,那些燈光都照射不了多遠,老沙和大拿所在的巨大空間內部,依然存在無盡黑暗,彼此並不能看清對方。

更讓老沙和大拿心悸的是,這所有的燈光,都各自照射著一個兔子兵,做著差不多動作的兔子兵。

「逃。。。」在他們身前不遠的地方,那個疑似冬生的兔子兵叫道。

就在這一聲之後,老沙就感到一隻乾硬的手掌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拖拽著跑動。

身後傳出巨大的響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老沙看到,所有被燈光照射下的兔子兵,都望向了他所在的這團黑暗,眼中灰色的瞳,在剎那間冒起紅光。

老沙看得很真切,空間的各個方向,不只是前後左右四方,甚至上下方位,都傳出彭,彭的聲音,那些兔子兵,竟然從牆壁裡鑽出,跳到地面上,並且用非常快的速度,朝他所在的位置圍追堵截過來。

不久後,那些燈光已經消失,只能看見無數雙螢火蟲一般的赤紅眼瞳在黑暗裡游移。

老沙知道,每一雙眼睛,都代表無盡的危險,這些兔子兵,比在地面上更加靈活。它們在哀叫,發出男人的哭聲,這種聲音充斥著老沙的耳膜,陰森可怖。死屍的氣息,在整個空間裡瀰散。

這種突然的變化讓他所料未及,來不及思索其它,任由那乾硬的手牽扯,朝著前方猛跑,在黑暗裡飛奔。

黑暗中無數雙赤紅的眼睛在他附近掠過。

「老沙,你在不在?」大拿在附近大聲喊道。

「我在。」老沙才意識到自己嚇呆,根本忘了問大拿的處境。

「太他媽奇怪了,你發現沒,它們都是從牆壁裡鑽出來的,這些兔子兵,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孔洞,直接就鑽出來!」大拿情緒激動,他完全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的確是這樣。」老沙說,「這個空間四周的牆壁,在剛才發生了變化,好像變成了透明的,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它們從山體裡鑽出來的情形。」

「鏡。。。。。」牽扯著他們手的兔子兵插話道。

它帶著老沙和大拿跑得很快,而且非常巧妙的躲過其他兔子兵的圍堵。

「你是說鏡子?」老沙聲音一顫,「我想到了,原來這就是你讓我們滅燈的原因。」

「老沙,你想到什麼了?」大拿追問。

「大拿,你還沒明白嗎。」老沙大聲說,「剛才的空間裡,其實是形成了無數的鏡面,並且用各種角度,照出來我們這邊的情形。」

「是。。。。」牽扯著他們的兔子兵說。

「而且,這個鏡面非常特殊!」老沙得到兔子兵的肯定,繼續說道,「它把照到的東西,都給還原出來,然後還從鏡子的那一邊跑出來,它們是複製品,如果沒有燈光的話,就反射不到任何東西。。。。。」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只有兔子兵跑出來吧?」大拿打斷道。

「。。。。。」老沙無語了,他知道大拿的意思,如果兔子兵的產生跟他的想法一樣,那為什麼沒有看到他們自己的複製品?

「先跟著冬生走,他可能知道怎麼回事。」老沙只好把問題擱置,現在看來,這個拉著他們逃命的,是冬生無疑了。

作為守陵人的後裔,對地下情況的瞭解,肯定要超他跟大拿。能否逃命,找到陵墓以及神獸的位置,說不定也得取決於他。

一個赤紅眼睛的兔子兵突然從左側飛撲起來,踹在冬生身上,冬生立刻滾翻在地,老沙和大拿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也隨著摔倒,撞得頭暈眼花。

「完蛋了。」老沙暗叫不好。這一停滯,其他的兔子兵肯定要追上來。

果不其然,那些赤紅眼睛的兔子兵,很快就拉近了距離。

冬生和那赤紅眼睛的兔子兵纏鬥起來,它們的打鬥方式非常野蠻,能清晰的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老沙聽著這種聲音,心裡的緊張又增加幾分,如果是冬生受傷或者被殺,對他和大拿來說,都將非常致命。

赤紅眼睛的兔子兵已經到了眼前,大拿已經和它們糾纏在一起,老沙身上也挨了幾下,火辣辣的疼。

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那些距離他最近的兔子兵,忽然倒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在倒地的剎那間消失不見。

老沙警惕的站在黑暗裡,他意識到了情形,但是不敢相信。

那些兔子兵,大批的失去了生機,倒在地上,他們的軀體並沒有消失,而只是眼中的光芒失蹤了,有幾個糾纏著老沙的兔子兵,就躺在老沙附近的地上,僵硬的身軀,觸碰著他的腿。

大拿為了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亮起了礦燈,照著上的兔子兵。

「他們都變成泥巴了。」大拿手裡還拿著半截兔子兵的手臂。

「是陶俑。」老沙蹲下,碰了其中一個兔子兵,發現他們身軀跟岩石一般堅硬。感覺和之間見過的其中一部分贔屭類似。

一堆陶俑兔子兵發生移動,突然伸出一隻乾瘦的手來。

「快救冬生。」老沙看到了腕上的手錶,對大拿說道。

大拿趕緊上前,兩人一起動手,把壓在冬生身軀上的陶俑兔子兵搬開。

冬生露出身軀,傷得不輕,肋骨都從身體裡刺出來好幾根。所幸,還活著。

「還好,還好。。。。。。」老沙鬆了口氣。

但話音還未落,他忽然僵住了,又有一隻手,推開那堆陶俑兔子兵,伸了出來。

同樣的,那隻手上,也戴著一塊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