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高唱國歌

伊凡諾夫苦苦思索著，派誰出去充當蛙人呢？「海神一號」潛艇只剩下是四個水兵，而且還有兩個半殘廢，能充當蛙人的只有自己和機修師大塊頭,派誰出去都不合適......
自己是艇長，職責重大，肩負著指揮和導航的任務，一艘潛艇在關鍵時刻能否生存下來，跟艇長的決斷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大塊頭是這艘潛艇上唯一的機修師，如果他出了意外，這艘潛艇一旦出現緊急故障就沒人能夠修復，剩下的兩個人，瞎的瞎，瘸的瘸，派出去等於白白送死。
伊凡諾夫足足思考了十幾秒鐘，都沒有決斷，所有的人都看著他的臉，眼睛裡充滿了焦急。
伊凡諾夫狠了狠心說：「我是艇長，大家都得聽我的，外面的情況我們不清楚，我們無法瞭解暗流和艙口的損壞程度，而且我們只有一個逃生艙，蛙人是輕易不能使用的，因為這是留給大家緊急逃生用的，如果因為一個蛙人動用逃生艙，其餘的人都會死，那我這個艇長就是嚴重的失職！」
大家靜靜地看著伊凡諾夫，在這種未知深度的深海派遣蛙人出去人工清道，那就意味著是九死一生的任務。
伊凡諾夫用一雙深邃的鷹眼看著大塊頭機修師說：「大塊頭是我們這艘潛艇的唯一機修師，他在潛艇就在，他不在了潛艇也難保，所以他不能去！」
大塊頭說：「艇長，還是我去吧，因為我們這支隊伍裡實在派不出其他人了！」
伊凡諾夫舉起了手，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嚴和不可置疑的氣勢，示意大塊頭不要再說下去了，一雙銳利的目光落在了瘸子醫生和瞎子廚師身上：「你們兩個為了保護這艘潛艇，一個失去了一條腿，一個失去了一隻眼睛，我們不能再讓你們失去什麼了！」
瘸子醫生和瞎子廚師異口同聲的說：「讓我們去吧，我們不在了，潛艇還能保住，我們的國家不在了，潛艇就是我們的家啊！」
伊凡諾夫目光堅毅的看著他們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蘇聯不在了，潛艇就是我們的家，就是我們漂移的國土！作為艇長，我有義務保住我們的潛艇，所以我必須親自執行清道任務，如果我出了意外，大塊頭就自動填補上去，擔任艇長的職責，哪怕就剩下你們最後三個人，也要保住我們最後的國土！」
「你不能去啊艇長......你不是專業潛水員，讓我們去吧！」剩下的幾個士兵都流出了眼淚。
「誰說我不是專業潛水員？我當潛水員的時候你們還沒入伍呢！」伊凡諾夫張開了自己的嘴，露出了整齊的牙齒，一口整齊的牙齒，是入選深海潛水員的重要條件。
大塊頭說：「不行，你是艇長，沒有你誰幫我們導航啊......」
伊凡諾夫輕輕揮動了一下手，大家同時閉上了嘴，整個潛艇裡鴉雀無聲，我們都被這種無形的力量所震懾，也許這就是領導的魅力。
伊凡諾夫目光如鐵的看著剩下的三個士兵：「我是艇長，大家執行命令，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們必須聽從大塊頭的指揮，他有豐富的海航經驗，希望你們能保住最後的國土！好了，大家振作起來，把特種潛水衣抬出來，替我穿上！」
伊凡諾夫的話就是命令，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剩下的幾個士兵用一個小型推車，推來了特種潛水衣，這種特製潛水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它是一種鋁制潛水衣，大約有一千磅的重量，五六百公斤的樣子，需要幾個人幫忙才能把潛水服穿在伊凡諾夫身上。
因為深海潛泳必須是特種潛水衣才行，一般的潛水衣幾十米深就到達了人生極限，大家幫伊凡諾夫穿上了五六百公斤重的重裝潛水衣，伊凡諾夫已經無法自行走路，大家扶他坐在小推車上，伊凡諾夫命令大家把他推到魚雷發射器跟前，幸虧這是一種特製的大口徑魚雷發射器，既是這樣，滿身重裝的伊凡諾夫要從魚雷發射管道爬出去也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就算他完成了任務，想回到潛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艇長......」大塊頭和兩位殘疾戰士緊緊地拉著他，不忍放手。
伊凡諾夫向他的戰士揮了揮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把我送進魚雷管道，執行命令！」
剩下的三個戰士淚光閃動，一起向他們的艇長敬禮。看到這個場面十分感人，我還沒見過共產國際的革命戰士，伊凡諾夫作為這個艦艇的高級長官，能夠身先士卒，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怪不得那時候的紅色革命能席捲半個地球，就是號稱『地獄魔鬼』的僱傭兵，也無法和他們相比。
他們是為理想而戰鬥，我們是為金錢戰鬥，和他們相比我們太渺小。
我雖然也做過蛙人訓練，但都是作為兩棲部隊淺潛訓練，這種幾百米以下的深海特種潛水，專業性很強，我們極少涉足，沒有專業的深海作業訓練，我也不敢逞能。
伊凡諾夫爬進了魚雷管道，大塊頭抹了一把眼淚說：「兄弟們，調整魚雷發射器的角度，盡量讓艇長順利出艙！」
大塊頭已經肩負了艇長的職責，大家迅速把調整魚雷的管道調低，以便伊凡諾夫毫不費力的爬出去。
伊凡諾夫戴的是封閉式呼吸器，大約二十幾分鐘後，傳來了伊凡諾夫的沉悶的聲音：「我已經爬出了魚雷管道，大家等著我的好消息！」
我們聽到伊凡諾夫的話，頓時又驚又喜，大家都緊張的期待著他能解除潛艇的束縛。
大約過了幾分鐘，忽然聽到伊凡諾夫發出了一聲驚叫：「天啊......我看到無數只手在晃動......」
接著我們就聽到了一種古怪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伊凡諾夫「嗚嗚」的怪叫著，好像有什麼東西摀住了他的呼吸器......
無數只手......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一下緊張了起來，就在我們太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聽到伊凡諾夫「唔」的一聲發出了含混不清的驚恐聲音：「快開炮，快開炮......」伊凡諾夫的還沒說完，就「唔」的一下沒了聲音。
我們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伊凡諾夫很有可能已經遇難了，這有可能是他最後的聲音。
大塊頭大聲喊道：「艇長，艇長......怎麼回事？」
可是外面一點反應也沒有，瘸子醫生和瞎子廚師也急了，跟著大喊起來：「艇長，艇長......」
大家的心裡都緊張裡面起來，不知道伊凡諾夫遇到了什麼可怕事情，也跟著喊了起來，大家喊了十幾分鐘，沒有聽到伊凡諾夫的任何回音，大塊頭臉上露出了悲涼失望的神色，但是他還不忍心下令發射魚雷，如果發射魚雷，那就意味著伊凡諾夫必死無疑，他在不確定艇長是否遇難的情況下，是不能發射魚雷的。
所有的人都在想，伊凡諾夫一定是遇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這個事情的可怕程度難以想像，甚至可以摧毀我們的潛艇，他早已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讓我們發射魚雷肯定不是為了保護他自己，而是為了保護潛艇，因為伊凡諾夫很清楚，近距離發射魚雷是很危險的......這究竟是一種什麼可怕的力量，可怕到可以摧毀我們的潛艇呢？
就在我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潛艇咯咯吱吱的響了，我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天啊......似乎有一種巨大的力量在糾纏我們，潛艇的外殼隨著咯咯吱吱的聲音似乎在扭曲變形，潛艇天頂骨架上的設置開始鬆動脫離，不停的有東西從頭頂上掉了下來，如果不立即發射魚雷攻擊，我們的潛艇就要被這種可怕的力量毀滅。
再也不能猶豫了，「大塊頭大喊道：「準備魚雷，開始攻擊！」
我們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魚雷，瘸子扛起一枚魚雷向炮位跑去，可是沒跑出幾步，潛艇猛的一晃，瘸子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魚雷咕咕嚕嚕的滾到了我的面前，我二話不說，急忙扛起魚雷幾步奔到魚雷發射器跟前，將魚雷裝填了進去，一按發射按鈕「轟隆」一聲發射了出去......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潛艇猛的跳動了起來，緊接著大塊頭又把一枚魚雷裝了進去，轟隆一聲發了出去，兩枚魚雷打出去之後，潛艇跳動了幾下，隨後漸漸平穩了下來，大塊頭一屁股坐在炮位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長吁了一口氣。
我們也跟著喘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略有放鬆，可是我們發現，他剛擦了一把汗水，就見他眼珠從左到右晃動了一下，手裡的毛巾忽然掉在了地上，人卻石化在了那裡......
大家看到大塊頭表情異常，還沒來及詢問，他一下又甦醒了過來，大叫道：「你們聽，有水聲......海水倒灌進來了!」
我們仔細一聽，果然聽到了隱隱的流水聲，好像是在前幾節艙室......
「快關閉前幾號艙的閘門......快！」
大塊頭一聲大吼，瘋了似的向前幾號艙跑去，我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等我們跑三號艙的時候，就見一股海水洶湧澎湃的向我們撲了過來，看來前面幾號艙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大塊頭果斷的喊道：「放棄三號艙，關閉四號艙的閘門！」
我們立即退到四號艙，齊心合力關閉了四號艙的閘門，使海水暫時不能倒灌進來。
瘸子醫生一瘸一瘸的跑了過來：「艇長，後面幾號艙也開始有滲水險情，怎麼辦？」
大塊頭靠在艙門上喘了一口氣說：「兄弟們，艇長犧牲了，我就是你們的臨時艇長，海神一號在遠離祖國的未知海域漂亮了十九年，她是我們國家的榮耀，現在我們的國家不存在了，她就是我們永遠的精神家園，我宣佈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使命，讓我們一起高唱國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