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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玉棺金俑(2)

  我和田慕青一同望向大煙碟兒,等著他往下說,躺在金絲楠木棺槨中的死屍是誰?
  大煙碟兒說:“先前怎麼就沒想到,熊耳山古墓地宮裡埋的是儺王。”
  我說:“上中下三窟做地宮,陰沉金絲楠木為棺槨,那麼多金頭玉柙的鎮殿俑,想來埋的也是王侯,可我不知有儺王,那是哪朝哪代的諸侯王?碟兒哥你又是從哪看出來是儺王?”
  大煙碟兒說:“哥哥我本來跟你一樣發懵,直到瞧見殿頂的多頭神怪,每個頭上都有山魈般的面具,還有砍掉腦袋換上金頭的鎮殿俑,立時想起前兩年去江西收東西,見過幾個樹皮做的老面具,我問人家這是做什麼用的,聽人家說是儺臉,搜鬼驅邪時演儺,儺臉就是那時候用的面具,我覺得沒人認這玩意兒就沒要,但從當地人口中聽了不少有關儺神儺王的傳說,那些身穿玉柙被砍掉頭的乾屍,是西漢年間的儺將……”
  我記得前一天在草鞋嶺下過夜,看到有三口棺材裡面的殭屍也有樹皮面具,可沉在湖底的年頭太多,樹皮上的彩紋都沒有了,後來看到前殿頭頂鹿首步搖冠的女屍,臉上有形如山魈的面具,原來這是儺面具,那些鎮殿俑是儺將,腔子上的頭哪去了?
  大煙碟兒說:“漢武帝劉徹,大胖子一個,征匈奴通西域,開疆拓土,揚威萬代,皇帝做到他這個份上算是做到頭了,苦於不能長生不死,誰當了皇帝誰也不想死對不對?”
  厚臉皮一邊撬那棺槨上的銅環,一邊插嘴說:“我看不見得,其實不當皇帝也沒人想死,不想死還不好辦嗎,多喝王八湯,長生不老。”
  大煙碟兒說:“漢武帝喝不喝王八湯,這個……我可不知道,反正漢武帝是不想死,因此特別迷信巫蠱神怪,很久以前黃河邊上有個儺國,滅亡之後在民間以教派形式留存下來,好比是道教或佛教,也是一大教派,信眾仍稱首領為儺王,到了漢代,儺教大行其道,儺是指請神搜鬼驅邪逐疫的諸多儀式,漢武帝的未央宮每年都要請神搜儺,也叫跳山魈,儺將臉上套著嚇鬼的山魈面具,手持燭火長戈,步踏天罡北斗,逐門逐室驅邪,傳火棄於洛水之中,可有一次搜儺衝撞了禁宮,漢武帝一怒之下,斬掉了二十四個儺將的頭,沒想到冤魂不散,未央宮裡一到天黑便鬧鬼,鐘鼎自鳴,漢武帝又悔又怕,無奈之下只好造廟封神,封這二十四個冤魂為金甲大將軍,讓他們保國安民,千年萬載,永享香火,儺將的屍體身首從此分離,分別供奉在各地儺廟的神龕中,那神龕上寫有‘報國安民褒封有自,揮戈揚劍厲鬼潛消’,至今不少地方拜的儺將也都沒有身子,只有頭,還有的地方是只有身子沒有頭。”
  我說:“真是駭人聽聞,廟堂裡供的儺神是死人頭?現如今還有?”
  大煙碟兒說:“不是真正的人頭,據說只是泥造塑像,相傳供頭的地方稱儺為開口儺,搜鬼捉妖之際口中要唸咒,供奉無頭屍的地方是閉口儺,跳山魈時嘴裡一聲不出,儺教一度興盛,不知什麼原因,後世突然衰落了,如今在西南的黔贛等地,還保留下一些搜鬼跳儺的古老習俗,不過傳了幾千年,已經變得跟以前的儺完全不同了。”
  我問大煙碟兒:“儺教的未央宮斬將封神,只是傳說還是確有其事?”
  大煙碟兒說:“未央宮斬將封神是民間傳說,是不是確有此事,那就難說得很了,至於漢代皇宮裡每年搜儺驅鬼,那可當真是有,我看既然地宮裡有這些鎮殿俑,那個傳說倒也可信。”
  我心想:“拜儺神的人在此山周圍聚居,而山腹中就是儺王長眠之地,千年以前發生過天塌地陷的災難,高山沉入湖底,儺教突然衰落,怕與此事脫不開干係,但是得知古墓裡埋的是儺王,對於我們的所遇所見,也只是冰山一角,金絲楠木棺槨裡的儺王,是出於什麼原因讓人開膛破肚死得那麼慘?遼墓壁畫的噩夢中為什麼會出現儺王?黑狗吞月又是什麼意思?前殿有鹿首步搖冠陪葬的女屍,以及中殿裡的纍纍枯骨,又是什麼人?”
  大煙碟兒說:“兄弟,你問這麼多,你哥哥我可答不上來,可你提到開膛破肚,據說有種很古老的儺俗叫抽腸,如今鄉下搜儺跳山魈時,分別有人裝扮成儺將和黃鬼,儺將搜出黃鬼,按在地上開膛抽腸。”
  我越聽越奇:“儺將把捉來的黃鬼開膛破肚?那麼說金絲楠木棺槨裡的不是儺王,而是黃鬼?黃鬼……是淹死在黃河裡的水鬼?”
  大煙碟兒說:“搜儺這種風俗延續了三千多年,傳到如今,已經和古儺有很大分別,很多東西沒傳下來,或是傳的年頭太多變了樣,比如開口儺捉黃鬼破膛,這個黃鬼並非專指黃河裡的鬼,也是民間傳說裡帶來旱災瘟疫的怪物,屍變後躲在荒墳或民宅地下,身上有黃毛,形象近似猴子,是死人怨氣所變,鄉下請神搜儺,也是讓人扮成儺將,頭帶樟木或樹皮面具,臉黑嘴闊,兩目凸出,深夜時分點起火把,敲打響器,畫出符咒,念動一脈秘傳的口訣,從一個村子到一個村子,挨家挨戶跳山魈打野貓,形式古樸粗獷,另有一人扮成黃鬼,被追得東躲西藏,最後讓儺將捉到,當著大伙的面,把黃鬼五花大綁捆住,就地開膛抽出腸子,當然那肚腸也不是真的,一般是用麻繩作為代替,山村民眾們舉行這種儀式,是祈求風調雨順沒有瘟疫,可就像前邊說的,搜儺的習俗傳了幾千年,很多內容已失其真,僅僅留下個形式。”
  我聽明白了大煙碟兒的言下之意,老年間應當有搜儺掏腸之事,卻未必是捉黃鬼,死後能躺在陰沉金絲楠木棺槨中的人,除去儺王還會有誰?問題是儺王是儺教首尊,怎會被開膛破肚?
  大煙碟兒前兩年去鄉下收東西,親眼見過請神搜儺的風俗傳說,侃起來頭頭是道,可提到上千年前的古儺教,他也不怎麼瞭解,那就說不到點子上了。
  我們又用手電筒照向殿頂,反覆端詳多頭儺神的形象,只見儺神掌心的目光投向正殿後壁,順其目光看去,後壁當中有個方孔,讓人用條石塞住了,我知道那是地宮中的金井,槨室中金井貫通,死屍玉柙裹身,謂之“金井玉葬”,是王侯墓的規格,金井說白了是個氣孔,埋死人的地方也忌諱一個死字,不會將大殿完全封死,這儺王地宮是上中下三層冥殿,金井橫鑿在壁上,也是絕無僅有,拿行話說叫“獨一路”,卻不離陵寢風水佈局的基本原理,正待過去查看,厚臉皮已將扣住棺槨的銅環全部鑿開。
  我和大煙碟兒當即上前,跟他一同推開半米多厚的槨蓋,陰沉金絲楠木重得出奇,僅憑三人之力,萬難揭起,只能緩緩推開,半倚在石獸寶床之側,金絲楠木的外槨裡邊裹著內棺,只見在槨蓋下的縫隙間,已經生出尺許厚的雲母,一大片一大片,長得死死的,遮住了下面的玉棺。
  古人以為雲母是雲之根,故得此名,棺槨中長出雲母,也稱得上一大奇事,聽說當年有盜墓開棺的人見過,但不多見,為什麼棺槨裡會長雲母,向來沒有令人信服的說法,有的說是在棺槨裡放石灰和玉璧,防止屍身朽壞,年深歲久生變,像雲母,卻不是真正的雲母,也有的說那是萬年陰沉木的龍蛻,生長非常緩慢,反正各有各的說法,解放前這東西也很值錢,那會兒的人迷信此物能吃,如今卻沒有人認了。
  我們耐著性子,又用鏟子挖掉那層雲母,這才看到下面的玉棺,湊近看時,臉上感到一陣寒意,心知是玉性陰寒,此時殿壁上的燈燭皆明,槨中的玉棺泛出詭異的光澤,居然是羊脂一般的無暇白玉。
  大煙碟兒又是一番驚歎:“這種白玉只出在極西之地,平常一小塊已是價值不菲,若非親眼所見,哪想得到有人用這麼大的整塊白玉做成玉棺,可也只有這樣的內棺,才配得上陰沉烏木外槨。”
  厚臉皮迫不及待地說:“搬不走的玉棺,又有什麼好瞧,趕緊看裡邊有沒有寶,翻兩翻全指望它了。”
  大煙碟兒說:“你個受窮等不了天亮的脾氣,這可不是著急的活兒,看明白了再下手。”
  我用手電筒一照,能隱約看到躺在半透明玉棺中的屍身輪廓,比常人高出兩頭,豐軀偉干,頭頂平齊,看來也穿著金縷玉衣,說也奇怪,就見玉棺中有個東西在屍身旁邊快速爬動,我揉了揉眼再看,卻什麼也沒有,我以為是眼花了,大殿中燈燭明暗不定,又隔著一層玉棺,手電筒光束照出裡面的陰影,一不留神看錯了也不稀奇。
  我看站在旁邊的田慕青神色緊張,似乎怕玉棺中也有殭屍,握著手電筒不住發抖,閉著眼不敢看,就說:“咱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那前殿烏木悶香棺中的女屍,當真是有陰魂上身,但也不是沒法對付,打掉了腦袋它就不能動了,陰魂又怕活人的陽氣,四個大活人還收拾不了一個死人不成,沒什麼好擔心的。”
  大煙碟兒聽了不住點頭,玉棺邊緣有封蠟,他們好先刮去這層蠟質,兩人帶好了手套,一同撬動棺蓋。
  棺蓋一經揭起,眾人發覺玉棺中有股積鬱的屍臭,忙把口鼻遮住退了幾步,大殿裡的燈燭一下子變暗了,過得片刻,才上前推開棺蓋。
  我早將槍彈頂上了膛,一旦玉棺中有殭屍,我便一槍轟掉它的腦袋,如果是厲鬼,那麼陰氣必重,也一定怕火藥。
  我認定為宮裡一定有些東西跟壁畫噩夢相關,多半就在儺王棺槨之中,大煙碟兒和厚臉皮兩個人,惦記著放在玉棺裡陪葬的珍寶,我們都伸長脖子往玉棺中看去,身子卻如箭在弦,繃得緊緊的,準備只要一有變故,立刻將棺蓋合上,忽然感覺身上涼嗖嗖的,原來不知不覺間冷汗已濕透了衣服。
  但見棺中仰面朝天,握著一具身穿蛟龍玉柙的古屍,身軀高大,異於常人,玉衣皆用金縷連接,懷抱樹形金杖,頭枕一塊冬瓜形的玉枕,身側放置金棗、明珠、珊瑚等物,還有一柄長劍,明珠玉璧在手電筒的光照下放出瑞彩。
  我站在那看直了眼,片刻之後回過神來,尋思儺王當然不止一位,熊耳山古墓從漢至唐,應該埋了許多位儺王,為什麼正殿槨室中的儺王才有這麼多奇珍異寶陪葬?
  厚臉皮興奮地從背包裡掏出蛇皮口袋,伸手進去拿儺王身邊的金棗。
  大煙碟兒說:“別缺心眼兒了,玉棺裡哪樣東西不比金棗值錢,記住了,先珠後玉……”
  話沒說完,驀地一聲槍響,劃破了地宮中千年不變的沉寂,大煙碟兒身子一晃,立刻向前倒下。
  我和厚臉皮急忙拽著田慕青伏下身子,卻聽身後又是兩聲槍響,槍彈擦著頭頂過去,打到了陰沉烏木外槨上,我們顧不得回頭,拖起大煙碟兒,繞到外槨另一邊,躲在鎮殿俑後,只聽殿門處有人高聲叫道:“大煙碟兒你們幾個傻鳥,沒想到爺爺命大沒死吧?”
  聽聲音正是黃佛爺,他之前讓崩塌的亂石擋在大殿中,也是命不當絕,又讓他和其餘四五名盜匪挖土逃了出來,一路跟到此處。
  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儺王棺槨中,完全沒發覺黃佛爺等人進了正殿,我看大煙碟兒後背上挨了一槍,多虧是土製獵槍,離得遠了威力不強,沒把他當場被打死,但也傷得很重,在地上拖了一條長長的血印。
  我看厚臉皮從大煙碟兒傷口中摳出鉛彈,又用火把按在他身上,以燒灼止血,田慕青扯下布條幫忙包紮,還不知大煙碟兒這條命能不能保住,心中又急又怒,對黃佛爺叫道:“一定是閻王爺覺得這麼死便宜了你們,讓你留著命再挨我一鏟子,你真該燒高香去了。”
  黃佛爺那伙盜匪看見正殿的玉棺已被揭開,便仗著人多圍上前來,眼中都冒出貪狼般的凶光。
  我和厚臉皮彈藥不多,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想躲在鎮殿俑後把他們放近了再打。
  卻見群盜直奔玉棺,黃佛爺喝罵著讓手下來對付我們,可那幾個盜匪和他一樣,兩眼落在玉棺中珍寶上再也移不開了,全想趁亂得點油水。
  黃佛爺抖出一條繩索,套在那身穿蛟龍玉柙的古屍頸中,使力將屍身拽起,伸手去拿那根金杖,忽然從死人玉柙縫隙中鑽出很多黑色蜘蛛,頭如鍬鏟,身上有黑毛,形狀像棗,殼硬如鐵,一轉眼爬上了黃佛爺的手臂。
  我看得目瞪口呆:“玉棺中竟有這許多活生生的蜘蛛?”又想:“幸虧伸手取寶的不是我……”
  黃佛爺吃了一驚,一抖左臂沒甩掉,忙用右手去拍,想不到沒拍死蜘蛛,反在一瞬間讓蜘蛛將手背咬穿了一個大洞,順著右臂爬上了黃佛爺的身子,黃佛爺正在張口慘叫,幾隻蜘蛛一眨眼就鑽進了它的嘴裡,也不知這些蜘蛛怎麼咬噬,頃刻在他身上咬出幾個窟窿,從裡到外爬進爬出,黃佛爺整個人血肉模糊,他喉嚨被咬穿了,嘴裡發不出聲,趴在玉棺上,兩手在頭臉處亂抓。
  此時玉棺中爬出的蜘蛛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不下數百,看得人頭皮子發麻,其餘幾個盜匪全嚇呆了,一轉眼身上都爬滿了蜘蛛,有人被啃噬入腦,當即斃命,也有人一時不死,哀嚎聲中倒在地上不住翻滾,不到十幾秒,包括黃佛爺在內的六名盜墓賊,全部橫屍就地,一個個死屍身上滿是窟窿。
  我們躲在鎮殿俑後,看黃佛爺等人轉眼間死於非命,又見那些蜘蛛僅有六足,心中駭怖至極,我想起故老相傳,六腳蟲是土蜘蛛,不會吐絲,卻有一肚子濃酸,別說血肉之軀,銅皮鐵甲也能啃穿,莫不是那種怪蟲?但在棺槨裡封了上千年,它們怎麼還能活動?
  分神這麼一會兒,那些從玉棺古屍中爬出的土蜘蛛,吃過活人血肉,好似發了狂,我和厚臉皮連開幾槍,卻根本阻攔不住。
  三個人臉上變色,慌忙拖著大煙碟兒往後退,可身後已是大殿盡頭,只有個被條石堵死的金井,即便沒堵死,那狹小的孔洞也鑽不進人。
  我見無路可退,叫道:“二皮臉,快點火把!”
  厚臉皮說:“火把全用完了,火柴還有兩包,劃火柴行不行?”
  我心知大勢已去,剛才親眼看見黃佛爺等人死狀之慘,倒不如給自己來個痛快的,可那土製獵槍的槍管很長,無法朝自己開槍。
  厚臉皮急道:“沒轍了,咱先打死那倆人,然後我一槍打死你,你再一槍打死我。”
  我說:“你先告訴告訴我,我怎樣才能被你打死之後再打死你?”
  此時田慕青想推倒了牆下的銅燈台,以火勢阻擋大群土蜘蛛,那宮人形狀的銅燈十分沉重,而且邊緣鋒利,她推了兩下推不動,還把自己的手劃了一道口子,立時流出血來。
  田慕青雖然沒有推倒銅燈,卻提醒了我和厚臉皮,立即將銅燈推倒,怎知土蜘蛛太多,潮水般從四面八方而來,又哪裡抵擋得住。
  原以為要死在這了,怎知成群的土蜘蛛到了身前兩三步開外,突然間掉頭四散,我和厚臉皮正在推動身旁另一盞宮人銅燈阻敵,忽見那些土蜘蛛紛紛逃散,均是暗道一聲“僥倖”,心下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此事好沒來由,似乎有什麼東西嚇走了玉棺中的土蜘蛛?
  我心想:“人生在世,好比八仙過海,各有其能,生旦淨末丑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一人有一個人的出身,一人有一人的本事,乃至形貌脾氣,是善是惡,每個人都不一樣,可以說是千差萬別,但是血肉之軀,大抵相同,誰不是倆肩膀頂一個腦袋一肚子肝膽肺腑?玉棺中的土蜘蛛為什麼咬死了黃佛爺等盜匪,卻將我們幾個人放過?”
  我四下一看,也不見何處有異,只有田慕青的手割破了,鮮血滴落在地,我心頭大震:“難道是她的血將土蜘蛛嚇跑了?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心中剛轉過這麼一個念頭,又發覺欲待推倒的銅燈好似生了根一樣,順勢一扳,竟原地轉了半圈,同時在正殿金井下的浮雕牆壁處,“轟隆”開了一個大洞,原來那裡有道隱秘的石門,正是殿頂儺神俯窺之處。
  我們三人一時怔住了,耳聽陰森的大殿中,忽然傳來一陣“嘰嘰咯咯”的怪響,那身穿玉柙的死人,從棺槨中爬了出來,玉柙已被掙裂,身子仍是朝上,全身滴血,露出白花花的腸子,腦袋和手腳反轉過來,昏暗的燈燭下更看不清楚面目,只是方面大耳,臉色極白,隨著脖子扭轉,垂下披散的長髮,腦後竟是另一張臉,但見兩目瑩綠,巨口過腮,霎時間屍氣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