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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消失的項鏈

  我讓放映機繼續播放影像,在三十年前的黑白畫面中,看見這些熟悉的人,突然感覺是那樣的陌生,我們似乎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謎團漩渦之中,任憑我們怎麼努力去探尋真相,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迷茫。
  我已經很久沒聽見田雞的聲音,一般來說他的話總是最多的那個,下意識看向他,發現田雞愕然的盯著牆上的畫面,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
  「怎……怎麼?」田雞的神情有些恍惚。
  「是你怎麼?」我問。
  「沒……沒什麼。」田雞言不由衷,很難從他臉上看見如此沉重的表情,簡單的回答完我,他的目光再一次陷入牆上的影像中。
  畫面繼續拍攝著117局清理萬象神宮的過程,一號首長和宮羽說著什麼,話題應該是和如何開啟石門機關有關,然後一號首長拍了拍宮羽的肩膀,像是示意她繼續。
  到現在我們都沒能看清一號首長的樣子,只感覺這個穿著軍大衣的人似乎很眼熟,那背影我應該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一號首長走會到凌璇平躺的石台邊,四周是正在小心翼翼清理準備運送到外面的人,一號首長說了幾句,那些人全都離開,在凌璇的面前只剩下一號首長的背影。
  他站在那裡很長時間,估計是在研究什麼,然後抬手,應該是讓人過來繼續工作,等一號首長從畫面中消失的時候,宮爵突然再一次按停畫面。
  「這東西能不能往回播放?」宮爵嚴峻的問葉知秋。
  葉知秋點點頭,把膠片倒回去,重新播放的畫面是從一號首長出現在凌璇長眠的檯子開始,宮爵目不轉睛的盯著影像,知道一號首長再一次從畫面中消失,他按停放映機,一言不發走到牆邊,抬手指著畫面上一處地方。
  「你們看清楚這裡。」宮爵指著的是凌璇的脖子。
  然後他讓葉知秋重新倒回膠片,再一次播放出的畫面,是一號首長從宮羽身邊返回到檯子的時候,他讓檯子周圍的人離開,宮爵就在這個時候讓葉知秋暫停播放。
  「項鏈!」凌芷寒吃驚的向前一步。「先祖之前一直戴著項鏈。」
  這就是宮爵讓我們看清的地方,原本在凌璇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在117局進入天璣宮的時候還在,可等到一號首長從檯子邊離開的時候,凌璇的那條項鏈已經不知去向。
  「是不是很眼熟。」宮爵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從脖子上取下項鏈,走到牆邊抬起手,我一直戴著的項鏈,竟然和凌璇脖子上的一模一樣,或者說,我這條本該就屬於凌璇,只不過在三十年前被一號首長從萬象神宮中偷偷帶走。
  一號首長為什麼會拿走凌璇的項鏈?
  關於這個問題如今我們無從考證,但我迫切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這條項鏈最終會出現在我身上?
  「你愣著幹嘛?」我推了一把紋絲不動的田雞。「平常就你話多,現在這麼大的事,你倒是也說兩句啊?」
  「啊……什麼,什麼事?」田雞似乎從看見這些影像後,反應就變的遲鈍,很顯然他都沒注意到畫面中消失的項鏈。
  「你怎麼了?」葉知秋擔心的問。
  「你在萬象神宮,也就手受了傷,該不會腦子也有事吧。」宮爵伸手去摸田雞額頭。
  「沒什麼,可能是有些累了。」田雞歉意的擠出一絲笑容,不再憨厚,反而是少見的沉重。
  我打開手中的項鏈,再一次看見裡面那栩栩如生的羽龍圖案,這條項鏈本該屬於凌璇,她一直戴在身上,可見這條項鏈對於她來說,要麼極其重要,要麼就應該有特殊的意義。
  可這十多年我翻來覆去研究過這條項鏈,不過是一條尋常的普通物件,除了那條羽龍圖案之外,我什麼也沒發現過,不過從吊墜的大小以及結構,裡面應該曾經放過什麼東西。
  或許一號首長從凌璇身上拿走項鏈後,就取走了裡面的東西,最終這條項鏈落在我父親手裡,他臨死前還千叮萬囑我不能遺失,可見這條項鏈絕對有很重要的作用。
  我正想繼續播放膠片,手剛伸過去,突然被凌芷寒擋住,她臉色驚詫的慢慢抬起手,嘴角蠕動好幾下,很詫異的說出一個字:「爸?!」
  我們震驚的順著凌芷寒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在定格的畫面中,來回走動的人群裡,有一個人正目不轉睛看著一號首長,那人居然是凌然!
  我腦子一懵,凌然竟然也是117局的人,不過很快也能把這事想通,萬象神宮是以玄學基礎修建,117局既然是考古部隊,在挖掘萬象神宮時當然也會意識到這一點,又有誰比姑蘇凌家更擅長玄術,凌然被招募進117局也合情合理。
  而且從時間上推算,那應該是凌然和葉九卿決裂之後的事,凌然豪情萬丈,和葉九卿一見如故,這兩人一直都惺惺相惜肝膽相照,我斷然不相信,凌然僅僅會因為,葉九卿帶走凌汐,而導致兩人反目為仇。
  從牆上的黑白畫面看,在發現萬象神宮的時候,凌然和葉九卿還沒形同陌路,他們兩人之間後來一定發生過什麼事。
  而且我突然記起另一件事,當時我們去姑蘇凌家見到凌然時,在凌家宗祠中,凌然看見我戴著的項鏈,表情很驚訝,追問我項鏈來歷,我當時一五一十和盤托出,可凌然的反應,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我居然是從凌然嘴裡得知我父親真正的名字。
  顧遠山。
  凌然是認識我父親的,而最讓我不能理解的是,凌然很肯定的告訴過我。
  我絕對不可能是顧遠山的兒子……
  我記得他當時忌諱莫深詭異的笑容,也記得他對我說的原話。
  ……你不可能是顧遠山的兒子,我可以肯定,而且葉九卿同樣也肯定,這十幾年,他一直瞞著你……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凌然這句話的含義,只不過如今在三十年前的影像中看見他,突然發現,我身邊認識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隱藏著太多令人吃驚的秘密。
  凌然早就知道萬象神宮的存在和確切的位置,可他在凌芷寒面前隻字未提,我現在或許能明白,凌然為什麼會不惜一切想滅我們的口,他懼怕的不是凌家的秘密外洩,而是懼怕我們會揭開萬象神宮的秘密,從而牽扯出117局,那才是讓凌然忌憚的根源。
  這個117局千方百計想要掩飾的秘密,絕對不會讓外人知曉,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我們千辛萬苦發現了萬象神宮,殊不知已經觸及到最危險的秘密。
  影像繼續播放一會後中斷,我們換上從萬象神宮中,楊勳包裡找到的膠片,那應該是隔了很久之後才拍攝的,天璣宮通往後面的石門已經被開啟,大批軍人舉著火把從石門魚貫而入,被點燃的火槽照亮了整個天街。
  只有在萬象神宮中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點燃火槽意味著什麼,或許從那一刻開始,對於畫面中那些軍人來說,這已經是一條不歸路。
  他們繞過石橋後,並沒在蠍巢停歇,不過那個時候想必,117局的人已經觸發了開啟蠍巢的機關,只不過因為他們通過的快速,沒在蠍巢就遭遇滅頂之災。
  117局的人最終到達的是天權宮,從畫面中看,曾經的天權宮內,四周佈滿了壁畫,還有林立的完整石碑,一號首長對一個士兵說了些什麼,然後我們看見畫面在向後移動,當時楊勳拍攝的時候,整個人是退在天權宮門口的。
  想必一號首長並不希望這些壁畫和石碑上的內容被拍攝紀錄下來,然後很長一段時間,連續換了好幾盒膠片,拍攝的內容都是117局的人,小心翼翼從宮殿中剝離出壁畫,密封後快速的運送出去,還有那些刻滿文字的石碑,被撬斷後整塊運送走。
  到最後,黑白畫面上的影像就變成,我們在天權宮看見的一樣,所有那些重要的東西全被搬運一空,可惜我們在這處設施中,始終沒能找到丁點從萬象神宮帶出來的文物,應該是117局轉移時,全都被秘密運往另一個地方。
  葉知秋換上最後一盒膠片,畫面中天權宮已經空空如也,看樣子,一號首長帶領117局的人打算繼續深入,突然畫面中出現一個驚慌失措的士兵,向一號首長匯報著什麼,然後我們看見,所有人手裡的槍全都提了起來。
  一號首長手一揮,整裝待發準備前行的軍人立刻折返,拍攝的畫面,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變得跳動,一號首長在指揮剩下的人,快速的打掃清理現場,任何細微的痕跡都被抹去。
  然後是倉皇的撤退,我們從影像中看見如同潮湧般席捲而至的蠍群,所有進入萬象神宮的117局軍人,用手裡的槍構建起一道道脆弱的防線,留在最後的是一號首長,他還在指揮其他人撤離。
  面對勢如破竹的蠍群,即便是裝備精良驍勇善戰的軍隊,也毫無招架之力,抖動的畫面中所記錄下的完全是一場屠殺,當時楊勳的手一定抖的厲害,以至於畫面不停的起伏。
  117局的人從天權宮向天璣宮撤退,即便是傷亡慘重,一號首長依舊堅持派人邊退邊清理腳印和痕跡,等他們退到天璣宮門口時,黑壓壓的蠍群已經近在咫尺,天璣宮中還有太多沒能運送出去的東西。
  而在抖動的畫面中,我們再一次看見龐然大物的血尾帝蠍,楊勳用攝像機撲捉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可能是太震驚,他稍有遲疑,血尾帝蠍已經攻擊到面前,整個畫面完全是血尾帝蠍的特寫。
  巨大的鉗子像是要衝破畫面向我們伸出來,畫面開始劇烈的晃動,掉落在地上,從傾斜的影像中,我們看見有人把血流如注斷腿的楊勳往裡面拖,前面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從畫面上看,他們已經退到天璣宮,一號首長最終做出決定,在關閉石門之前,點燃了洩漏的原油,雖然阻隔了蠍群,但同時,留在後面沒能及時撤退的大批軍人,最終退無可退葬身火海,這也是我們在石門後面發現那麼多骨灰的原因。
  從畫面中看,一號首長做出這個決定的艱難,他背對著我們,雙手重重捶打在石門上,看得出他當時一定痛心疾首,身旁是試圖拉著他趕緊撤離的軍人。
  就是石門快要合攏的那刻,血尾帝蠍的血紅蠍尾,從石門的縫隙中穿透進來,剛好隔斷一號首長的頭,那顆人頭掉落在地上後,不斷的滾動,直至停在還在拍攝的攝影機面前。
  我們終於看清了一號首長的樣子,那一刻,我整個人如同被電擊。全身僵直驚恐和錯愕的望著被血淋淋人頭遮擋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