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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殊途同歸

  宮爵沒有和我爭辯,相信她自己也應該清楚,留在石室中的線索以及萬象神宮位置地圖,這些都是凌璇留給特定的人。
  再往後就是萬象神宮中的那些怪物,不管是黑金屍甲還是攝魂蠍以及最後出現的沙漠霸主血尾帝蠍,每一樣都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如果不是將軍捨身炸橋,恐怕我們現在只是萬象神宮中的一堆枯骨。
  歷來進入萬象神宮的人,就沒有能順利全身而退的,幾百年前我帶領的東廠精銳,結果全都折戟沉沙,後來進入的117局,即便裝備精良但同樣傷亡殆盡。
  唯獨我們全活著離開萬象神宮,並不是我們運氣有多好,一切都歸結於宮爵,她擁有能控制這些怪物的能力,亦如後來在我們面前復活的凌璇,那些怪物在她面前如同寵物一般。
  不難推測,和異巫一樣,這些怪物也是被創造出來,而這些怪物的主人便是月宮九龍舫。
  萬象神宮之後宮爵再一次展現出與眾不同能力是在靈山金城,只有她才能拿起太古權杖之一的晶石,要知道權杖上蘊藏著能創造出空間的巨大威力,那不是凡人能駕馭的力量,包括在裡面守護月宮九龍舫船塢的巴蛇,在宮爵面前也心悅誠服。
  「還需要我說下去嗎?這樣的事太多。」
  「然後是蓬萊仙島,我好像能控制相柳,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就好像面對血尾帝蠍以及巴蛇一樣,我感覺好像能聽懂它們的意識。」
  「凌璇是月宮九龍舫上的人,她留下的線索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見,而你又曾經去過崑崙金闕,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些細節聯繫在一起意味著什麼嗎?」
  宮爵默不作聲,表現出來的並非是吃驚,而是凝重。
  「果然,你早就意識到這些問題。」我說。
  「我在推測你身份的時候,就意識到,你和所有事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我也一樣,並非是我不想承認,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二十年前我在羅布泊,而你……」我看著宮爵鄭重其事說。「而你也應該在,宮羽在臨死前沒說完的遺言中曾經提及,她離開羅布泊的時候帶走了一樣東西,而你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你是說,我師傅帶走的其實就是我?!」宮爵大吃一驚。
  「宮羽最後說錯了,她指的其實不是我,而是我戴著的項鏈,她所謂的錯了,是項鏈戴在錯誤的人身上,宮羽在那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你才是這條項鏈的主人。」
  「可項鏈明明是凌璇的啊?」
  「不!是月宮九龍舫的。」我斬釘切鐵說。「你好好想想,為什麼但凡在和月宮九龍舫有關的遺跡中,你就能感知並且擁有匪夷所思的能力,因為你本來就是屬於那艘船的。」
  「我,我是月宮九龍舫上的人……」宮爵多少還是有些詫異。「那這艘船又是什麼來歷呢?」
  「我在魔國的高塔中看見一些事,出來後我並沒有說出來,並不是我想隱瞞,而是沒想好到底要不要你們知道,因為牽扯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力範圍,不過這些藏匿在高塔中的秘密,其中就和月宮九龍舫的來歷有關。」
  「你在高塔裡看見了什麼?」
  「你不用再找解天輝報仇,你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
  「啊?為什麼?」
  我沉默了片刻,我不想去欺騙宮爵,但是我又不能說出真相,我只有去杜撰一個故事,我告訴宮爵,解天輝和其他將神並非擁有永生,他們迫切想要找到月宮九龍舫就是為了延續壽命,可最終功虧一簣,我在高塔裡看見了他們的遺骸。
  「在我們熟知的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被稱為神域的世界,月宮九龍舫便是來自於神域,這些都記載於高塔之中,但是並沒有記載有多詳盡,我只知道,對於凡人來說,神域裡面的存在的是神。」
  「就是說,我很有可能是來自於神域?!」宮爵即便能推斷出很多事,但這一部分是她不可能接觸和想到的。
  「你在幻像中看見自己帶著的那頂頭冠,其實是王冠,象徵著神域中至高無上的神權,事實上,那並非是你的幻像,而是你潛意識裡最期盼出現的事,同時也是你曾經經歷過的事,由此可見,你的身份非比尋常。」
  「王冠?」宮爵越聽越吃驚。
  「還記得凌璇復活之後,當她看見你的時候,神情中表現出來的恭敬嗎,這足以證明凌璇非但認識你,而且對你臣服。」
  說到這裡我用樹枝在豎線的右邊寫下宮爵兩個字:「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你說我是活了幾千年的怪物,你又何嘗不是,你的名字是宮羽取的,就是說到現在,你連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知曉,你真的希望一無所知的繼續活下去?」
  「我真正的名字……」宮爵有些動容,看著遠方若有所思說。「其實我也有想過,但是一旦我想追查出真相,勢必會再一次捲入錯綜複雜的迷霧之中,甚至還會牽連你們。」
  「你沒有牽連誰,也並不是再一次被捲入,你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個混沌的漩渦,除非你揭開真相,弄清楚一切秘密,否則你會永遠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我一步步引導宮爵開始接受並且去經歷找回自己身份之謎的過程。
  「其實我真有想過,但是感覺好像太虛無縹緲,我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相信,而且即便我真的想要去真實身份,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你對這件事不在意,是因為你沒有明確的目標,你或許都不知道自己證實自己身份有什麼用,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還記不記得凌璇復甦的過程?」
  「記得,當時我們通過監控屏幕目睹了一切。」
  「那你可記得,凌璇在甦醒後說過最重要的一句話。」
  「什麼話?」宮爵一臉疑惑。
  「回家!」
  「回家?」
  我點點頭心氣平和對宮爵說:「凌璇讓自己在萬象神宮中長眠,她在等待月宮九龍舫的出現,原因就是,只有這艘船才能帶她回到自己的故土。」
  「神域!」宮爵反應過來。
  「對,神域,那是神的國度。」我目光看向很遠的地方,一語雙關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返故土,你難道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故國是什麼樣的嗎?」
  宮爵沉默了很久,看她表情應該是在努力去回想,試圖從記憶中找到故土的模樣,但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想起的。
  「難道我在幻像中看見的就是神域……」宮爵聲音有些惆悵。「我記得那是一處很祥和安寧的地方,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沒有喧雜和沉重,和煦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是那樣的柔和愜意,那個地方常年花開不敗五顏六色奼紫嫣紅,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我坐在她身邊靜靜聽宮爵描繪她幻境中看見的神域,如果我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一定會無比的嚮往和憧憬。
  可在我記憶中的神域並非如此,漫天的冰雪在呼嘯的狂風中,用冰冷和僵硬覆蓋著大地,觸目所及都是令人絕望的抓狂,我唯一能看見的顏色,便是冰紅話綻放的時候,雖然極其的短暫,可那是雪域之中難得一見的生機。
  龍伯人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承受著寒冷和煎熬,不屈的熬過數萬年,宮爵描繪出的神域是美好的,至少曾經在龍伯人心中,那也是屬於我們的神域,可最終所有的祥和寧靜都被那凜冽刺骨的寒冰所吞噬。
  即便到現在,我回憶起神域,唯一的感覺只有冰冷,亦如每一個龍伯人的心,經過數萬年冰雪的淬煉,都變得冷酷無情。
  我不由自主拿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我記憶中的神域只有蒼白的冰冷,宮爵從我手裡把酒壺拿過去,聞了一下有些吃驚:「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了?」
  「很久了吧……」我回答的很落寞,離開魔國之後,我感覺自己突然滄桑了很多。「我認識一個人,他告訴我,只要喝醉了就能在夢中看見故鄉,他還說……」
  心逐南雲逝,形隨北雁來。故鄉籬下菊,今日幾花開。
  宮爵看著手中的酒壺有些出神,或許是被我的話觸動,竟然也仰頭喝了一口,她並不善飲何況還是如此烈的酒,我聽見她劇烈的咳嗽身,也許是習慣了,我居然笑著去拍她的背,那一刻我是顧朝歌,她是宮爵。
  「聽你這樣說,我還真想找到神域,特別是我在幻像中看見的那處高樓,我還想重新上去,就坐在裡面悠閒自得的看書。」宮爵一邊把酒壺換給我,一邊很隨意對我說。「如果可以,到時候我帶你一起上去。」
  月色下,她笑起來的樣子猶如出水芙蓉般美麗,可就在那一刻,我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她的話把我拉回到現實,我不知道也不能告訴她,她說期望的事永遠都不可能發生。
  如果宮爵還能重新登上歸墟高樓,那只代表著我失敗了,而且還是徹底的失敗,代價便是整個龍伯神族都被摧毀,而如果登上那座高樓的是我,將意味著我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完成了肩負的使命,最終帶領龍伯大軍踏平歸墟,同時歸墟神族被我趕盡殺絕屠戮殆盡。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我和宮爵都不可能同時登上那座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