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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年祭祀續(下)

  說完經歷之後,老沙又說:「現在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跟事實情況有出入。這個害冬生,以及害我的兔子人,其實就是個兔子陰兵,就是從地下爬上來。」

  「如果真有祭祀人存在,這個兔子陰兵就不可能爬出來。」大拿接過話頭說,「我看,你說到的天葬,水葬等等的祭祀方法,根本就不存在,只有這個兔子陰兵是真的,他是一切怪事的罪魁禍首,我們只要抓到他,一切問題就能解決。」

  「我的看法跟你恰好相反!」老沙搖頭。

  「你說說看。」大拿幫老沙完全包紮好,坐回去。

  「祭祀人是一定存在,這個是由鋼廠的佈局決定,兔子陰兵不可能做這件事。我現在的猜測,是因為這個兔子兵在想辦法突破壓制的佈局,也就是在破壞祭祀!」老沙在大拿回來之前,其實已經想了一段時間,這時候,終於有了比較清晰的想法。

  「我不太明白。」大拿聽得十分懵懂。

  「我們知道,祭祀是一種神秘的力量來主導,他可以有任何形式來做到這件事。為什麼當初的塔吊事件,有五個人差點出事?結果就只死了三個?」老沙不徐不疾的說,「原因就只有一個,當天的活人獻祭,就只要三個,但是,地下的兔子陰兵,或者說,是指揮得動陰兵的某種力量,察覺到了這件事,他們就讓兔子陰兵在活人獻祭這件事上搗亂,但還是差了點,沒有成功。」

  「後來鋼水事件,又是三個。」大拿明白了老沙的意思,「可是,到了蓄水池,人數就變了。開始有三個出事,但後來又有一個出事!」

  「活人獻祭,就是一種儀式,儀式上面,很多數字,或者道具,都要很精確,特別是數字,需要遵守一定的規律,如果錯了,這個儀式很有可能就沒有任何效用。」老沙點點頭,知道大拿已經懂了。

  「也就是說,兔子陰兵,和那個獻祭人,其實是在爭鬥!」大拿氣得咬牙切齒。

  「兔子陰兵想讓我從樓頂上摔下來,沒有成功,又想我在蓄水池裡淹死,結果都是為了讓那個活人獻祭的局被徹底破掉。」老沙忍不住一笑,「而且害冬生,也是一樣。他每改變一個數字,就離破壞儀式近一步。不過,他遇到了我,栽了!」

  「他真的沉到蓄水池裡。。。。。。死了?」大拿乾咳了一下,說到陰兵死了,身上一陣酥麻,那種感覺很怪。

  「我把他腦袋砸開了洞,多半活不了。」老沙本想肯定,但想到那副情景,又有些懷疑,「等天亮了,我們去看看,確認一下比較妥當。」

  「等不了。我現在就去。」大拿拿起手電,立刻站起。

  大拿的蠻勁上來了,老沙也沒沒辦法攔住。只能跟著大拿向蓄水池那頭走過去,到了蓄水池這邊,大拿順著池邊慢慢行走,拿著手電一會照水面,一會照地上。老沙正要阻止大拿,告訴他這是沒有用的。可是大拿用手招呼老沙過來,用手電照在地上。

  老沙一看,地面上有濕淋淋的腳印,並且是夾雜這鮮血的。

  「我剛才在這裡,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個腳印。。。。。」老沙堅定的說。

  「那一定是看見你離開了,」大拿分析,「那個長著兔子腦袋的怪人,就從水裡爬上來。」

  「他頭頂被我砸了一個洞,」老沙激動地說,「我就擔心把人弄死了,剛才還在猶豫是不是去報警。」

  「連屍首都找不著,」大拿說,「你說了殺了人,警察也不會相信。」

  兩人邊說話,邊順著腳印走。看見腳印,眼神到了鋼廠的圍牆,就沒有了。

  「那怪人受了這麼重的傷,」老沙驚訝的說,「他還能爬牆啊。」

  大拿沒說話,縱身爬上了圍牆,老沙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大拿已經知道一點了,也就不隱瞞,身體攀附在圍牆上,也爬上去。

  兩人跳下圍牆,果然看到那個腳印順著廠外的路延伸,又跟著走了好久,腳印不再是濕漉漉的了,印跡變得模糊,只是因為腳印上有血跡,才讓他們能夠分辨。而且大拿和老沙鼻子裡能夠清晰的聞到血腥氣,他們也不懷疑自己走錯了方向。

  又走了一陣,老沙和大拿發現這個腳印走去的方向,正是向著鎮子外的一片山坡去的。老沙就心想,這個怪人看來是跑遠了。怎麼都追不到了。

  大拿心裡想的卻是,這個怪人找不到,冬生和他兒子,還有幾個食客,莫名其妙的病,就沒法治了。

  兩人發現帶血的腳印,越來越模糊,因為地面從水泥路面,變成了泥土路面,然後泥土路面越來越窄,兩旁的草叢越來越密集。但是血腥味始終沒有消失。

  血腳印終於完全消失了,血腥氣也突然在空氣中蕩然無存。

  「不見了?」老沙喃喃的說。

  老沙和大拿這才把頭抬起來,看著身邊的環境。發現自己身處在山坡的中段,站立的這一片,到處是土堆,兩人看了很久,終於看清楚了,這片山坡,是一片墓地,到處是墳墓。是鎮子上死了人,專門埋葬的地方。

  而且他們身前,有一個新墳。

  「這個怪人跑到這新墳這裡來做什麼?」老沙嘴裡念叨一句。

  大拿一聽到這句話,立即想起來,冬生媳婦說過的話,那個見過太歲的老頭,前幾天不就是被摩托車撞死了,鎮子很小,人也不多,不會每天都死人,這個新墳,肯定就是那個老頭的墳墓。

  那個兔子頭怪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兩人站在山坡上,身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墳堆,任大拿血氣方剛,老沙見多識廣,心裡也不免有點心寒。大拿突然指著前方對老沙說:「你看那邊。」

  老沙順著大拿的指向看過去,看到山坡前面有個山坳,山坳裡有一個燈光,老沙心裡大致想了一下,分辨出那就是守陵人的村落。這個村子比較貧窮,深夜裡所有人都睡了,應該不會有人點燈娛樂。所以那一個唯一的燈光,在黑暗裡非常的顯眼。

  老沙的眼光游移,發現和山坳隔了一座山的另一邊,黑乎乎的一大片,讓老沙產生了錯覺,感覺那片黑乎乎連綿十幾里的範圍,比夜色更黑。那就是黑林子。

  老沙看了很久,對大拿說:「我早就該到高處來看看的。」

  「怎麼啦?」大拿問。

  老沙把手指指向黑林子,嘴裡說:「老陰。」

  「什麼玩意?」大拿問,「你在說什麼?」

  老沙把手指指向守陵人的村落:「老陽。」

  大拿更加弄不明白老沙在說什麼了。

  「少陽。」老沙的手指偏了偏,指向的是挨著村落的另一個方位,那個就是虎符鎮的所在。

  然後老沙又把手指指向虎符鎮的另一側,「少陰。」

  「那不是我們鋼廠嗎?」大拿好奇的問。

  「這是個地方,分別佔據了四個方位,」老沙說,「這是易經上說的四象。我們老是把眼光放在鋼廠裡面,現在我才看清楚了,鋼廠這個風水佈局的一部分。」

  「老沙,你以前是給人看風水的嗎?」大拿好奇的問。

  「我小時候有人老人教過一點這方面的東西,」老沙說,「你還真別說,我沒錢花的時候,還真的裝模作樣,給人看過宅子。」

  「你剛才說的什麼老陰老陽的,到底什麼情況。」

  「那是四象,」老沙解釋,「按照風水來說,這是一種風水的佈局,分別以老陰老陽,少陰少陽來作為風水的兩耳和上下,這種風水,叫做簋心風水陵,這種風水是吃人的,不然很快就會破敗。」

  老沙說到這裡,大拿心裡在發毛,黑林子經常有人失蹤,虎符鎮附近的修橋死了洪兵,虎符鎮裡冬生家在出事,現在只有村子裡不知道情況,但是不知道不等於沒有,只是村子裡的人都太詭異,也不大和人打交道,發生什麼外人也不知道而已。

  大拿想到這裡,突然把腦袋一拍,「你的意思是,那個兔子頭的人,很可能跑到村子裡去了。」

  「至少有關。」老沙說。

  「那他為什麼要先跑到墳地裡來。」

  「鋼廠裡出事,冬生出事,都和那個兔子怪人有關。」老沙說,「黑林子裡的事情,我們都親身遇到了,你難道不覺得這麼短的時間裡,同時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你剛才說的簋心風水陵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大拿問老沙,「吃人的風水?」

  「是的,吃人的風水。」老沙回答,「簋是古代的一種容器。圓形的,兩邊有耳,用在風水上為了聚集水,接引四方的水流進來。水在五行裡屬陰。所以簋心風水陵一般都是利用水來鎮邪的。」

  「可是我們這裡那裡有什麼河流啊。」大拿輕鬆的說,但是隨即他就愣住了。

  「蓄水池,」老沙看著大拿說,「這個風水陵斷斷續續修了七八百年,修到上世紀六十年代,還沒停止。」

  「看來我們非得去一趟守陵人的村子了。」大拿說,「劉所長這麼看不起我,我就非得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讓他瞧瞧。」

  兩人順著山坡的另一邊下山,往守陵人的村子裡走去,就在即將走到村子邊緣的時候,兩人聽到身後一聲長長的鳴笛聲。老沙和大拿飛快的閃開,一輛巨大的土方車從道路中間飛奔而過,開往村落。

  「想撞死人啊。」大拿忍不住破口大罵。

  「那車上根本沒司機,」老沙說,「你沒看見嗎?」

  「可是有人按喇叭啊!」

  「按喇叭的不見得就是司機。」老沙陰測測的說。

  「這車我見過。。。。。這車我見過!」被老沙一說,大拿猛得記起了什麼,「快,跟上去看看,今天晚上的事情弄得我頭大,我非得搞明白一件,不然我腦袋要變成漿糊!」

  「追不上了。」老沙從高處摔下的傷牽動了關節,疼得直咬牙,一路走來,他都是硬撐。

  「到底是人還是啥,一定得弄明白!」大拿魔怔了似的,朝土方車去的方向飛跑。

  老沙心裡頭暗罵,怎麼就遇到這麼傻,沒有駕駛員的車輛,都是送死人魂魄的。

  老沙是知道的,這個守陵人的村子,白天來都很邪門,現在是凌晨三四點鐘,正是天亮前最為黑暗的時刻,老話講,這種時候,連天都閉了眼睛,更容易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更何況他們之前來,已經觸怒村裡的人。

  但現在再說這些,根本沒用,大拿追著土方車,進了村子。

  老沙這時候,其實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大拿的在山坡墳地上的一句言辭:看來我們非得去一趟守陵人的村子了!

  這句話,老沙當時聽了,沒有多大的感覺,現在回味,才意識到問題。

  按理來說,大拿一直都不知道風水陵的存在,到了山坡,才聽他說起。那麼,這個山村裡面居住的是守陵人,大拿是怎麼知道的?

  老沙逐漸意識到,大拿知道的事情,也許並不像他認為的那麼少。

  老沙一路揣測,進了村子。

  村子內十分安靜,是那種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的安靜,老沙只聽到自己走動時,腳步傳出的聲音。

  他一開始覺得是有人在附近,但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腳步聲。

  這種聲音,在他做保安的時候,常常遇到。因為他經常會一個人巡邏一棟樓,這種聲音,並不陌生。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這種腳步聲,其實是一種回音,只可能出現迴廊,而不可能出現在這麼寬闊的空地上。

  老沙突然看到空地裡出現兩點紅光,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猛退一步,因為這兩點紅光,跟那個兔子人的眼睛太像了。

  「老沙,快過來。」大拿壓得很低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方向正好是那兩點紅光的方向。可是老沙看過去的時候,兩點紅光卻沒了。難道真是什麼眼睛,現在閉上了。

  老沙拿著手電照過去,才發現,那竟然是一輛土方車,應該就是剛才差點撞到大拿和他的那輛。

  土方車安靜的停在空地裡,紅色的尾燈突然又亮起來,在一閃一閃,乍一眼看去,的確像兩隻眼。

  老沙吐了口氣,暗想自己是快嚇破膽,不比以前能沉住氣,既然是大拿,也就沒什麼好怕,老沙自我安慰,朝那輛土方車走去。

  老沙跑得很快,大拿在叫他,顯然是有了什麼發現。

  那輛土方車離老沙有點遠,老沙估算了下,應該是五百米開外,極短的時間內,老沙就跑到了土方車面前。

  「大拿?」老沙壓低聲音喊,手電光四處照了照。他心裡開始發毛,背上浮起淺淺的汗。

  因為大拿不在土方車附近,而周圍,又沒有任何可藏身的地方,是足球場一般的空地,要是有人,一定可以一目瞭然的看到。

  老沙左右打量了下,發現土方車一側的玻璃窗搖下來沒關,從裡面傳出輕微的聲音。

  是錄音機放出的聲音沒錯,但聲音的內容,卻不是普通的歌曲,而是哀樂!

  老沙聽了兩句,喉頭就開始發酸,不停的吞嚥口水,緊接著,他聽到土方車的車斗裡,傳出一聲敲擊車斗壁的聲響。

  老沙猛得扭頭,就看到車斗下面的縫隙處,流出褐紅的血。

  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泥土裡。

  老沙可以確定,這輛土方車裝滿了泥土廢渣,但在敲擊車斗的,應該是個活物。這麼多的泥土廢渣壓在身上,等同於活埋,誰還能動?

  土葬?

  老沙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心想這難道又是祭祀者的所為?

  正這麼想著,車斗裡敲擊得越來越響,然後就是悉悉索索泥土被扒動的聲音,兩種聲音此起彼伏。

  老沙一步步的朝後退去,他已經猜測到了,在這個車斗裡,有什麼東西正要爬出來。

  車斗上面的翻蓋匡當一響,一截直徑將近一米,高度超過兩米的水泥柱子,落在了老沙面前,它的外部剖面刀削似的平整,不少砂礫都被切破,就像是有人將這水泥柱子,從什麼地方給切下,然後弄到了這裡。

  老沙雙眼瞬間瞪大,連退後的力氣也沒有,他再明白不過,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水泥柱子的出現後,車斗裡卻沒有停止出聲,一個黑漆漆的棺材,也從車斗裡的泥土廢渣裡鑽出來,好似有人抬著,落在老沙的面前。

  棺材站立著,大頭在上,小頭在下。

  老沙忍不住想像,裡面要是有屍體的話,這時候,就正跟他面對面的站著,也許,正和他四目相望!

  老沙放棄想跑的念頭,他很清楚,土葬死的人,不可能只有兩位,應該還有第三位!

  他站立的地方,地下傳出騷動,兩隻手伸出,抓住了他的腳踝,拚命的將他往下拖動。

  老沙的心裡頓時徹骨心寒,棺材是閉合的,但是有雙手正在從地下伸出來拉自己,老沙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時候,在地面上抓住自己的那雙手突然鬆開,然後一個人猛地竄到了高處,在自己面前頭頂的地方不停掙扎。

  「又是你這個王八蛋嚇唬我們!」原來是大拿一把將那個侏儒給舉了起來,然後又狠狠的摔倒地上。大拿又一步向前,用腳把那個侏儒的大腿給死死踩住。侏儒在地上不停的呼叫。

  老沙對著侏儒問:「是你在開車嗎?你弄這個柱子和棺材來幹什麼!」

  侏儒還是不停的呼叫,根本不理會老沙的提問。

  在車尾燈一明一暗的閃爍中,老沙看到黑暗中慢慢圍過來了一群人影,腳步非常的輕,但是速度並不慢。其中一個人個子高高的,帶著一個面具,他走到大拿和老沙面前,把面具摘下——這個守陵人村落的族長,他們已經打過一次交道了,但是這次,族長臉色更加不好看,其他的村民也是臉色僵硬。

  現在不可能指望劉所長從天而降來給他們解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