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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這個念頭很古怪,但我明明很口渴,偏偏卻喝不下去。

戌時,悶油瓶突然醒了過來。他眼珠子微微轉動,當看到我們三人圍著滿滿一袋水時,聰明如他自然明白怎麼回事,他只說了一個字:「喝。」

我們沒了顧忌,立刻喝了個飽,我又扶著悶油瓶給他灌水,見他精神似乎好轉一些,便問道:「小哥,接下來怎麼辦?」悶油瓶動了動手臂,沒有抬起來,看來張家老祖宗設計的那個陰毒的連環機關,這次真的坑到悶油瓶了。

他歎了口氣,道:「我不行了,這裡的情況我忘了,走一步算一步。」

胖子早已經醒了,正抱著水袋灌,聞言道:「呸、呸,男人可不能隨便說自己不行,小哥放心,還有我和天真,我們哥倆就是抬也得把你抬出去。」

悶油瓶這次情況確實糟糕,主要是失血過多。

之前那個機關裡,坑洞狹窄,悶油瓶掉下去後,一邊要穩住身形,一邊還有無數的超級大海魁,再多手段也很難施展開,陷入裡面後,幾乎處於一個完全被動的場面,我和胖子當時如果晚一步,我毫不懷疑,悶油瓶很可能會支撐不住,就此餵了海魁。

就算他恢復能力再變態,這麼嚴重的傷勢,也不是睡一覺就能好的,如今再什麼事都靠悶油瓶已經不可能了,我和胖子讓他不要操心,再睡一覺,於是趁著悶油瓶休息這期間,兩人打了個商量。

一則,關於德國人的事情,我們也沒必要去管,至於路人甲,更不需要我們去擔心,所以現在,我們只需要關心自己。

二則,之前那兩個血腳印,很可能寓意著這裡還有二叔的殘餘人馬,於情於理,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該放棄,至於一直沒有見過面的老雷,他們有沒有闖到這一關都是個未知數,更不是我能管的了。

三則,悶油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自己也說了,毀了這斗裡的那件東西,真正的終極就徹底消失了,既然兄弟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我們說什麼也要幫他完成。商量完畢之後,我和胖子決定,其餘的事情都擱下不管,等,悶油瓶醒來,問明是什麼東西,然後背著他走完最後一步。

我們又原地休整,保養了一下槍支,吃吃喝喝,期間胖子繼續補了一覺,待悶油瓶醒來,我們說了商討的結果,他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句:「吳邪,我的東西扔了嗎。」

我道:「沒扔,從內褲到毛巾,全留著。」

悶油瓶嗯了一聲,對我們描述了這個斗裡的東西。

那是一塊牌,具體形態悶油瓶已經記不清,但張家人稱它為『尼日婆顯牌』,放在主墓室的棺槨裡。這塊牌子的價值,不在於它本身,而是它的身體裡,隱藏了一份密碼,關於終極所在地的開啟密碼,並且要想閱讀這上面的密碼,還有一種特殊的方法,這個方法原本只有張家起靈才能掌握,後來,在張家遭受壓迫最嚴重的時候,被一些叛徒洩露出去,導致少數當權者也知道,因而一代代流傳下來。

那塊『尼日婆顯牌』的來歷不甚清晰,只有它本身所涵蓋的密碼與龍紋密盒裡的東西相對應,才能到達終極之地。

當然,真正的終極,按理說悶油瓶應該是知道的,但如他所言,他忘了。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知道終極在哪裡,也沒有人知道被稱為『起靈』的力量在哪裡,唯一的線索,只有曾經放在青銅門裡的龍紋密盒與這個斗裡的『尼日婆顯牌』。

也就是說,我們的目的地,是主墓室的棺槨。

由於同子和灰老鼠身體狀況不佳,接下來,便由我背著悶油瓶,胖子打著探照燈在前面開路,同子和灰老鼠擰著槍在後面警戒。

這個平台十分大,我們向前走了不久,佈滿圖層的灰色地面便出現了一些形同壁畫的東西,但這些壁畫很奇怪,造型雜亂,完全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有點像梵高的抽像畫,一團一團,色澤暗淡。

胖子打著探照燈晃來晃去,沒有什麼發現,他道:「小哥,原來你祖上還是搞藝術的。」悶油瓶被我背在背上,好在他不算重,我也沒有太吃力,他基本上已經沒有精力去搭理胖子,一直在閉目養神。

我道:「搞藝術的人都是餓死的,你看這鬥,光建起來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所以我打賭,小哥祖上絕對不是搞藝術的。」

胖子道:「那畫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幹什麼?盡搞些形式主義。」我一邊走,又觀察了一下,道:「這像是畫的星空,你看,偶爾有顏色深的一團一團在一起,不是很像星星嗎?」

胖子損道:「你這麼話星星啊,這明明就是大餅。」我正想告訴他,很多抽像派的名畫家,星星都畫的像大餅,但畫還沒出口,我背上的悶油瓶突然道:「這些不是畫,快離開這裡。」

不是畫?那是什麼?

我心裡雖然疑惑,但本著跟著小哥有肉吃的原則,我們一行人還是加快了腳步,就在這時,胖子突然嘶了口氣,道:「快、快走!」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要趕快了,因為我們腳底的畫,竟然動了起來,片刻後,那些大餅星星慢慢蠕動,如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捏麵團一樣,逐漸的,竟然變成了一張張酷似人臉的圖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視覺原因,那些人臉十分猙獰,彷彿在遭受極大的痛苦一樣,不斷往外冒,似乎被困在土裡,想要出來一樣,人臉神色十分痛苦,彷彿在張嘴呼號,而且臉也越來越多,稍不注意,很可能踩進人的嘴裡。

我頭皮都炸了,心說這是什麼鬼玩意,難道又是誰物質化出來的?我發誓,我可沒有這麼變態的想像力。

最後,人臉越來越密集,一個個掙扎著彷彿要從地下冒出來,然而這片平台大的離奇,胖子最後不得不在這些人臉中跳來跳去,這可苦了我,背著悶油瓶本來動作就不利索,這下子更是手忙腳亂。

這些人臉讓我想起了一個流傳很廣的鬼故事,說是在國外有個富豪買了棟古老的豪宅,結果搬進去沒多久,地面和牆上,就相繼出現了酷似人臉的圖案,而且人臉還會做出表情,多是痛苦的表情。後來將房子挖開一看,竟然在地基下面挖出了密密麻麻的人骨。

而在中國古代,也有一種用活人鋪路的墓葬陋俗,已經不屬於殉葬範圍,而是屬於一種守墓的邪術,在墓道的;路基下面埋活人,配合邪術,一帶有盜墓賊套上這跳墓道,就會被鬼手抓腳,或者被鬼嘴啃腳,十分恐怖,在行話裡,將這個稱為人骨路。

我心說,莫不是碰上人骨路了?

張家人雖然牛逼,但遠遠比不上皇親國戚,即便當時的財力再大,恐怕也沒有能力殉那麼多活人,而且,憑藉著我對悶油瓶的好印象,潛意識裡,我覺得張家的老祖宗,應該還不至於用這麼陰毒的招數。

我將一邊避開那些掙扎欲出的扭曲人臉,一邊將自己的分析跟胖子說,胖子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臉,汗都出來了,道:「還不陰毒?那些鎮水屍不都是活人殉出來的,還有剛才那一坑的超級大海魁,要我說,張家人就是玩陰毒的老祖宗,當然,小哥不在內。」

我也急了,眼見這鬼臉也不知有多少,半天都走不出頭,不由滿頭大汗,道:「我說,你把人祖宗都問候八十遍了,現在拍馬匹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這些鬼臉是什麼來路?」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胖爺要是知道來路,早把這些鬼東西一鍋端了。」

我心裡叫苦不迭,因為這才片刻功夫,人臉幾乎已經挨挨擠擠,它們嘴張的老大,彷彿能一口咬斷人的腳脖子。

就在我們四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悶油瓶突然向我左手邊一指,道:「去那裡。」

我立刻朝著悶油瓶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邊靠山壁,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楚,我立刻讓胖子把探照燈打過去,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隨著探照燈的光芒射過去,我發現在山崖的左手邊的石壁上,竟然凌空鑿出了一道之字形的階梯,蜿蜒向上,也不知通往何處。

我一喜,而那邊卻沒有這種鬼臉出現,我一喜,道:「小哥,你怎麼知道那裡有石階,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不等悶油瓶答話,我又招呼眾人趕緊轉換方向,往石階的方向走,很快,我們到了山壁上,順著石階往上走。

石階又窄又低,踩上去十分不便,但至少能暫時避一避那些鬼臉。

待行了兩三層,我們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了,將探照燈往下一打,只見那些掙扎扭動的人臉,竟然慢慢平息下去,不消片刻,又變成了一個個大餅樣的星星。

胖子直道:「怪事,胖爺我見過的稀奇古怪也不少,這是什麼玩意,竟然跑出來作祟,而且它也不怕小哥的血,看來不是粽子啊。」

這時,我背上的悶油瓶緩聲道:「是鬼面蠱。」

胖子問:「聽名字就不是好東西,是什麼玩意?」我聽悶油瓶聲音虛弱,便不想再讓他浪費體力,於是道:「別管什麼玩意了,只要不擋咱們的路就行。小哥,你讓咱們上這石梯,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這石梯是幹什麼用的?」

我側頭去看他,悶油瓶皺著眉,似乎想到了什麼,似乎又沒想明白,片刻後,他道:「這上面應該有東西,上去看看。」既然是倒斗一哥開口,我們也沒話說,四人便開始順著石階往上爬,位置,慢慢升高,最後足足離地二十多米,可見這個洞窟十分巨大,就在這時,我們前方的石道突然到了盡頭,石道的兩側,又出現了那種女人燈座。

我想起上次女人轉頭詭笑得經歷,就覺得起雞皮疙瘩,最後悶油瓶說點燈,我們便硬著頭皮,將兩盞女人燈座給點燃了。

就在燈座點燃的一瞬間,裡面的火苗頓時如同一條長線,猛的延伸下去。

我驚了一下,居然沒發現,這確實一道火龍。

火龍延伸而去,很快,整個山壁上都是縱橫交錯的火龍,排列的如同一張大型棋盤,於此同時,整個墓室的全貌也展現在我們眼前。從高空俯視的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見我們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平台的周圍,全是虛空和方柱,此刻,彷彿是由於火龍點燃後啟動了什麼機關,那些古鏡竟然全部調轉了一個角度,鏡面齊齊朝著平台的上方,也就是我們的頭頂,打出一道道黃銅一樣的光柱。

在下方的平台上,全是那種鬼面蠱,沒有放任何東西,如果悶油瓶剛才沒有叫我們上來,只怕我們走再久,也走不出鬼面蠱的範圍。

而我們的頭頂,是一幅巨大的星圖,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具棺槨,不知用什麼方法鑲嵌在了頂部,隨著銅鏡打上去的光芒,就如同一幅璀璨的星空圖展現在我們眼前。

我自認這輩子見過的牛逼主墓不再少數,崑崙的掌中棺、雅布達的懸空棺,但它們所帶給我的震撼,遠不及這無數的星辰棺槨,半晌後,胖子才冒出一句:「牛x啊!」接著他用手比了比高度,發現我們根本沒用辦法接觸那些棺材,不由歎息道:「這斗可怎麼倒,好不容易看到一堆有料的棺材,怎麼還沒發下手。」

我逐漸鎮定下來,問背上的悶油瓶:「東西在這些棺材裡?」

悶油瓶也看了很久,最後他道:「沒有,這是張家人殮骨的地方,不是我們要找的主棺槨。」

胖子憋不住了,道:「這還不是主棺?估計秦始皇陵也就這樣了,那主棺得搞成什麼樣?」

我想了想,道:「這裡是張家人殮屍骨的主墓,規模當然宏大驚人,但主棺不是用來殮骨的,而是用來放『尼日婆顯牌』的,所以它不需要多宏大,但一定要隱蔽。」

悶油瓶微微點頭,認同我的說法。

但眼下,火龍光芒透亮,千萬銅鏡同時反光,如同星河倒懸在我們頭頂,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無所遁形,哪裡還有什麼隱蔽場所?

我們商議一陣,最後覺得,既然肉眼無法看到,那麼放東西的主棺,要麼就是被某種機關擋住了,要麼就是用了最混賬的方法,將主棺混在頭頂的星辰棺裡,上面的棺材,至少有百具,尋常人,便是想辦法上去查看一具都很困難,更別說將百餘具棺材全部查看一邊,如果混在這裡面,當真是很難有辦法了。

灰老鼠聽到這兒,不由道:「吳哥,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示意他別婆婆媽媽的,有話就說。

灰老鼠便道:「雖然我不知道張爺要找的那件東西有什麼用,但這東西很多人都在搶,我看得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不管棺材是混在上面還是藏在機關裡,咱們不好找,別人同樣也不好找,既然如此,何必要找出來毀掉?」

胖子搖了搖頭,道:「不是這麼個理,其實胖爺也有辦法把這些棺材看光,只不過這辦法一來沒條件,二來不能用。」

灰老鼠露出懷疑的神色,道:「為什麼還能用?」

胖子道:「只要咱們有爆裂彈,看到沒,那些棺材,一槍搞爛一個,裡面甭管是粽子還是什麼,全部得掉下去摔個稀巴爛,但咱們手上沒有爆裂彈,而且這裡面躺著的,都是小哥的祖宗,裡面陪葬的明器,肯定是一頂一的好,就算胖爺我有裝備,也下不去這個手。」

我點了點頭,胖子的話很有道理,但換句話說,我們沒有裝備,我們不忍心下手,但『它』呢?德國勢力呢?他們可不會缺裝備,更不會對悶油瓶的祖宗下不去手。

我們商量半天不得要領,然而,就在這時,同子卻突然扯了扯我肩膀,示意我往上看。盜墓筆記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突然心中一動,因為就在這石階的盡頭,我們頭頂的正上方,懸了一具很特別的棺材。

它比其他棺材足足大了一倍,也不知是怎麼鑲嵌上去的,但此刻,這具棺材卻突然動了起來,這個動靜挺細微,真難為同子竟然發現了。

我們所有人都盯著那具棺材,緊接著,我朝眾人比了個手勢,示意往後退,如果我估計的不錯,這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胖子低聲問悶油瓶:「是不是粽子?」

悶油瓶漆黑的目光冷冷盯著上方的棺材,道:「是人。」我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沖三人打了個手勢,比了個槍的動作,緊接著,我們四支槍,齊刷刷對著上方的棺材。

來人會是誰?

為什麼會在棺材裡?他是怎麼進去的?

片刻後,棺材開始有木塊掉落,看來裡面的人是在鑿棺,戌時,棺材底部出現了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洞口,緊接著,一幅骷髏架子從洞口裡縮了下來,啪的墜落,掉到了下方的平台。

那些鬼面蠱又激動起來,變成一張張人臉,扭曲的臉張開嘴,不下片刻,那具枯骨就消失的乾乾淨淨,悶油瓶的一個祖宗,就這樣被吞了。

我暗罵一聲,就在這時,又一根夾鋼絲的繩子從洞口裡被放了下來,緊接著縮下來一個人,我一看,不由愣了,是小龍女。

她顯然也不好過,渾身是擦傷,漂亮的臉蛋上佈滿血痕,就跟要毀容似的,她才下了一點點,一看到我們手裡的槍,臉色頓時一變,猛的就縮了回去。

「靠,德國妹子,胖哥哥想死你了,跑什麼啊。」

就在這一瞬間,被捆成木乃伊的悶油瓶,竟然猛的跳起來,拽住那條繩索,速度奇快的爬了上去,嗖的一下鑽進了棺材裡。

我愣了,搞了半天,這小子根本就沒有殘廢,居然讓我背了這麼久。

灰老鼠目瞪口呆,道:「咋辦?」

我氣的肺都要炸了,道:「還能怎麼辦,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