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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獻祭

  廖凱欣喜若狂的說,四十年前他爺爺和其他人很可能是誤闖九黎祖神的禁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廖凱的樣子,我心裡憂心忡忡,他把人為財死這四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可最麻煩的是葉知秋竟然也打算去,我知道越是離奇對於她來說越是有吸引力,畢竟那或許能揭開九黎族的一段神秘歷史,溫儒就更不用說,一個為了文物連命都不要的人,根本沒有對鬼神的敬畏。
  我無力的歎口氣,即便再吧想去,也不可能讓葉知秋以身犯險,何況九黎祖神和入地眼的關係到現在我們也沒搞清楚,看來明知山有虎,也得硬著頭皮去一次神之禁地。
  我們答應祭司讓他帶路,我們中間最想去的廖凱反而不急,讓我們先回苗寨準備一下,畢竟要深入的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為了不重蹈覆轍一定要帶夠補給。
  廖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四十年前那麼多人都沒能回來,這一趟怕又是凶多吉少,我們立刻趕回苗寨,不過廖凱沒帶我們回祠堂,而是去了廖府的廢墟。
  刀疤和他的人早等在那裡,從清理的廢墟中我們看見一道隱蔽的鐵門,刀疤手裡還拿著廖凱交給他的紙,原來廖凱讓刀疤留下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地方,我們很好奇在廖府廢墟中這個暗門後面是什麼,會讓廖凱如此在意。
  刀疤撬開生銹的鐵鎖,點燃火把從台階上走下去,等我們跟在後面走入這處隱蔽的地下室,在火光中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
  碩大的地下室裡竟然堆滿了軍火,田雞看見這些更是激動不已,畢竟是當過兵的人,見到槍支彈藥手就癢,田雞拿起一把槍檢查了一下竟然完好無損,他在地下室走了一圈苦笑著告訴我們,這裡輕重火力的槍支少說上千枝,而且都是他能叫上名字的。
  「伽蘭德步槍、湯姆森衝鋒鎗、M3衝鋒鎗、勃朗寧輕機槍還有小口徑迫擊炮和山炮,全是清一水的美式裝備,這裡的軍火足足夠裝備一個團,而且還有堆滿地下室的彈藥。」田雞一臉苦笑對我們說。「這個廖凱還真沒吹牛,他家當時真不知道有多少錢,能買這麼多精良的軍火。」
  廖凱讓刀疤和其他人能拿多少拿多少,我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返回苗寨,看來廖凱並非是一個莽撞的人,他是擔心萬一在深山裡遭遇到危險,這些槍支彈藥足以護他周全。
  「隨便挑選合手的帶上。」田雞拿起一把勃朗寧機槍,一邊裝彈藥一邊對我們說。「百多人都沒有回來,裡面不知道有什麼,關鍵時候這些槍支彈藥指不定能保命。」
  我們各自挑選了一些槍支,將軍選了半天都沒有滿意的,最後從地下室角落拿起一把步槍,臉上露出歡喜。
  「怎麼選這個,那麼多衝鋒鎗不拿。」田雞看了將軍一眼笑著問。
  「那些玩意沒這個好使。」將軍熟練的拉動槍栓回答。「這東西用好了,才是保命的傢伙事。」
  「喲,老爺子還懂槍?」田雞笑了笑。
  「老子拿槍的時候,你們這群王八羔子還在娘腿肚子裡呢。」將軍大把大把往身上裝彈藥,得意洋洋的回答。
  從地下室出來,除了溫儒和葉知秋,我們所有人幾乎武裝到牙齒,在陣仗讓葉知秋多少有些不安,畢竟她拿慣了探鏟和毛刷,沒見過考古要拿槍的。
  「放在身上,遇到危險好防身。」田雞把一把手槍交給葉知秋,並教她怎麼用。
  葉知秋茫然的接過去,要兩隻手才能拿的起來,槍口還不偏不倚剛好對準我,宮爵一步擋在我前面,把葉知秋的槍口撥到一邊,轉頭白了田雞一眼:「你有沒有長腦子,就她這樣你還敢給她槍,到時候全朝你背上打。」
  宮爵一語雙關,誰都聽得出他是在埋怨葉知秋手無縛雞之力,我生怕他又和葉知秋槓上,走過去把槍放到葉知秋的包裡:「別擔心,不是還有我,跟在我身後有什麼事,我會保護你的。」
  「有那麼誇張嗎,我們是去考古探查遺跡,你們以為去打仗啊。」葉知秋抿著嘴,有些羞澀的避開我的目光,嘴裡還是不依不饒。
  「你看她這個樣子,還需要你保護嗎?」宮爵在旁邊沒好氣瞪了我一眼,憤憤不平的轉身就走。「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又說什麼了,怎麼跟吃了槍火似的。」我在宮爵身後苦笑著大聲喊,夾在他和葉知秋之間實在太累,也真不知道宮爵怎麼會處處針對葉知秋。
  準備妥當在苗族休息一晚後,第二天我們帶著從苗寨買來的騾馬趕往九黎族部落,我們到的時候,祭司和部落裡所有人都早早等著,祭司穿著一件嶄新的黑色長袍,其他九黎後裔把我們圍繞在中間。
  然後有一些年輕的女子,拿著器皿裡面裝著血紅的顏料,在我們每一個人額頭都畫出一隻眼睛,然後祭司舉著銅鈴和柳帕,把我們帶到木樁之中,他圍繞著我們唸唸有詞的邊唱邊跳,四周的九黎後人全都不約而同跪在我們周圍,嘴裡吟唱著我們聽不懂的話語。
  「咋整的這麼隆重,也太熱情了,還載歌載舞的。」田雞看看四周的人有些不自在。「這也太客氣了,都給跪上了。」
  這似乎是某種由祭司主持的儀式,我偏頭問身邊的葉知秋,這是搞什麼,葉知秋也茫然的搖頭渾然不知。
  我瞟見身旁的溫儒面色黯然凝重,好半天才低聲說:「和我在江西苗寨看見的一種宗教儀式類似,是對先祖的祭祀。」
  「他們敬祖宗,對我們跪幹什麼?」將軍大為不解的問。
  「在他們眼裡,我們已經屬於他們的先祖……」溫儒聲音低沉。「這是一種獻祭,一般是用牛羊,而現在,他們是用我們當成祭品供奉他們的祖神。」
  「獻祭?!」葉知秋吃驚的看著溫儒。「用活人獻祭!我研究的苗族宗教文化中並沒有這樣的記載啊?」
  「他們是九黎後裔,最原始的祭祀就是用活人。」溫儒深吸一口回答。「我在江西聽那位祭司講述過,早期對祖神的祭祀,並非是屬於挑選活人,而是必須要祖神選定的人。」
  聽到溫儒的話,我突然想到那晚在祭司房間裡響起的詭異聲音,說的正是我們都是被神選中的人,我還以為這是多大的榮耀,沒想到居然是選出來去獻祭。
  等到儀式完成後,瞎眼的祭司在族人的攙扶下,帶我們走進一望無際的深山,開始的時候還有濕滑的山路,漸漸道路便的模糊,一天以後前方已經再也看不見任何通道的痕跡。
  放眼望去全是被植被厚厚覆蓋的山巒,被雨水洗過,自遠處的山巒奔湧跌宕向遠方伸展,沒有一點空隙,山澗的河流渾雄湍急有一種野蠻、悍烈,九黎族人對這片神秘的森林充滿了敬畏。
  常年生長的高大樹木,詭異而陰森,林海中奇形怪狀的樹根、盤根錯節的籐蔓互相纏繞,構成一道道天然屏障,彷彿每棵樹後都有一雙敏銳的眼瞳在盯著外來的入侵者。
  可前面那些九黎族人熟悉的穿梭在山林,如果沒有他們帶路,用不了半天我們便會迷失在這深山之中,大約走了三天之後,前面的九黎人停了下來,我們跟上去看見他們停在兩根纏滿樹籐的大樹旁。
  等到祭司讓九黎人在大樹上清理出一塊地方,我們驚愕的看見一隻猙獰恐怖的三眼麒麟圖案露在我們眼前,我走上去用手觸摸,才發現那是兩根青銅柱。
  祭司告訴我們這裡就是禁地的入口,按照祖神的神旨,他們是不允許踏入禁地半步,他們不能再前行,祭司抬手指著裡面說,我們進去後會看見銘刻有圖案的青銅柱,沿著這些標誌便會到達他們心目中象徵著死亡的神之禁地。
  廖凱早已按耐不住,朝刀疤點頭,他帶著手下的人沒有絲毫對這片森林敬畏的踏入禁地,站在那兩根青銅柱前,我遲疑了很久,總有一種莫名的惶恐,可奇怪的是我總感覺耳邊有什麼聲音從禁地深處傳來。
  啊!
  我躊躇不前,卻被身後的葉知秋一掌推了進去,那由青銅柱分割的界限,在我眼中猶如阻隔陰陽的鬼門關,無言以對的看著葉知秋,她把行囊往上背了背,很鄙視的看我:「能不能像個男人,瞧你這點出息,兩根柱子就讓你怕成這樣。」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我懶得理她,回頭問身後的宮爵他們,其他人都確定的點頭,森林中有太多的聲音,水流聲、鳥鳴依舊看不見的動物穿梭林間的聲音。
  「不是……不是這些聲音……」我茫然的搖頭,我聽見的是另一種我無法描繪的聲音,像是在我耳邊低語的召喚。
  「你聽見了什麼?」前面的溫儒愕然的回頭,用驚訝的目光打量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有些震驚。
  「沒什麼……就感覺耳邊有人在持續不斷吟唱。」我不確定的回答。
  「會不會是太累了。」宮爵的聽覺是我們之中最靈敏的,他聆聽了很久搖搖頭,關切的問我。
  「或許吧。」我揉了揉額頭跟緊前面隊伍。
  經過溫儒身邊的時候,他還愣在原地,用異樣的眼光審視著我,和他對視發現溫儒的目光充滿了疑惑的不解,嘴裡喃喃自語:「你怎麼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