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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百密一疏

  我專門叮囑葉知秋,關於祖神之殿和我沒失去記憶的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溫儒,在找尋神殿的一路上,溫儒越來越讓我看不懂,他隱藏的秘密似乎比那神殿還要神秘。
  我們在苗族停留了十多天,等到田雞傷勢好轉大家才動身離開,苗人熱情好客臨走還拉著將軍大喝一頓,巴瓦朵把調配好的草藥交給我們,再三叮囑路上記得換藥。
  巴瓦朵把我們送出山路,告訴我們沿著瀾滄江一直走,一天左右就能到沙樂,在那裡就能坐到去大理的車。
  我們走了很遠還看見巴瓦朵站在山頭目送,山裡人的淳樸讓我感激不盡,等有時間真打算再回來看看,這裡的寧靜和樸實遠比世俗的喧囂讓人留戀。
  我看見走在前面的田雞,背包乾癟,上去摸了一把,發現裡面鬆軟。
  「你的金子呢?」田雞愛財如命,什麼都可以忘,那麼大一塊黃金面具絕對不會忘,我看葉知秋攙扶溫儒走在後面,壓低聲音笑著問田雞。
  「跟做賊似的,早上起來我看他偷偷放在枕頭下了。」宮爵回頭笑著說。
  「喲,您這是唱那出啊,那可是你命根,居然沒帶上?」我戲虐的問。
  「人家救了咱們的命,管吃管喝大半個月,滴水之恩都要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一塊金子算啥,人得知恩圖報。」田雞嘴裡說的豪邁,可表情多少能看出還是不捨。
  「不心痛?」我樂呵的笑了笑。
  「咋可能不心痛,手都差點沒了,就換回一塊金子,你說我虧不虧,可做人總不能忘本不是。」田雞撓撓頭深吸一口氣。「就當這趟我白忙活了,再說,命撿回來比啥都強,只要還活著,我就不相信,這輩子就缺一塊金子。」
  「說的好,是個爺們,你這脾氣對老子胃口。」走在最前面的將軍回頭豪爽一笑。「瞧你平時挺貪財的,做人倒是夠忠義,都誰教你的?」
  「我家老頭子天天耳提面命,忠孝仁義禮智信,這幾個字打小就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你們是沒見過他,我給你們講,我都快被老爺子逼瘋。」田雞提到他爸,一臉焦頭爛額。「我打小就知道什麼叫忠孝仁義,不是學的,是看的,全刻在老爺子臉上,他往那兒一坐,那就是大義凜然的岳飛,起身一站,活脫就是義薄雲天的關二爺,我實在是受不了他,估計再待家裡,指不定他得在我背後紋上精忠報國四字。」
  我和宮爵還有將軍被田雞的話逗的快笑岔氣,好不容易才停下來,叉著腰說:「你家老爺子要是知道你現在跟我們刨墳盜墓,指不定得被你活活氣死吧。」
  「上樑不正下樑歪,氣肯定是得氣,不過這事他還真不能怪我。」田雞淡淡一笑回答。
  「你爹叫什麼,有機會還想見見,能把你教成這樣也不容易。」將軍隨口一問。
  「我爹……」田雞撓頭笑了笑欲言又止。「老爺子就一普通人,前輩還是別認識的好,指不定還得把您給說煩了。」
  田雞好像從不願意提及他家人,認識他這麼久,別看田雞憨厚其實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估計在家也沒少氣爹媽,一路說笑,天黑之前我們到達沙樂,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坐車到的大理,原本以為溫儒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溫儒在車站向我們告別,樣子很惋惜說是廖凱和其他人不知所措,那青銅面具的來歷也無從考證,他還是放不下,所以打算立刻去江西當年發現遺跡的地方重新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和青銅面具有關的線索。
  葉知秋不放心溫儒一個人去,說是陪他去江西,溫儒搖頭說不需要,看溫儒的樣子很急切,在神殿我就發現他似乎對九黎祖神極其在意和感興趣。
  可惜他已經記不得神殿中發生的事,不過這反而是好事,像溫儒這樣居心叵測看不透的人,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葉知秋也不再勉強,送溫儒上車的時候,溫儒客氣的對我們一一道謝,說是一路多虧我們照顧,也算是同舟共濟,希望來日方長還有機會一起同行。
  最後溫儒特別對將軍感慨萬千的說:「都說葉掌櫃手下藏龍臥虎,這一次有幸見識果然非同凡響,咱們都是同行,以後還請多指教。」
  「不敢當,我就是一個盜墓的,上不了檯面。」將軍不驕不躁面無表情。「再說你是考古的,咱們之間還是少來往的好,免得髒了你名聲。」
  「說笑了,我素來對盜墓並沒有成見,盜墓雖是陋習,不過傳承千年裡面精髓又豈止考古能相提並論,如果能去其糟粕,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發揚光大。」溫儒談笑風生並不尬尷。「其他不說,就您那一手百步穿楊的槍法,那也是歎為觀止的絕技,葉掌櫃身邊有您這樣的幫手,難怪他這幾十年能風生水起。」
  等溫儒上車離開,將軍點燃嘴角的煙,向旁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一顧的瞟了一眼遠處的車:「這人說話文縐縐的,他媽一點都不爽快,看著就煩。」
  「魏叔,您怎麼能這樣說溫老,他可是禮賢下士真心在誇您,我可很少聽溫老這樣誇過人。」葉知秋抿著嘴埋怨。
  「我就是盜墓的,誰要他溫駝背誇,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德性,要早幾年老子遇到這樣的人,早刨坑給埋了。」將軍一臉強橫看我一眼。「好好教教丫頭片子,別讓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你和姓溫的還是別走太近,他不是什麼好人,到現在我都看不透……」
  我說到一半突然愣住,猛然看向溫儒遠去的車,震驚的張開嘴。
  「說啊,還有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來啊。」葉知秋不依不饒的問。
  我甩開葉知秋的手,用力揉著頭驚訝無比,來回不停走了好幾圈,其他人估計以為我頭又痛,葉知秋也不再驕橫,輕聲問我怎麼了。
  「百步穿楊……百步穿楊……」我一直在嘴裡反覆念著剛才溫儒說的這四個字,然後站到將軍面前。「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溫儒?」
  「見過啊。」將軍叼著煙點點頭。「掌櫃和溫駝背一直有來往,有些事掌櫃會交給我和溫儒交涉。」
  「不是這個,是百步穿楊,你槍法的事,溫儒有沒有見過?」我搖頭焦急的問。
  「槍法?」將軍從嘴邊取下煙,白了我一眼。「老子已經快十多年沒摸過槍了,除了掌櫃外,當鋪裡的趙閻和封承都不知道,何況是溫駝背……你怎麼問這個?」
  「我也不知道你會用槍,在到達神殿的路上,我們遭遇魔花螳螂的攻擊,如果不是你一夫當關守住木橋,我們早就死在魔花螳螂手裡。」我神情慌亂的和將軍對視。「溫儒說你百步穿楊,想必也是那個時候發現你百發百中的槍法。」
  「那又怎麼樣?」將軍還是很茫然的問。「我以前當過綹子,會打槍很正常啊。」
  「不對!」宮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溫儒不可能知道魏叔槍法入神的事!」
  我們遭遇魔花螳螂是在去神殿的路上,溫儒和其他人一樣,最後的記憶應該是沉船的時候,只有我還記得將軍在木橋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本色,但溫儒卻不應該記得!
  他提到將軍槍法時,看得出的確是心悅誠服,但他卻記住了他不應該記住的事。
  唯一能解釋的只有一個可能。
  「你……你是說溫老和你一樣,他擁有所有和神殿有關的完整記憶?!」葉知秋終於是反應過來,可看她神色還是不相信。「溫老明明和我們一樣,只記得最後沉船墜河,他既然還記得一切,為什麼要瞞著我們?」
  「都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只有你還相信這條老狐狸。」宮爵眉頭緊鎖對葉知秋說。
  「老狐狸什麼都記得,卻裝成和我們一樣,他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和神殿有關的事,可問題是,溫儒為什麼能保留這段記憶沒有被清除?」田雞說到這裡看向我問。「我們六個人中,就你和溫駝背什麼都記得,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兩人不會受到影響?」
  我搖頭無法回到這個問題,從發現溫儒試圖炸毀青木川地下祭壇開始,我就發現這個人撲朔迷離,去神殿的路上他能在三屍蠱的包圍下安然無恙,在神殿被蟲子攻擊後也能安然無恙,到最後還能完整保存所有的記憶。
  這一切我都無法解釋清楚,他趕往江西想必是因為在神殿,我們證實了祖神的存在,很明顯溫儒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九黎祖神,他之前一直研究苗疆歷史,真正的目的應該也是在找尋祖神的秘密。
  事到如今溫儒是第一個同時牽扯到月宮九龍舫和三眼麒麟的人,我不清楚溫儒到底在追尋什麼,但很顯然月宮九龍舫和三眼麒麟之前應該是有某種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