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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將軍塚續(中)

「因為,該死的,逃不掉。」大拿冷冷一哼,「他們是想讓別人自尋死路,給其他人擋災,用少量犧牲,換取其他人的平安!」

「自從我用那水洗腳之後,身上就開始流臭水。但只要用蓄水池的水洗一洗,又會舒服很多,後來,就喝了,喝了之後,身體會更舒服,可只要隔太久不喝,就會渾身難受。」冬生說,「我很清楚的知道,這水跟鴉片差不多,會讓人上癮,不能喝。但我忍不住,甚至會夢遊,跑到蓄水池邊上。好幾次,都被我媳婦發現,給扯回去。於是,我就想到,肯定是池子裡那些祭祀時死去的人,變成了水鬼,要拖我下去好投胎。

「所以,當你看到外地來的遊客的時候,就起了壞心思!」大拿毫不掩飾的瞪著冬生。

冬生慚愧的點頭,「我從蓄水池裡打了水,給他們用,希望水鬼找上他們,不要再來找我。」

「可你失敗了,他們出了事,但沒有被水鬼拖走。」大拿說,「你知不道,這種行為,我報告劉所長,可以讓他把你抓走,你這叫蓄意謀殺。」

「我叔又沒害死人!你別亂扣帽子!當了兩天兵了不起了!」二子見大拿這麼說,立刻反駁道。然後對著冬生說,「我們找個工地,看能不能把他們的土渣運到蓄水池這邊,把這個水坑給填了。」

「蓄水池是廠裡的財產,」大拿恨恨的說,「你們說填就能填嗎?」

老沙和神偷兩人對視很久。神偷才把話說出來:「你認為下面有什麼東西?」

「也許當年埋葬那個將軍的時候,他們佈置了一個很厲害的地下佈局,並且有某種我們知道的地下生物,」老沙壓低聲音說,「然後多年來,一直有人在把這個墳墓給壓制住,以前的辦法就沒法知道了,但是這個鋼廠肯定是壓制地下墳塚的一個奇門。」

「那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神偷說,「這得要多少錢啊,做這種事情的人,該有多大的權力。」

「也許不是一個人做的,」老沙說,「很有可能是一個組織,或者是門派。」

「中國怎麼可能有這麼隱秘的組織,又這麼強大,而不被人發現。」神偷把這句話說完,看見老沙和嫣兒都在搖頭。

「連文革時期都能調動這麼大的人力和資源來修建一個鋼廠,」老沙說,「那個勢力,一定是盤根錯節,影響巨大。」

「那我們表決一下吧,」神偷說,「我們現在決定,退出還是繼續。同意繼續的人舉手。」

神偷把話說完,就舉起手,然後嫣兒也舉起來。但是讓神偷沒想到的是,老沙也把手舉起來。雖然已經二比一,無關決定。但是老沙的態度轉變,讓神偷很意外。

「我覺得我不可能抽身了,」老沙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勢力存在的話。」

「老沙,」神偷說,「我們談談我們之前的事情吧。」

老沙遲疑很久,問神偷,「你們真的準備退休,然後去南美?」

「確定了。」神偷看了看嫣兒,嫣兒面無表情。

老沙坐下來,把衣領的扣子解開,掏出一個掛鏈,鏈子上吊著一個飾品,鐵的,形狀是個卍。

「這是我師父被抓之前交給我的。」老沙說,「他已經有預感自己的會被抓住,把這個東西給了我,對我說,如果我看到類似的風水佈局,我就該退休了。」

「這個卍,只是個符號而已。」

「是的,」老沙說,「但是有一個門派,我師父尋找了一輩子。沒想到終於被我碰上了。」老沙說了這句話,就開始沉默,看著神偷。

神偷點頭,「我父親是個考古學家,母親是一個鋼琴師,他們在文革後期自殺,那時候我八歲。」

老沙吸一口氣,「我在街上流浪的時候,遇到了我師父,他給了我一身本事,他一直在找卍字形的風水,他不缺錢,但是就帶著我走南闖北,到處尋找。直到他突然被人抓走,也沒有找到。」

「我被我的舅舅收養,」神偷說,「但是舅舅家裡過的不太好,他有四個子女,我從小看慣了表兄表姐和舅媽的白眼。所以在我十六歲,在街上能做什麼呢,我得活下來。沒想到我做不了音樂家,也做不了考古學家,卻有偷東西的天賦。」

「十一年前我父親去世,」嫣兒說,「我那年十三歲,我沒你們這麼坎坷,家裡供我念完大學,我學的是計算機專業,我還沒有畢業,就已經有人讓我幫他們做事,是破譯一個銀行儲蓄主任的電腦密碼,並修復被格式化的資料。然後我一直和這種人有聯繫,然後遇到了他。」嫣兒手指著神偷。

老沙接著說:「我後來去各個監獄尋找我的師父,順著抓他的人的線索去找,可是我師父找不到了,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也可能已經死了。後來我潛入過被逮捕的當地公幹系統的檔案室,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他讓我躲起來之前,說過的那個卍字佈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琢磨他說的話。」

「既然這樣,」神偷攤攤手,「我們沒有任何顧忌了,該怎麼做就去怎麼做吧。」

「你的四個探頭,一個在林子裡,一個在值班室,還有兩個在什麼地方?」

「一個在附近的塔林,還有一個在民宅的豬圈裡。」神偷問,「你知道這個幹嘛?」

「你們是怎麼確定安裝探測器的放置點的?」

「這個要問嫣兒。」神偷把頭看向嫣兒。

「系統根據當地的地形,給出的最合理的方位。」嫣兒回答。

「把四個探頭都收回來,」老沙說,「已經驚動下面的東西了。」

神偷和嫣兒點頭,「我們晚上就去。」

「我晚上去廠裡,」老沙說,「那個大拿還有幾個保安,一定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我去問問。」

三個人計劃完畢,到了晚上分頭行動。

老沙向神偷和嫣兒告辭,本來是想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去工廠,但是坐在房間裡,心神不定,他已經和神偷開誠佈公的說了自己的經歷,他師父神秘失蹤和鋼廠之間的聯繫。老沙自幼流浪,是師父收留了他,授給他手藝,不讓他餓死街頭,在他心裡,師父就是父親。現在突然發現鋼廠的背景,怎麼能安心坐得住。而且,他又發現房間裡的桌子又抖動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杯搖搖欲墜。

震動感增強了,老沙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匆匆的穿了衣服,向工廠走去。

到了值班室,也是大拿的宿舍,老沙看見房間裡除了大拿和二子,還有一個中年人神情萎靡的蹲在房間裡,手腳都有被綁過的痕跡。

「抓到小偷了?」老沙問。

「你說什麼呢?」二子說,「這是我叔,找我們有事的。」

老沙對大拿說:「你聽我說啊,這個工廠裡出過事故,而且出事的過程很詭異。」

「你又是聽誰說起的這些?」大拿說,「你也打聽到這鋼廠的蓄水池淹死過人,鋼水潑出來過?」

老沙呆了,沉默一會說,「我聽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還真他媽的亂了,」大拿說,「都沒完沒了。」

「你們聽說過,這個鋼廠以前出過塔吊事故沒有?」老沙急切的問大拿。

「沒聽說啊,」大拿撓著頭說,「老胡當年也沒給我談起過。」

「老胡!」老沙幾乎要蹦起來。

老沙的貿然舉動,把大拿和二子嚇了一跳,二子回頭一看,發現冬生已經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體痙攣,口角冒著白沫。

「掐人中!」大拿對二子喊,「趕快!」然後跑到自己的床邊,在床上飛快的翻東西。

二子嚇傻了,動都不動一下,嘴裡只是重複的喊:「冬生叔,冬生叔。。。。。」

老沙連忙蹲到冬生的身邊,掐的人中,看見冬生眼睛還是睜開的,但是瞳孔正在放大,喉嚨裡咕咕響個不停。

「大拿,趕快把這人送醫院,不然來不及了。」老沙大喊。

「送醫院也來不及了,」大拿已經跑了過來,把一個小瓷瓶飛快拔掉塞子,瓶口對著冬生的嘴巴,滴了兩滴黑褐色的液體進去。

隔了好久,冬生的嘴巴張開,「荷——」,長長換出一口氣來。

老沙問二子,「你叔叔怎麼會這樣?」

「他以前是這個工廠的工人,」大拿說,「他知道一些蓄水池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們工廠以前有個負責安全的工人,姓胡?」老沙問冬生。

「不用問他,」大拿搶著回答,「老胡是我的前任,以前是這個工廠的保衛科長。」

「塔吊出事的時候,這個人一定在場。」老沙指著冬生說,「他聽到我說起塔吊的事故後,就發羊癲瘋了,當時也有姓胡的人在場。」

這句話一說,大拿和二子都沉默起來。

「那麼多姓胡的,」大拿說,「不見得是同一個人。」

「我們問問他不就結了。」老沙冷冷的說,「你看看他現在嚇傻了的樣子,他知道的東西比我們多的多。」

「冬生叔,」大拿看見冬生已經慢慢恢復過神來,「別瞞著我們了,如果你不想出事,就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兔子兵,殺人的兔子兵,」冬生喃喃的說,「還有好漂亮的雲彩。。。。。。」

老沙背心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