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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將軍塚續(上)

老沙和神偷在房間裡聽到了那段詭異的對講機聲音的時候。在鋼廠的蓄水池裡,大拿正在胡亂的掙扎。二子飛快的把繩索往回拉。

身在水中的大拿,在冰冷的水中,身上感受到徹骨心寒,讓他心裡很緊張。「都說了不能下去。。。。。。」

「你們對付不了它。。。。。。」

大拿在混亂的意識中,冬生近乎癲狂的告誡,在他耳邊一次次的響起。

忽然大拿的眼前一亮,意識立即清醒過來,這才看到二子已經把他拉出了水面。大拿身體被二子用繩索拖到了蓄水池的邊緣,上半身斜斜的趴在乾燥的地面上,大拿覺得渾身疲憊不堪,不想動彈。卻被二子把身體給翻轉過來,然後二子把大拿的鼻子給捏住,然後一張嘴湊了上來。

大拿一巴掌把二子的腦袋打開:「你他媽的幹嘛?」

二子驚喜的說:「原來你沒事啊,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已經快淹死了呢?」

大拿深吸一口氣,然後又慢慢走到水中,二子慌了,連忙阻止,「你冬生叔一樣,中邪了嗎?」

大拿冷靜的對二子說:「剛才我迷迷糊糊的看見了下面有東西,那個東西紅彤彤的,我要把它給撈起來。」

「你跟我冬生叔一樣,迷症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大拿對二子說:「沒事的,我心裡有數,還是老辦法,你覺得有問題,就把我拉回來。」

大拿心裡不停的暗示,不要慌亂,然後放鬆,慢慢的划水,再次向蓄水池中央游過去,在游動的過程中,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雖然只是電光石火間,但這件往事完全浮現了起來。大拿很不想去回憶這件事。可是沒有辦法,那臉上涼涼的感覺,和耳邊冬生的聲音,還有記憶中這件事,就像一種緊密聯繫,讓他無法摒棄掉雜念。

那件往事,跟他以前的一個同事有關,是他來到鋼廠之後,最先認識的一批同事裡的一個。這個同事叫洪兵,跟他睡在同一個宿舍,共處過三天,後來,洪兵去了外地打工,過了大半年,大拿去洪兵家附近,然後發現他家在修新房。

大拿以為洪兵混好了,在外面賺了很多錢,然後衣錦還鄉,修了樓房。他四處找了下,卻沒有找到洪兵,向洪兵的家人問起,他們都用古怪的眼神望他,不回答他的問題。

大拿心想這家人真勢利,有了錢就變得古怪。也就不再管,從此連洪兵家附近都沒再去。

直到有一天,大拿在一次極其偶然的機會,在虎符鎮上,大拿從跟洪兵一同出外打工的一個同鄉口裡,聽到有關洪兵的傳聞。

洪兵去打工,實際上是去修高速公路。很多人都知道,修高速公路最怕遇到的事情,就是要修隧道,還有搭橋。

但是,任何地方,只要是修高速公路,都很容易遇到這兩件事。

修隧道和搭橋,一個是要挖山,一個是要跨河。自古以來,古人都認為,山有山神,河有河神,是不能輕易冒犯的所在。

一旦要對它們進行改造,就意味著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洪兵的同鄉告訴大拿,洪兵在建築隊裡,待了三個月,被安排去搭一座橋。這座橋橫跨南北,水寬有四五十多米,水流十分湍急。要修橋,就得打橋墩。

說來奇怪,這座橋的其他橋墩都很快打好了,連中間地帶,水流最快的橋墩,都很快打好,就剩下一個靠近岸邊的橋墩,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打好。澆灌下去多少都不起作用。

一般在這裡做的,都是些老手,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於是就搞祭祀,炸鞭炮,獻上香火和供品。搞了這些之後,橋墩依然沒辦法打好。

所有的人,都知道有麻煩了,明白這個橋墩,可能不太好處理。

這天,工頭喊了幾個年輕人,去處理橋墩的事,洪兵也在其中。在出發之前,老闆就跟他們說了,這件事有危險,去的人都給一大筆錢。

洪兵雖然是新手,可聽說的事情也不少,知道其中的緣故,但他還是去了。沒過半個小時,就出了事情。在橋墩澆築的時候,洪兵被一斗混凝土給掩埋在橋墩裡,由於速凝混凝土,當旁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將洪兵從速凝混凝土裡撈出來,甚至連屍體都無法挽回。

那個打工的同鄉神秘兮兮的對大拿說,洪兵在幹活的時候,本來好好的,突然就瘋了一樣自己跳了下去。可是他根本就站在安全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不開,就這麼做了。

大拿現在突然想起這件事情,就是因為洪兵離開的時候,跟大拿說了一句話,他說:我最近常常做一個夢,夢到我靜靜的站在水中央,我還以為我會死在那個蓄水池裡呢。

現在大拿也知道,洪兵死在的那個橋墩,其實距離虎符鎮並不遠。

當時的大拿,還不知道蓄水池裡發生過什麼事情,現在大拿處在這個情況下,他不停的想起洪兵說過的話,洪兵出事前,說過自己做夢站到了蓄水池裡。其實洪兵是真的到蓄水池來過的。

此時此刻,大拿腦袋裡有個想法很明晰了:也許,紅兵是下過蓄水池救人的打撈隊隊員之一!至少,也是親生經歷過現場的人之一。洪兵跟這個小小的蓄水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會因為橋墩而死,很可能跟這個蓄水池有關!

紅兵去外地打工,是想躲什麼,但沒有躲掉!

一想到這個之後,大拿的手腳划水的速度就減緩了,慢慢的停下來,往回游。

「怎麼又回來了?」二子疑惑的問。

「你叔叔還有什麼隱瞞著我,我要去問個明白。」大拿解開繩索丟在地上,「他媽的,我明明記得解開繩索了的!」

「你在水裡到底什麼情況,你一直拉著繩子,沒察覺到你解開啊。」

「會不會和那個村子裡的人有關?」大拿說。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二子一臉懵然,「我從來沒看見過那個村子裡的人到蓄水池裡來,甚至連靠近都沒有過。」

「回去,先回去再說。」大拿沒心思多解釋。

兩個人回到宿舍,冬生依然被綁在原地,大拿看到冬生的手臂和腳踝處,因為掉皮變得通紅透亮,趕忙解開皮帶,不過以防萬一,他特意把門關緊。

冬生神智還清醒,看到大拿和二子回來,放鬆了心,「沒事就好,你們要聽我的,不要去那個地方了。」

「我之前忘了一個關鍵點。」大拿開門見山說,「你明明知道這個蓄水池裡淹死過人,怎麼還會喝水,還要把水給那群外地人喝!你到底是什麼打算!」

「我。。。。。。」冬生臉色頓時變了,眼睛不敢看著大拿。

「我知道你是在想辦法,想要跟洪兵一樣自救。」大拿說,「也就是找替身!」

冬生身體瑟瑟發抖,不說話了。

「你認為這水底下,有水鬼?」大拿說。

「不是水鬼是什麼,本來是相安無事的,都怪我的婆娘,把蓄水池裡的水弄到家裡面,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用水洗澡!」冬生叔說。

「那之後,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大拿急切的問,「你之前跟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那是怕說出真相,就騙了你們。」冬生歎氣說,「我知道這個池子裡出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還飲用,實在是惹事上身,沒辦法了,我才不得不繼續跟這蓄水池的水打交道。」

「這個蓄水池,到底有什麼古怪?」大拿問。

「事到如今,我就什麼都不瞞你了。」冬生停了很久,「反正,鋼廠裡的傳言,說這個蓄水池,是個獻祭的地方。。。。。。」

「獻祭是做什麼?」二子疑惑的望向大拿。

「是不是過年的時候,在香堂上擺上很多東西來祭拜祖先的那種?」大拿皺著眉頭,內心裡隱隱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說不上來。

「跟祭拜祖先類似,但這個裡面,用來獻祭的供品,是人。」冬生說。

二子猛得一哆嗦。

大拿其實已經明白了,就跟洪兵當了橋的供品一樣,他在蓄水池裡沒當上供品,到了橋墩那裡,還是當了。

「鋼廠自從修建以後,怪事發生了不只一次,死了很多人,也失蹤了很多人。」冬生眼神變得迷離起來,陷入回憶,「後來請了高人回來,就挖出這個蓄水池。領導們只是告誡大家不要靠近,實際上你看,根本沒有做出什麼防護措施。」

「是噢。很奇怪。」二子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