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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我們一行人在角落處坐下,其間,路人甲的目光落在了二叔身上,我敏銳的感覺到,這兩人似乎認識,因為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了很久。

片刻後,二叔率先移開目光,神色間似乎極為疲憊,他的神情,讓我想起了當年最後一次見三叔,那是在西王母國的地道裡,在交代出真實身份的那一刻,三叔,或者是解連環,也露出過這種疲憊的神情。

我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路人甲當初曾替它做過事,後來再雅布達,他又曾經隱晦的提起二叔的事,似乎二叔跟他做過某種交易。那麼,二叔這次會下這個海鬥,難道跟路人甲也有關?

我實在很看不透這個人,他究竟是屬於哪一邊的?有時候,我覺得他像一根牆頭草,但有時候,我又覺得,他似乎有自己特殊的目標,只是暫時依附於某種勢力,一旦有需求時,又可以隨時背叛。

大約是察覺到我打量的目光,路人甲也端正臉,沒有再去看二叔,帶著w鏡的臉上依舊看不出表情,他淡淡道:「既然吳二爺在這裡,我也不用多跟你廢話了,斗裡的東西我要定了。」

去你大爺的。

我心裡暗罵,面上笑道:「別,這話您別跟我說。現在我們也是甕中之鱉,東西到了誰手裡還不知道呢。」路人甲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繼續說。

我早就習慣他高傲的態度,也沒放在心上,便挑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將我們的情況大致講了一番,緊接著一攤手,道:「就是這麼回事兒,現在東西估計被德國人拿去了,咱們兩撥人就是打破頭也爭不出什麼。話有說話來……某些人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說要解決她,怎麼現在……」

我話說了一半,朝路人甲挑釁,他顯然被問到了忌諱處,唯一露出的下半張臉,嘴角頓時冷了下來,冷冷道:「關你屁事。」

我嗆了一下,忍下想揍人的衝動,道:「現在出路只有一條,我們都被困住。」

路人甲舒展身體,靠著牆壁。我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我們都想得到尼日婆顯牌,但得到它的基本條件,就是要先從這裡出去。

我看路人甲的動作,以為他已經想好了,誰知半晌,他冷冷拋出一句:「關我屁事。」

靠,當然關你屁事。

胖子臉都黑了,道:「天真同志,別搞這些啞謎了,姓齊的,你小子也是個人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缺食物,我們缺裝備,正好,你們要想得到那件東西,炸洞口是遲早的事兒。我們不過搭個順風車,算是各取所需,之後的事情牌子的事情,咱們在慢慢鬥。」

胖子的話撩明瞭,我也沒吭聲,等著他們的答覆。

戌時,路人甲笑了一聲,道:「我們確實缺食物,殺了你們,不就有了。」

我心裡驚了一下,路人甲雖然為人狠辣,但到很少對我下殺手,我總覺得,他跟吳家之間,或許有什麼忌諱的東西,否則,絕不會三番兩次,即想殺了,又不要命的來救我。

但這一次,事關尼日婆顯牌,我實在對路人甲的人品沒有信心。

同子和灰老鼠一直提著槍,氣氛可以說是隨時可以開戰,而路人甲那邊,黑瞎子現在也只能嘴上硬,事實上,他的情況,也只比二叔好一些,剩下要對付的,只有路人甲和那個大漢。

那大漢顯然沒有路人甲那麼變態的體力,已經是嘴唇發乾,注意力不集中了,這人在之前或許算一號人物,但在輻射以及至少三十個小時水米未盡的情況下,鐵人也要退化成塑料製品了。

因此,路人甲那邊火力雖然重,但論起人來,我們也算勢均力敵,想到這兒,我有了些底氣,沒理路人甲的威脅,也冷下臉,道:「齊羽,咱們兩個嘴皮子已經鬥的夠多了,說實話,你比我聰明,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自己清楚,要合作就帶上人跟我們走,或者……咱們就打一場,今兒個誰死在這墓室裡,誰活該。」

最後一個字落地,我們這邊的四人齊齊亮出了傢伙,當然,為了不撕破臉皮,也僅僅是露了個槍口。面具下,我無法判斷路人甲是什麼表情,只見他沉默須臾,帶著手套的手,朝自己的人打了個手勢,黑瞎子見了,微微沉默,緊接著,衝我笑道:「小三爺,繼西王母過之後,咱們又聯手合作了,不勝榮幸。」

我笑了笑,道:「當然榮幸,在西王母國,你怎麼追殺我三叔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瞎子臉色都沒變一下,笑道:「既然咱們現在是攜手合作的好夥伴,就不該提這些晦氣的事情,等去了,小三爺想怎麼報仇就看本事了。」

我們沒在吭聲,為了表示誠意,先分了少部分食物和水遞過去。不得不說,黑瞎子也是一個極其變態的人,和他一起被困的夥計,在那個放射洞裡就死了,而黑瞎子唯一吃的食物,也就跟著我們蹭了兩頓,就靠著這兩頓,他又挨了近三十個小時,現在還能磨嘴皮子,我實在佩服他。

但佩服歸佩服,帳還是要算清楚的。

他們那邊,那大漢幾乎是狼吞虎嚥,只有黑瞎子和路人甲嚼的很慢,我在想,這兩人是不是雙胞胎,沒準面具一摘下來,上面都是畸形。

但這當然只是我惡毒的猜想,有時候墨鏡所遮住的,並不是容顏上的醜陋,這兩個人遮住面容,根據我分析,有三種可能,第一:他們為很多人熟悉,怕被認出來。第二:他們身份很特殊,不能被人記住。第三:或許他們面具下的臉,真的很驚世駭俗。

我個人認為,第二個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在我認識的人當中,真沒有誰能有這樣的身手,至於第三個可能,我很難想像,他們究竟會有多驚世駭俗,才會連睡覺都帶著偽裝,難道長了兩對眼睛?

戌時,三人補充完食物,帶上裝備,我們不發一言,由我在前面帶路,開始默契的往目標點走去。

現在我們是合作夥伴,但到了上面,我們就是對手。

上面一共有兩撥人馬,悶油瓶和德國美女,以前我自動將悶油瓶歸為自己這已馬的,但現在,就因為二叔的一句話,我的立場,就被迫改變了。至於尼日婆顯牌的事情,我至今無法做出決定,我只是個普通人,哪怕我經歷了很多尋常人一輩子也不可能有的經歷,但這種兩難的抉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既然不知道,就先擱到一邊,至少現在,我不想為了一塊自己毫無興趣的牌子,跟自己最過命的兄弟反目。

船頭橋頭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我們到了那塊大石頭下面,沒有多餘的對話,各歸各位,隨著幾聲爆響,在石板的邊緣,炸開了一個三角形的缺口,勉強能容一人通過。

缺口炸開時,胖子十分機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我們是兩批由對手組成的隊伍,在這種情況下,上人也是一門技術。

比如讓路人甲先上,他這個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誰知道他上去之後,會不會連自己的手下也不管,直接在上面掃槍,將我們全部幹掉?

我們不放心路人甲,路人甲同樣不會放心我們,但我們的缺點是人多,特別其中有一個人是我二叔,一個是我過命的兄弟,我是人人都知道的性格,感情用事,自然,我做不出全部坑殺的事情。

上去之後,我也沒顧得上查看地形,底下的人默契的按照自己該有的順序一個個上,最後將灰老鼠拉上來時,我才來得及查看周圍的環境。

這裡的結構是一間墓室,但上面沒有封頂,而是直直延伸出去的,簡單的來說,它更像一個四方形的豎井,井的上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裡。

同志指著豎井的其中一面牆,道:「這兒有血跡。」那面牆上還有一條垂下來的繩子。我大概可以猜想德國美女後來遇到的事情,她有這個斗的信息,不知通過那條密道,用什麼方法,在眾人之前到達了這個斗的深處,緊接著,來到這個豎井的井口,在井口出栓上繩子,接著滑落到這個墓室,打開這個石塊機關,緊接著開始開棺行動。

大概來時的路太過於凶險,當她得到尼日婆顯牌後,便打穿了另一具棺材,準備從下面尋找出口,接著,便遇到了我們。

我仔細查看了那些血跡,並不多,有點像蹭到的,估計是德國美女後來逃跑時蹭上去的。

除此之外,這間形似墓室的豎井完全是空蕩蕩的,只在四角處,豎立了四尊黑麒麟。

我以為那麒麟是礁石製作的,但湊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四尊麒麟,居然是四個整塊的玉料雕鑿出來的,而且還是罕見的屍玉。

麒麟自古救就是正直的象徵,更是被張家人賦予了深厚的寓意,在這麼重要的入口處,豎上這樣四尊雕像,倒也說得過去。

胖子一臉惋惜,估計是遺憾這東西太大,不能帶走。

但緊接著,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假設小龍女在逃進這個豎井後,順著繩子往上爬進行逃跑,那麼我幾乎可以肯定,緊隨其後的悶油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立刻逮住她。

小龍女的身手根本無法和悶油瓶相比,當她在通過攀繩子而逃命時,悶油瓶幾乎可以直接跳躍起來掐住她的脖子,在這種情況下,小龍女早該被悶油瓶逮住了,這絕對是百分之百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但現在,這個豎井裡根本沒有人。

難道悶油瓶在那種情況下都沒能逮住小龍女?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這種幾率,簡直比禁婆跳脫衣舞的幾率還小。

除非……除非德國美女當時長了翅膀,直接拍著翅膀往上飛,這樣一來,悶油瓶到有可能追不上。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順著繩子往上爬,而是走了其它通道,導致悶油瓶追不上……

如果這個通道存在,那會是哪裡?

我一邊思考,一邊將自己的考量告訴胖子,我們默契很高,說完便帶著人分頭尋找,想看看周圍有沒有機關,但一圈找下來,甚至我們將四角的麒麟轉了個圈,都沒能發現一絲機關。

這時,胖子分析道:「你說,小哥該不是看是德國妹子,兩人私奔了吧?」我剛想說放他大爺的狗屁,悶油瓶才不喜歡德國娘們呢,但猛的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怎麼給忘了,悶油瓶當初,可是搭了德國人的船啊。

他假扮張禿子,但這次任務對於德國勢力來說這麼重要,上船的每一個人,必然都會有備案,悶油瓶即便扮成張禿子,他是靠什麼登上德國人的船的?

德國人憑什麼相信他?

我覺得事情很不對頭。

一開始,悶油瓶跑出去追小龍女,我想當然的以為,悶油瓶是為了去奪回尼日婆顯牌,但現在越想我越覺得不是那麼回事,這件事……怎麼種透著一股怪異的感覺?

究竟是哪裡怪異,我又想不出來,但可以肯定,悶油瓶之前追出去的原因,肯定和我最初想的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尼日婆顯牌的關係。

我吃透了這裡面的古怪,立刻放棄尋找根本不存在的機關,道:「順著繩子,咱們爬。」路人甲那邊沒我們這麼多想法,他們已經爬了一半,打著探照燈上去,已經只能看到那個黑衣大漢的屁股。

我怕路人甲上去之後玩陰的,萬一直接把繩子割斷了,我們要想爬上去,恐怕要費好大一翻功夫,當即,我將二叔捆在自己的背上,由胖子打頭,一行人開始往上爬。

這繩子做工精良,裡面夾著鐵絲,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我們雖然人多,但這點重量還不在話下。

由於我們緊跟在後頭,因此和路人甲他們拉開的距離,一直保持一種平衡,只要一抬探照燈,就能看到黑衣大漢聳動的屁股。

這條豎井十分高,我兩隻手臂都打顫,也不見到頂,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一抬探照燈時,突然發現離那黑衣大漢的屁股近了一段距離。

怎麼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說難道是路人甲他們停下來了?

他們雖然停,但我們沒有停,很快,我們趕上了路人甲,一條一條繩子上一長串螞蚱掉在一起,然而這時我也看清了,在我們頭頂上,竟然有一個鐵網。

那是有方形鐵柱組成的鐵網,鐵網上還蓋著鐵板。

路人甲用手推了一下,似乎沒能頂動,緊接著,他朝下伸出手,下面的黑瞎子雖然虛弱,但還是麻利的遞上去一根撬子。

我一看這鐵板就明白了,估計這鐵板外面,應該也是一個密閉系統,這斗裡氣孔密佈,難免有些氣孔直通海水,為了不破壞斗裡的密佈結構,就必須要人為的製作密閉系統,進行排水工程,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上面應該是一條水道,而這條水道,很可能連接著外界。

鐵板是密封的,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事到如今,我幾乎可以肯定,悶油瓶和小龍女根本沒有爬上來,最詭異的是這條繩子,究竟是誰懸在這裡的?

鐵板沒有打開過,說明小龍女當初也不是從這裡下來的,那麼這條突如其來的繩子,還是礁石上的血跡,究竟是誰留下的?

最主要的是,悶油瓶他們呢?

即便他們是通過某些機關離開的,那機關總該有個影兒吧?

我心知不對,於是沒有去關注路人甲撬鐵板的動作,而是打著探照燈觀察周圍的井壁,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個黃鼠狼大小的洞口。

那應該也是一條氣孔,但以人的體型來說,是絕對鑽不進去的,但就在那個洞口的邊緣,卻有一個人為留下的記號,那是悶油瓶的記號,我再清楚不過了,記號有些凌亂,看得出來,當時情況很緊急。

我看著那個狹小的洞口,瞬間就反應過來……,我怎麼忘了,悶油瓶有縮骨功!

但他鑽這個洞幹嘛?

難道……難道真正的秘密通道,不是我們頭上的排水口,還是這個氣孔洞?如此說來,小龍女豈不是也會縮骨?否則她是怎麼進來的?

我震驚的去戳胖子的屁股,胖子一看那個洞,顯然也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半晌才道:「原來……他們還是夫妻檔。」

去夫妻檔。

我覺得自己簡直要抓狂了,我自喻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看人早已經八九不離十,但這個德國女人,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演戲真他媽演到家了!

難怪悶油瓶會那麼火急火燎的追出去,看來我小瞧了德國美女,如果她真有縮骨功,那想必手頭上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厲害。我再次想了想雅布達的經歷,那一次死了那麼多人,連張博士都遭難,唯獨這個德國女人活下來了,我一直以為是運氣,現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在那種情況下,沒兩把刷子怎麼可能。

況且,後來路人甲的追殺,我不信,以路人甲的手段,竟然殺不了一個女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女人很厲害!

我錯了,我一開始就錯了。

從認識的那一刻起,我就以為張博士是隊伍的領導者,現在看來,這個德國女人,這個katharine才是真正的領導者,她藏的太深了,簡直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