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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投其所好

  田婉清說九龍程瑞尊因為太過神奇,從出土至今都沒有公之於眾,這件國寶一直被秘密藏匿於博物館的地下倉庫,這個倉庫猶如銅牆鐵壁的保險櫃,所有虢國古墓中出土的重要文物都保存其中,而且外面還有軍警守衛,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
  我們即便去了也無濟於事,唯一能見到九龍程瑞尊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潛入地下倉庫,把九龍程瑞尊給偷出來。
  「偷?!」葉知秋臉色大變。「那可是國寶啊,被抓到得……」
  「拉倒吧,還國寶呢,咱們毀掉的東西,哪一件不是國寶,和氏璧都被我砸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上次我問你同學宋文傑的時候,你們都在場,咱脖子上的腦袋找就不屬於自個了。」田雞不以為然笑了笑。「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也不在乎再偷一次國寶了。」
  「剛才還說你長進了,都多大的人還信口開河,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我從小教你的東西看來都忘的差不多了,說說何謂四維?」應悔元瞪了田雞一眼。
  田雞在應悔元面前恭敬有加,連忙埋下頭唯唯諾諾回答:「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愈節,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故不逾節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詐,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
  田雞小時候估計沒少被責罰,看樣子他的日子也不比我和葉知秋好到什麼地方去,這些東西打小封承也逼我們背。
  「你既然還記得,那的禮義廉恥何在,明目張膽敢去偷國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好了,你也知道他都這麼大了,怎麼說訓就訓,也不怕他難為情。」田婉清瞟了旁邊坐著的薛心柔一眼,拉了拉應悔元衣角,示意他少說兩句。「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我參與過虢國古墓的發現和挖掘,深知九龍程瑞尊的重要,一般人是絕對接觸不到這樣國寶的。」
  「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把他寵成這樣的,現在偷國寶說的和去大街上買菜一樣,你就不怕東窗事發他人頭不保?」應悔元據理力爭。
  「對啊,他就是我教成這樣的,不然怎麼會救了你的命。」田婉清也不避忌,當著我們的面就和應悔元爭執。「再說,我也沒同意讓他們去偷九龍程瑞尊,我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你這麼有本事,你倒是說一個辦法來聽聽。」
  應悔元根本說不過田婉清,第一次看見他和田婉清過招,應悔元就是完敗:「我還真有辦法,可以看到九龍程瑞尊。」
  「你有辦法?」田婉清立刻露出笑容,這兩人感情應該很好,都這把年紀了,我竟然聽出田婉清在衝著應悔元撒嬌。「說來聽聽。」
  「何必要去偷,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有錢能使鬼推磨,應家什麼都不多,偏偏錢多。」
  「對啊,咱們直接把虢國博物館給買下來不就得了。」田雞拍著腦門說。
  「我還當你有什麼好計策呢,你還真以為錢是萬能的啊,虢國博物館又不是私人的,你想買人家也不敢賣,你給再多錢也沒用,何況你年輕那會名頭可不是一般的響,這個圈裡不管是考古的還是盜墓的,誰不知道關中應龍,你可是盜墓賊。」田婉清搖頭奚落應悔元。「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把博物館賣給一個盜墓賊啊。」
  「應叔,博物館是國家的,這事還真不是錢能解決,即便應家富可敵國,可是裡面的文物說誇張點,都是無價之寶,更不用說這麼久都沒有公之於眾的九龍程瑞尊,您就是捐了全部家產也沒用的。」葉知秋笑著說。
  「你現在怎麼也斷章取義了,我只不過說了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並沒有說我要買下博物館啊。」應悔元也不和田婉清計較,反而意味深長笑了笑。
  「不買博物館?」田婉清眉頭一皺。「那你花錢有什麼用?」
  應悔元能富甲天下,絕非是泛泛之輩,我猜想他絕對不會荒唐到想出買博物館的辦法,看他躊躇滿志的樣子似乎對九龍程瑞尊勢在必得:「難道這錢還有其他的用處?」
  「投其所好。」應悔元說出四個字。
  其他人面面相覷,看樣子並不明白應悔元的意思。
  「爸,您到底有什麼辦法,快點告訴我們啊?」田雞按耐不住問。
  「投其所好?」我重複一遍,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屬於國家的博物館,怎麼說也不缺錢啊,投其所好怕是行不通吧。」
  「投其所好的意思是說,要迎合對方的喜好,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市儈,錢多俗氣的東西,博物館當然不會缺錢,他們缺什麼,我就投什麼。」應悔元意味深長回答。
  「博物館是地方財政撥款,資金方面向來充裕,好像不應該缺什麼啊?」葉知秋抿著嘴說。
  「那不見得,博物館裡面陳列的是文物,當然是文物越多越有歷史價值,越是能彰顯博物館的等級,就連故宮博物館都不敢說應有盡有,缺的當然是文物!」宮爵抬頭說。
  「還是你冰雪聰明。」應悔元爽朗一笑。「錢是世俗之外,怕是污了博物館的貴氣,投其所好當然要投博物館最稀缺,也是最想得到的東西。」
  「應叔,您打算向虢國博物館捐贈文物啊。」薛心柔恍然大悟。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應家文物可不比任何一個博物館要少,可是……」田婉清還是搖搖頭神情凝重。「可是我們想要看的是九龍程瑞尊,這不是一般的文物,也不是隨隨便便文物能媲美的,其價值不可限量,即便要投其所好捐贈文物,就必須是足以讓博物館心動之物,這或許才能讓我們提出觀看九龍程瑞尊的條件。」
  「哎,早知道有今天,咱就該拾掇幾件東西回來,算算毀在我們手裡的文物,隨便挑一件也能讓博物館把咱當爺供起來,其他的不說,黃帝用過的高古玉龜,隨侯珠和太阿劍,就這幾樣就足夠敲開博物館的門了。」田雞苦笑一聲說。
  「要不我們回去找封叔吧,他那兒不是有竹書紀年,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文物,足可以更正歷史的。」葉知秋說。
  「他那兒的是竹書紀年的抄本,咱們知道是真的,可別人為什麼要相信,完全可以認為是胡編亂造的杜撰,就算交給考古專家,也只會認為是一本無據可查的野史而已。」我搖搖頭說。
  「說到文物,不管是青銅器還是書法繪畫已經玉器和瓷器,應家都有稀世之寶,每一樣拿出來都足以引起轟動,但我太瞭解九龍程瑞尊的重要性,已經不全然是文物本身的歷史價值,即便是再貴重的文物,也很難與之相提並論,我實在想不到到底該捐贈什麼。」田婉清憂心忡忡自言自語。
  我很久沒有聽見應悔元的聲音,抬頭看見他正在漫不經心喝酒,表情從容淡定,我眉頭一皺:「難不成,應叔想好捐贈什麼了?」
  「投其所好。」應悔元笑的雲淡風輕,重複之前說的話。
  「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想到什麼?」田婉清問。
  「虢國博物館收藏的都是和虢國有關的文物,你若是捐贈明清時期的文物,完全就不搭調,也達不到投其所好的目的。」應悔元不慌不忙回答。
  「應叔,您的意思是捐贈一件虢國文物?」宮爵問。
  「可是虢國並不大,被晉國滅亡的時間很早,所有虢國文物都是從古墓中被發掘,而且全都在博物館中收藏,從來沒有聽說有流傳的虢國文物,即便是有也並非是貴重之物啊。」葉知秋皺眉說。
  「知秋所言非虛,所有虢國重要的文物都在博物館中,我手裡這件文物確切的說並不算是虢國的,但卻好虢國有著極其重要的關係,我相信此物一出,你們想見九龍程瑞尊輕而易舉。」應悔元胸有成竹回答。
  田婉清突然抬起頭,興高采烈看著應悔元:「還是你腦子轉的快,你是想把那塊玉當敲門磚送給博物館。」
  應悔元笑而不語的點頭。
  「媽,到底什麼玉啊?」田雞按耐不住問。
  「你把和氏璧給砸了,但你爸手中,還有一塊比和氏璧更早也更有名的美玉,而且這塊玉和虢國息息相關。」田婉清一臉輕鬆回答。
  我們大吃一驚,拋開和氏璧真假不談,和氏璧被稱為春秋雙寶,是歷史上最有名的美玉,我們從來沒聽過還有比和氏璧更珍貴的玉器。
  「田姨,還有這樣的美玉,到底是什麼啊?」薛心柔都忍不住好奇問。
  「垂棘之璧!」田婉清脫口而出。
  她話音一落,葉知秋瞠目結舌從座椅上站起身,看她表情就知道這東西非同小可,不過我還真沒聽說過,葉知秋聲音都有些顫抖:「垂棘之璧在,在應家?!」
  「先不要管在誰家,你們給說清楚,這東西到底什麼來歷啊?」田雞急不可耐。
  「垂棘之璧由晉國滅赤狄時所得,比和氏璧還早,被稱作華夏第一美玉,晉獻公為了滅掉有著同盟關係的虢國和虞國,採納荀息的計策,拿晉國的寶物垂棘之璧和屈產良馬向虞國進獻,要求借道討伐虢國。虞國信以為真,放行通過,不料在晉軍返回的途中順帶也把背信棄義的虞國消滅了。」田婉清不慌不忙對我們解釋。「這便是後世所說的假道伐虢。」
  葉知秋點頭繼續對我們說,但很快,晉國發生驪姬之亂,垂棘之璧在國亂中丟失,史書再無任何記載,金代皇帝完顏亮曾掘地三尺苦心尋找,但一無所得。
  「作為曾在歷史上發揮過巨大作用的寶物,它的命運最終還是和大多數春秋文物一樣淹沒在滾滾的歷史紅塵中,留下的也只有無盡的猜想和唇亡齒寒的教訓。」應悔元心平氣和對我們說。「可應家有黃金羅盤,早在很久之前,這枚美玉便一直由應家收藏。」
  我聽到這裡嘴角緩緩翹起,虢國真正滅亡的原因恐怕只有少數的人知曉,但是垂棘之璧一定是存在過,晉國國君為了表示誠意,一定是把晉國國寶送給虞公,考古學家堅信這或許就是虢國滅亡的導火線。
  絕對沒有任何東西,比垂棘之璧對於虢國博物館更有吸引力,一旦我們拿出垂棘之璧,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們看九龍程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