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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疑塚

  我喊宮爵和田雞拿出手電,才看清我們果然是在墓室當中,身下是齊腰深的水,按照這墓室的設計,這裡之前是不該有水泊的,想必是墓壁四周封石鬆動,讓地下水滲透進來聚集而成。
  我把凌芷寒扶出水潭,她根本無法走路,我讓她靠在墓壁坐下休息,挽起她褲腳發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不斷往外淌,看著都心驚膽戰,我連忙脫下衣服幫她止血。
  別說是她,就算是我傷成這樣早就呲牙咧嘴大喊大叫,都說江南女子溫婉,看上去弱不禁風,可凌芷寒硬咬著嘴唇,就是不發出聲音,沒看出來這女孩骨子裡如此堅強。
  「痛就別忍著,喊兩聲又沒誰笑話你。」我說。
  「喊出來就不痛了?」凌芷寒額頭上都是冷汗,可回答卻乾脆。
  我搖頭苦笑,凌芷寒身上有股與生俱來的傲氣,而且還是任何時候都不肯服輸的倔強,這一點倒是和她婉約秀美的外貌完全不一樣。
  「傷成這樣,光止血沒用,得固定她的傷口,不然容易骨折。」田雞蹲下來看了一眼認真的說。
  我們身上沒帶可以固定凌芷寒傷口的東西,我拿著手電看看墓室四周,宮爵一直站在我們掉下來的地方,他回來對我搖搖頭。
  「是我太大意,之前看見發黑的土就應該想到有問題,這翻板機關設置的很巧妙,從上面可以打開,但從下面就無能為力,何況到上面有七八米高,四周沒有攀爬的地方,我們根本上不去。」
  「這真不關你事,我聽將軍說過,這種機關叫千龍墜,盜墓的就怕這個,一旦遇上就別想逃的掉,咱們算是命大,陰差陽錯下面還有一大灘水,否則咱們早沒命了。」我一邊按住凌芷寒傷口一邊笑著說。「是禍躲不過,都下來了還琢磨那些幹嘛,何況她傷成這樣,就算能上去她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有出路你們先走,不用管我,我是不會拖累你們的。」凌芷寒嘴唇都快咬出血印。
  「你這性子我挺喜歡的,我就是搞不清楚,你是不是任何時候都能這麼冷靜啊?」我轉頭笑了笑看著凌芷寒。「知道你瞧不起盜墓的,可盜墓的其實最重義氣,一起來就一定一起走,別說你腿傷了,你就是死在這兒,我背也把你給背出去。」
  「他說的是實話。」田雞點頭對凌芷寒說。「你多和我們下幾次墓就知道了。」
  「她都傷成這樣,你們能不能稍微有點同情心。」宮爵估計見我和田雞逗凌芷寒,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誰沒同情心了,我說的可是真的,再說了,你們也不想想,葉九卿帶走了凌汐,凌然差點沒把葉九卿頭給掐了,這一晃幾十年後,我又帶著她來盜墓,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凌然那性子,非把咱們活剝了不可。」我其實就想聽凌芷寒在我面前哼哼一聲。
  「不准你說我姑姑。」凌芷寒蹙眉微怒,義正言辭看著我。
  「得,你們凌家人咱招惹不起,還是先把你傷口包紮好。」我一臉痞笑對田雞喊。「想辦法弄兩塊木板。」
  「木板,這墓裡只有棺材板。」田雞拿著手電在墓室裡已經轉了好幾圈,聲音透著失望。「這個太監官當得也不小啊,怎麼埋的地這麼窮酸,就巴掌大塊墓室,裡面一件陪葬品都沒有。」
  「開他棺,看看松瓶有沒有在裡面。」我說。
  「死者為大,人家和你無冤無仇,死後在此安息幾百年,你開館暴屍有違道德。」凌芷寒義憤填膺,都痛成那樣居然還正義凜然。
  我們三人看她半天,宮爵沒忍住先笑出聲:「她和葉知秋一定有共同話題,兩個都是悲天憫人的性子,矯情。」
  我都不知道該說凌芷寒什麼好,給他們點頭,宮爵和田雞合力撬開墓室正中的棺木,兩人的手電照射進去,幾乎同時愣在棺材旁邊。
  「怎麼了?沒瞧見松瓶?」我問。
  「沒松瓶……」田雞搖搖頭神情黯然的看著我。「什麼都沒有,包括死人也沒有。」
  「沒人?!」我吃驚的張開嘴。
  「這裡會不會是陸喬故弄玄虛的疑塚,我們是不是沒找對地方?」宮爵一臉焦慮。
  「貴壓千官是世間罕有的風水寶局,陸喬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讓他尋到這處地,如果拿貴壓千官當疑塚,這陸喬還真是大方,他既然那樣信奉風水堪輿,應該知道,這樣可遇而不可求的寶地,少之又少,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他不可惜。」我搖搖頭瞟了向我們之前掉下來的地方。「既然是疑塚,他何必弄煞費苦心弄一個有去無回的千龍墜機關。」
  我讓田雞和宮爵把棺材推開,看看下面有沒有玄機,結果棺材下什麼都沒有,我還是不甘心,讓田雞撬開地磚,往下繼續打探鏟,帶上來的土樣顯示,下面並沒有被挖掘填埋過的痕跡。
  「先別管,棺材裡既然沒人,把棺材板砍兩塊給我,先把她腿傷給固定了。」我對田雞說。
  田雞點頭三五兩下從棺材板上砍下兩塊木條,我接過來看了一眼,眉頭又皺起:「這是杉木,陸喬是掌印太監,官拜五品的人,富貴自然不說,以他的身份怎麼會用平民百姓的杉木做棺木?於理不合啊,賜給他的陵區裡他都敢用越制的龍紋,不說他用楠木棺材,至少也得是檀木的吧。」
  「還檀木,你瞧瞧他這墓室,窮酸的我都替他臉紅,沒見過五品大官的墓寒酸成這樣。」田雞一臉失望。
  我把兩塊木頭放在凌芷寒腿兩邊,正打算幫她固定包紮,誰知道她決絕的推開我的手:「凌家百年以忠孝仁義為本,你們毀墓破棺行徑令人髮指,我就是斷腿也不會用前人棺木。」
  我好不容易才幫她止住血,她一掙扎傷口頓時又裂開血流如注,她本來就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我拚命按住傷口,讓她被亂動,凌芷寒傲氣寧死不從。
  「夠了!」我勃然大怒,火氣一下躥上來,惡狠狠盯著她。「好好給你說,你還沒完沒了,你們凌家了不起,真那麼厲害你爸也不用自廢宗籍,他犧牲那麼大就是讓你來忠孝仁義的?凌然一生豪氣磊落灑脫,怎麼就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你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凌家擺明受制於人,不然凌然也不會讓你來看風水,花惜雙要的東西找不到,我們交不了差,你凌家也難獨善其身,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媽的就那麼難懂?」
  「好好說,你看把她嚇成什麼樣了。」田雞應該沒見過我發火,在旁邊勸。
  「我還當你不會發火呢,今兒你這樣子得好好記住了,下次葉知秋再找事,你就這樣,保證管用。」宮爵居然一副很欣賞的樣子。
  姑蘇凌家世代為地師,凌芷寒應該從小被嬌慣,估計沒人這麼吼過她,加上腿又傷的不輕,瞧我這樣估計是真被嚇到,眼圈一紅咬著牙不敢吱聲。
  我連忙給她把傷口固定包紮好,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又於心不忍,大老爺兒們怎麼和小女孩計較,笑了笑放低聲音說。
  「你自己也看見,棺材裡沒人,那就不叫棺材,充其量就是一個木箱子,你腿都傷成這樣,再不治後果不堪設想,你看你這麼漂亮,你說真要是腿給瘸了,那多難看,再說,凌然把你交給我們,你要有事他也得算到我們頭上,這要被你爸訛上,咱往後也別想有安生日子,你悲天憫人,就是不為自己想,總得為我們想想吧。」
  凌芷寒低頭不語,好在腿已經不再亂動,我見她老實,起身打算查看一下墓室。
  匡!
  凌然交給我的羅盤從身上掉出來,我剛想去拾起,凌芷寒伸手拿了起來,蒼白的臉泛起疑惑。
  「坤位?!」
  「怎麼了?」我蹲下去問。
  「羅盤顯示這墓室方位是西南,代表坤位,風水中坤的特徵是直、方、大,意思是平坦、開闊,可這裡儼然和坤位不符,而且從積水的位置看,這裡墓室地勢較高。」凌芷寒看著手裡的羅盤認真說。「乾為天,坤為地,天尊地卑,陰宜從陽,故乾高而坤低,這裡是貴壓千官風水局,坤位絕對不是下葬的方位,陸喬能找到這處風水寶地,堪輿本事想必不低,這麼淺顯的常識他不可能不知道。」
  「這裡是坤位,貴壓千官的正穴之位應該在乾位。」
  我從凌芷寒手中接過羅盤,按照指針向乾位走,卻被墓壁所阻擋,我用手敲擊墓壁傳來厚實的回聲。
  「你們聽見什麼聲音了嗎?」一直沒說話的宮爵忽然說。
  「聲音?你聽見什麼聲音了?」田雞心有餘悸的看著宮爵。「你該不會和他一樣,像上次在神殿幻聽了吧?」
  「我也聽見了。」靠在墓壁上的凌芷寒說。
  我凝神靜聽了片刻,開始沒有但漸漸耳邊依稀有微弱的聲音,像是鬼哭狼嚎一般,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
  凌芷寒吃力的移動一下身體,把耳朵貼在墓壁上,突然興奮異常:「是風!有風從墓壁後面吹出來。」
  墓室在地底,四周有墓壁封石,絕對不應該有風能吹進來,宮爵一聽連忙走到凌芷寒的身旁,把手按在石壁上,我見他五指微微的觸碰,突然嘴角翹出一彎新月,指著我站立的地方,對田雞和我說。
  「砸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