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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如果尼日婆顯牌真的混在這些棺材中,那麼通過機關道,一個個將棺材打開,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我有些心驚,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德國美女策劃好的一樣。

但是,如果是這樣,她是怎麼瞭解到墓室裡的情況的?

這個地方,路人甲不知道,甚至連悶油瓶都忘得一乾二淨。這個一直被我忽略的女人,她究竟從哪裡得來了這裡的消息?難道這世界上,除了悶油瓶,還有其它人瞭解這裡?

我突然想起了那五具屍體,還有那消失的第六個人,難道是那個人幹的?

可如果是這樣,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那個人也早該死亡了?難道他離開這個斗後,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的後人了?那麼這個人是誰?

我第一次這麼憎恨自己的不小心,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把德國美女當對手,原因很簡單,在雅布達我接觸過她,她雖然也有幾分聰明,但並沒有達到張博士那種程度,因此在海上遇到她時,她會讓我們加入,完全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唯一意料之外的,是德國美女的失蹤,我以為她是遇險,或者無意間觸發了什麼機關所以才失蹤,但現在想來,她根本就是掌握了這個斗裡的地圖!

我們所有人都被她耍了。

從一開始,下這個斗的所有人裡面,每個人都沒有勝算,但只有她……或者說,只有德國勢力,只有他們是有勝算的,因為他們掌握了最重要的東西,這個信息,甚至連悶油瓶都不知道。

想來,悶油瓶如今也已經想清楚了事情的關鍵點,他會怎麼做?那個對張家海底墓如此熟悉的人是誰,悶油瓶還有沒有映像?

我小心翼翼的沿著機關道一路走下去,幾乎每隔一段路就會看到被破壞的棺材,看來在我們所有人都還苦苦掙扎與機關時,德國美女已經先一步到達了這裡,一具一具的撬棺材。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德國美女,這個女人,她沒有阿寧那麼心狠手辣,也沒有張博士那麼聰明,但她很能忍耐,她的忍耐力簡直另我自愧不如,這一點看來,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德國勢力,最終願意將這麼重要的人物,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並且是一個除了臉蛋,各方面都不出眾的女人。

忍人所不能忍,方為人所不為。

老祖宗的話,我這個中國人沒記住,但德國小龍女,卻做得極其出色。

越往前走,我越是驚心,因為幾乎我後來所見的每一具棺材都是被開過的,裡面張家人的屍骨橫陳,看起來淒慘無比,按照這種規模的開關程度,我甚至懷疑,尼日婆顯牌,是不是已經落到小龍女手裡了。

越想我就越覺得可能,為什麼所有的棺材都只鑿穿了上一層,而靠石壁的那具棺材,小龍女卻整個打通了?因為她已經把所有棺材翻遍了,所以準備離開了。

那麼尼日婆顯牌……

我頭皮都發麻了,這種發麻不是因為突然蹦出粽子,而是想到如果尼日婆顯牌落在德國勢力手裡,如果他們找到了真正的終極,如果他們掌握了比物質化更完美的『起靈』,那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以一種近乎危險的速度在機關道裡面小跑,然而,就在這時,我的眼前又出現了岔道。

去你媽的!

我幾乎有種想殺人的衝動,這種時候出現岔道,簡直就是要命,難道我還要一條條去試嗎?現在牌子都快被外國人拿走了,我哪裡還有那個美國時間去一條條探路?

這裡的棺材橫陳密佈,為了架起這些棺材,機關道分出無數岔道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問題是,現在我無法確定,悶油瓶他們是追上了哪一條。

而且,這些機關道就如同棋牌一樣,雖然縱橫交錯,卻是條條想通的,德國美女如果從a進去,那麼很有可能繞一圈又從b出來,如果我就這麼盲目的闖進去,最後迷失在裡面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片刻後,我冷靜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開始檢查岔道口的環境,胖子雖然平時沒正形,但在正事上絕對靠的住,如果遇見這種情況,胖子肯定會留下記號。

我找了一圈,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在一個洞口處看到了一灘水漬,而且還散發這尿騷味,不必問,肯定是那死胖子懶得做記號,剛好尿急,直接撒了泡尿。

去他大爺,長了豬八戒的身材,裝什麼孫悟空!

我沒多做停留,一頭紮了進去,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了胖子。

他正在一條機關道裡,打著探照燈往上看,我叫了聲:「胖子。」

他回過頭,臉色很是鬱悶,衝我招手,道:「完了,咱們這次成鱉了。」

我走上前去,順著胖子的探照燈往上看,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胖子的頭頂,有一個正方形,明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機關井道,只不過這個井道此時是封閉的,上面被一塊平石板蓋住了,將我們隔絕在裡面,胖子所說的,估計是甕中之鱉。

我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胖子說沒追上,但他跑到這裡時,上面這個井道是沒有封閉的,而且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像是小哥,但沒等胖子跟上去,上面這塊大石板就蓋上來。

悶油瓶肯定不會放機關攔我們,我估計是德國美女快被追上時,想放機關攔住悶油瓶,但悶油瓶身手太好,德國美女失算了。

胖子說自己試了好幾種辦法都沒能把上面的石板弄開,正考慮要不要用最後的炸藥炸石板。

我攔住他,示意他先別動手,隨後拿出鐵鑿敲擊上方的石板,傳出來的聲音,就如同在敲擊山壁一樣。

我心一沉,道:「不行,這恐怕不止石塊石板,應該石塊大石頭,咱們剩下那點炸藥,絕對炸不穿。」

「炸不穿也得試試,小哥家祖傳那牌子,沒準已經被德國妹子搞到手了,她要是交給德國友人,那可不成,萬一他們物質化一堆原子彈,世界的和平可就毀在我們手上了。」胖子義正言辭道。

我看了看他的打撈袋,原本還是扁的,現在脹鼓鼓,跟懷了孕的女人肚子一樣,不禁十分懷疑胖子的話,他究竟是在擔心尼日婆顯牌,還是在擔心明器?

我先將自己的發現跟胖子說,兩人一合計,胖子也道:「不管是真是假,機關石那邊咱們都得去看看,萬一真是你二叔,那不得後悔一輩子。」

我點了點頭,也道:「德國美女之所以要鑿穿棺材,估計是想從下面離開,換句話說,這塊石頭上面的地方,要麼沒出口,要麼是出口很危險,他們不會直接離開,況且咱們都還被困在這下頭,小哥也不會扔下我們不管,我估計,他只要解決了小龍女,肯定會想辦法打開這塊石頭跟我們會師。」

胖子不住點頭,說:「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哥拿德國妹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只是德國妹子好像很瞭解這座鬥,沒準手裡有什麼內部信息,萬一她要是陰小哥,嘶……那可有點懸……」

胖子的話說到點子上,德國美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悶油瓶的對手,但怕就怕在她有這個斗的信息,萬一她故意去踩某些機關,又或者故意惹出一兩具血屍,那該怎麼辦?

我們兩人又在石頭上耽擱了半晌,最後還是一致決定,先去機關石那邊看看,如果到時候悶油瓶沒下來,咱們解決了機關石的問題,在整合隊伍,來這裡想辦法,人多力量大,總不至於幾個大老爺們,被一塊石頭困住。

我們商議好,便原路返回,一路上沒有出現什麼波折,很快便到了機關石那邊,我朝裡面喊:「二叔?」

連喊了好多聲,裡面才傳出一個比較嘶啞的聲音,僅僅是嗯了一聲,似乎就要斷氣了。

我又道:「同伴我帶來了,現在我在細縫下面炸一個口,你自己小心,別被誤傷了。」說完,我和胖子沒動,等了十多分鐘,算是給對面的人做準備,雖然不知道裡面的人還爬不爬的動,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反正我們也不差這十分鐘。

十多分鐘後,胖子開始放炸藥,炸藥不多,胖子一共分成了兩次,兩次炸響過後,機關石下面,露出了一個一人大的洞口,緊接著,我將槍上了膛,胖子驚訝的看著我,我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真貨還不知道。」一邊說,我們將探照燈從洞口處打進去,俯趴下身順著光線往裡瞧,裡面似乎是個墓室,看不出有多大,墓室裡橫陳著三個人影,由於距離關係,也看不清面容,但從姿勢來看,應該是人不是粽子,比較粽子一般都是直挺挺的,很少有縮成一團的粽子。

我當先打著探照燈爬進去,胖子緊隨其後,等我們進入墓室後,光線也開闊起來,眼前所見的一幕,讓我驚呆了。

這三個人中,只有一個人還睜著眼睛,那個人消瘦虛弱,躺在地上幾乎如同嚥氣,面容跟我二叔一模一樣。儘管有些防備,但真見到二叔那張熟悉的臉用這樣一種虛弱的姿態看著我時,我鼻子都酸了,立刻上去將人小心扶坐起來。

二叔非常廋,就如同醫院裡得了食道癌的病人,瘦的如同皮包骨,我整個人幾乎在顫抖,因為他的情況太糟糕了,隨時都會有閉眼的可能性,儘管無法確定他是真貨還是假貨,但僅僅是這張臉,都足以讓我神經顫抖了。

我和胖子立刻掏出打撈袋裡為數不多的急救品,快速檢查了一下二叔的傷勢,他身上有幾處傷口,像是匕首一類劃出來的,但傷口都已經自動結痂,小的擦傷很多,但都自己治癒了,沒有上藥的必要,最要緊的是虛脫。

旁邊有好幾隻裝備袋,都已經空了。

這幅模樣,應該是活生生拖出來的。

我們立刻給二叔灌了一些葡萄糖,由於他太虛弱,一時也不能給他吃太多東西,只能每樣都喂一點,但份量控制的很少。

期間,二叔根本無法說話,只偶爾張嘴,吐出一兩個音節,雙眼直勾勾盯著我,也是在叫我的名字。

這間墓室是少見的長方形,等到給二叔喂完東西,我才想起墓室裡還有另外兩個人,我連忙去看他們,但一看之下不由覺得噁心,因為他們已經開始腐爛了,地面上可以看到干固的糞便,還有尿液蒸發後留下的痕跡,墓室裡充斥著惡臭,讓人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胖子見此情況,道:「吳二爺能活下來,真是命大。」

我忍著惡臭,示意胖子先將人運出去,接著開始打量這間墓室。這是全封閉的,到處都可以看到有鑿過的痕跡,看來二叔他們被困在這裡後,做了不少的努力。

我也試著弄了幾下,希望能開出什麼通道,但最終一無所獲,最後我背著二叔,和胖子回到了那具棺材旁,順著繩子下到了山崖的石階上。

二叔睡著了,但還有氣息,沒有死。

同子兩人見此,又是驚訝又是傷心,同子更是掉淚,將二叔放到平坦的地方照顧,每隔一段時間,便給人喂補補給。現下,我們手裡一是沒有潛水裝備,二來對這個斗的情況也不瞭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出去,唯今之計,也只有等二叔好轉,或者等悶油瓶回來再從長計議。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記得肚子難以忍耐的餓了兩次,每次都是餓到絞痛時才敢進食,雖然我們在食物上的裝備比較充裕,但誰也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困多久,能省就省吧。

當我第三次感覺到肚子很餓時,二叔終於醒了過來,他的臉色沒什麼改變,但精神明顯有好轉,由於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有給他喂最好的補給,二叔此刻已經勉強能開口,聲音也能聽的出來。

他眼珠子緩緩在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才斷斷續續道:「有……有什麼打算?」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我幾乎認定他是個真貨了。

只有真正的二叔,才能在一眼之內看清楚我們現在所處的情況,他沒有問諸如:你怎麼下斗了,也沒有問這是哪裡之類的廢話,在醒來的第一眼,先打量所處的環境,緊接著便做出判斷,問我們有什麼打算。

這麼精明而冷靜的人,怎麼可能不是我二叔?

但物質化的力量我見過,老癢當初不照樣將我騙得團團轉?

我先像二叔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讓他先安心休息,一切等悶油瓶回來再說。

二叔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嘶啞道:「等?等他回來就有裝備嗎?」

我沒吭聲,等悶油瓶回來,確實不可能就從天上掉下裝備來,但我們可以物質化,就像之前那座橋一樣,生命攸關,也不能去管什麼後遺症了,有了悶油瓶,我們才有找到出路的可能。

我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二叔聽,關於裝備的事情,他沒有再說什麼,片刻後,他見我一直在看他,便道:「看什麼?」雖然虛弱,但那種氣勢仍在,讓我不禁發虛。

胖子沒我這麼慫,他直接道:「我說吳二爺,這次為了救你,你侄子可把胖爺我這身老油都刮光了,別的咱不說,但我們還發現了一具和您一模一樣的屍體,這事兒……您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連我也看向二叔,潛意識裡不住祈禱,這是個真的,這一定是真的。

但很久,二叔都沒有開口,我等的越久,心就越涼,最後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冒,終於,二叔開口,他盯著我的眼睛,緩慢而沉穩的說道:「不知道,當時已經只剩下我自己,需要人趟機關,我想,如果有一個兄弟該多好,然後,就多出了一個人……他很震驚的看著我,問我是誰……這種複製的力量,真是可怕。」

二叔說的很含糊,但我卻從中聽出了驚心的意味,於是我問:「那麼,究竟誰是被複製出來的?」

二叔緩了緩,道:「小邪……這個不重要。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麼我希望,還有一個人能留下來陪你。」二叔這句話說的很隱晦,但我整個人卻如遭雷擊。

複製是一種很奇怪的力量,被複製出來的人,思想和意識,和原來的人是一模一樣的,這個二叔實際上已經告訴了我真相……他是假的。

真的已經死了。

但如果真的還活著,他會希望假的以他的身份活下去,繼續做未完成的事。

這個假貨的心意,事實上就是二叔的心意。

我苦笑一聲,沒能忍住,捂著臉半天沒吭聲,手心裡一片濕熱。

許久之後,我才平靜下來,看著地上虛弱的人,道:「你是我二叔,從現在起,唯一的一個,但你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是怎麼死的。」我想,我不得不去接受一個物質化出來的人,他們的思想、心意,都是一模一樣。如果有一天我再見到老癢,或許,應該跟他再喝一次酒。

這種複製就像一個電腦的系統漏洞,它並不完美,我突然很想知道,真正的物質化,真正的起靈,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二叔和我的最後一段對話十分隱晦,我不知道同子和灰老鼠有沒有聽明白,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心思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