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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氣氛頓時僵硬起來,胖子皮笑肉不笑的掏出槍,道:「我說姓齊的,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路人甲沒答話,雙手環胸,對我們的槍毫不在意,冷冷道:「豆腐能不能吃,你們可以試試。」

我心知這事兒是不能善了,難不成兩幫人真的要火拚?我們一共四個人,對方也是四個,我這邊的灰老鼠和他那邊的黑瞎子,現在都沒什麼戰鬥力,打起來,我們其實就是三比三,只不過,按人均勢力計算,路人甲那裡,我們實在討不到什麼便宜。

下意識的,我將目光移到了他的那雙手套上,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心說沒事瞎做什麼好事,現在好了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眼見路人甲一步步走過來,我有些穩不住了,也拔出了自己的槍,強自鎮定道:「齊爺,咱們的關係,沒到這個地步。」

胖子嗆了一下,恨不得踹我一腳,道:「我說天真無邪同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攀親帶故的,該不是想當叛徒吧?」

「你才叛徒。」我頭也沒轉的回了胖子一句,緊接著,便對路人甲道:「裝備只有一份,你們需要,我們也需要,如果要搶,我們不可能乖乖交給你,到時候必然免不了一場惡戰,相信你們也吃不了好。」

路人甲似乎在聽,他點了點頭,道:「繼續說。」

我腦海迅速轉動幾下,便道:「不如咱們做個交易,我可以將裝備分你一半。」

「爺。」同子驚呼了一聲,似乎想勸我,我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開口。

「噢?」路人甲道:「跟我談交易……可以,我答應。」

不僅是我,連胖子都愣住了,我連交易的內容都沒有說出來,姓齊的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大約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路人甲冷冷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張起靈的關係還有我們的目的嗎?第一個我不可能告訴你,不過嘛……第二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這裡所有人的目的,我都很清楚。」

我心裡突突的跳動了一下,道:「因為你們的目的都是同一個?」

「不錯。」路人甲點了點頭。

胖子罵了句娘,道:「這是在拍奪寶奇兵嗎?我說,這斗雖然夠大,但你們一批一批的下來,也不怕把它擠塌了,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寶貝?」

路人甲嘴角勾了一下,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寶貝,這麼多人搶破頭跑進來,難道是來觀光的?」說完,他抬了抬下巴,道:「先將裝備拿一半過來。」

「嘿。」胖子不樂意了,手裡舞著槍,道:「我說姓齊的,你嘴裡一個屁都還沒放出來就想要裝備?天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我贊同胖子的說法,路人甲的人品,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考驗,每一次,當我對他的為人下定義時,他就會在下一秒傾覆我之前的定義。我覺得他是個好人,下一刻他可能就是個壞人。我認定他是壞人的時候,下一刻他又可能拚死救我,所以,關於他的人品問題,絕對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難以考證的拓本!

我要是乖乖交出去,除非我傻。

我順著胖子的話搖頭,道:「齊爺,交易即生意,做生意要有誠意。」我不知道路人甲會不會先拿出誠意,所以只能握住了手裡的槍,說實話,這也只圖個心裡壯膽,很多與生俱來的東西,已經根深蒂固,我這樣的人,再怎麼改變,估計也離不開心慈手軟這幾個字,誰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呢?

路人甲笑了笑,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受不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接話道:「我家小天真是一純爺們,天塌下來都能頂著,別磨磨唧唧,要說就說,不說拉倒。」我感激的看了胖子一眼,這時候還能有一個兄弟在身邊,恐怕是人世間最幸運的事。

我想了想,我吳邪直到今日止,一共有三件值得紀念的事:第一是我的畢業證,在那之前,我二十多年都接受典型的中國式教育,好好讀書,考大學,為此,二十多年一晃就過去了,然後我得了建築系的紅本本。第二件事便是跟三叔下鬥,自從那次之後,我的人生觀與世界觀,就徹底改變了。第三件事,就是認識了兩個兄弟,一個欠揍,說話滿嘴放炮,一個欠調教,動不動就失蹤,但回顧我的一生,除了這三件事,真的沒什麼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了。

路人甲看了胖子一眼,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地盤,背靠著石壁,慢悠悠的說道:「我的交易是跟誰做的,誰就過來,否則等我改了主意,咱們的交易,就不用做了。」

胖子擔憂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再考慮考慮,我遲疑了一下,附耳對胖子說了句悄悄話:以握拳為信號,不論結果如何,如果我做了這個手勢,就帶裝備跑。

胖子大概還想說什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經道:「沒出事最好,如果有事,記住我剛才的話。」

胖子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笑道:「胖爺記下了。」他錘了我一拳,帶著同子等人,走到了角落的偏僻處,而另一頭,黑瞎子等人也自動迴避,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我和路人甲。

我在他對面盤腿坐下,示意他說話。

他頓了頓身形,似乎剛要開口,就在這時,僻靜處的胖子突然吼了句:「等一下!」

我嗆了一下,心裡暗罵:關鍵時刻就被打斷,這樣很傷腎的!而與此同時,路人甲嘴角的笑意沒有了,盯著我身後的地方,一動不動,我最怕別人盯著我後面看,往往這種時候都不會發生什麼好事,我立刻轉頭一看,頓時也懵了。

從被挪開的那條隧道裡,走出了一個人影,是悶油瓶。

他挺淡定,也看不出喜怒,朝著我們走過來。

胖子緊接著又冒出一句:「小哥回來了!」

靠,只要沒瞎的,都知道悶油瓶回來了,現在嚎有什麼用。

路人甲的話一句都沒有套出來,但很顯然,他現在不會再開口了。半晌,我才道:「你沒走?」

悶油瓶神情似乎有些疑惑,淡淡道:「為什麼要走?我只是去探路。」

「啊……探、探路啊,探出什麼了沒有?」我估計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很尷尬很狗腿,因為路人甲已經走開了,看樣子,分明在嘲笑我。

悶油瓶沉默了一下,道:「有人,死活不確定,像你二叔。」我原本還滿腦子究竟,一聽這話,什麼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片刻後,我叫道:「收拾裝備,走!小哥,麻煩你帶路。」

事情來得很突然,我們沒有多做停留,順著悶油瓶開出的那條通道繼續往前走,路人甲的人馬則跟著我們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的出來,他有些忌憚悶油瓶,但奇怪的是,他的忌憚和霍老太他們的都不同,明明行了鞠躬禮,臉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更像是在做一個固定儀式而已。

他並不怕悶油瓶,但之所以會有這種表現,一定有什麼東西,是他所忌諱的。

我沒有深想,因為悶油瓶那句死活不確定,已經讓我的心瞬間揪起來了。

這條墓道很窄,到處都有坍塌的跡象,最主要的是,墓道裡有水,證明這個地方,曾經有水灌進來過,也就是說,離二叔被困的地方不遠了。

走在墓道裡,時不時就能看到坑坑窪窪的水,甚至還有腐爛的魚,到處都是礁石塊,有些地方,石塊堆積在一起,形成了僅僅只能容一人穿過的狹窄空間,嚴格來說,這已經不是一條墓道,而是一條隨時可能塌方的隧道,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當胖子第二次被卡住時,悶油瓶嘴裡嘖了一聲,似乎徹底服了。

我心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立刻道:「收腹、用力,胖子,你行的!」

「***,又不是生孩子。」胖子汗都出來了,在狹窄的隧道裡擠,身上拖出了血痕,我看著很內疚,這一道道的傷,說白了都是為我受的。

好不容易胖子勉強擠過來,似乎想說話,我忙道:「……回去之後一定減肥!你是不是想說這一句?放心,回去之後不用減,以後都沒有鑽洞的機會了。」

胖子明白我的意思,喘了喘氣,道:「有你這句話,胖爺就放心了。」

我們接著往前走,悶油瓶在前面開路,許久後,他停了下來,道:「就是這裡,看吧。」

隨著探照燈向那個方位打過去,我不由愣了。

在我們前面,是一個十分奇怪的機關,嚴格來說,它就像是一個刀山,厚重的刀一排排走下來,刀鋒正對著我們,刀背則在另一邊。

透過這些刀與刀之間的細縫,可以大致看見後面的場景。

那後面,是一個虛無的空間,大約是一個大型空洞,在可視範圍內,孔洞處豎立了很多方形的石柱,石柱的頂端剛好與我們所處的地面平行,而此刻,其中一個石柱上,正躺了一個人。

那身形、還有那黑夾白的頭髮,不是二叔是誰?他此刻躺在其中一根方柱上,完全沒有動靜,猶如一個死人。

我一口氣瞬間就哽住了,只覺得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三叔已經死在斗裡,難道連二叔也要步他後塵嗎?

胖子估計怕我受不了,見我一臉如蒙大喪的模樣,直接踹了我一腳,道:「先別急著哭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記不記得小哥當年在張家古樓裡?你當時不也以為是死了嗎?現在不活的好好地?」

我被胖子一腳踹醒了,心說對,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二叔究竟是死是活還不知道,還有希望。

我幾乎立刻就朝著細縫處喊起來,二叔二叔的叫,叫了十多聲,由於發音劇烈,嗓子幾乎都啞了,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怎麼回事?

是深度昏迷了,還是……

我心裡緊了一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看著眼前的『刀山』,問道:「小哥,這個東西,你有辦法對付嗎?」問這句話時,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為以我對悶油瓶的瞭解,如果這個刀山,他能解決掉,肯定會就地解決,不會再回來找我們。

悶油瓶頓了頓,道:「你二叔很聰明。」

他這句話來的沒頭沒尾,我完全聽不懂。

就在這時,路人甲突然接了一句:「確實很聰明,就是這個地方。」

我心裡猛的跳了一下,難道……這刀山的後面,就是所有人的目的地?下意識的,我將目光看向悶油瓶,找他確認,悶油瓶點了點頭,隨著他的點頭,我頓時平靜了下來。

因為我隱約覺得,這就是一切的終結地了。

悶油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解釋了一句:「這個機關是你二叔打開的,當時這條通道裡,一定出現了什麼東西。」說著,他撿起一塊礁石扔了過去,在礁石靠近刀山的一瞬間,整個刀山以肉眼無法見到的速度震顫起來,我只覺得眼前閃現著跳動的影像,等影像停下來之後,礁石已經變成沙粒一樣的物質,從刀山上緩緩滑落。

這根本就是一架絞肉機,而且是連悶油瓶都沒辦法的絞肉機。

我想了很久,還是不得不問:「是不是,只能從裡面停止?」

悶油瓶嗯了一聲,目光看向我二叔,淡淡道:「我以為你能叫醒他。」

我咬了咬牙,心說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什麼尊重不尊重了,我招呼眾人尋找石塊,必須是小雨刀山細縫的石塊,很快,我們聚集了一堆,於是我將石塊遞給悶油瓶,道:「小哥,砸醒他。」末了又加了句:「別客氣。」

我不知道二叔現在情況怎麼樣,但如今唯一在裡面的,就只有他了,除了這個辦法,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怎麼辦。悶油瓶既然說,不出一百米都可以打暈我,那想必讓他扔中視線之內的二叔,也不是難事。

悶油瓶拿起一塊石子,找到一條與自己平行的刀縫,便將石子扔了出去,力道極大,而且石子飛得又快又穩,想必這一下子砸上去,鐵定夠疼得,只要人沒死透,就是真暈了,估計也能給砸醒過來。

我的目光,幾乎是追著那個小石子而去的,但令人奇怪的一幕出現了,石子飛到某一個距離後,突然消失了……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後轉頭問我:「石頭呢?」

***,我還想問石頭去哪兒了!

悶油瓶神情變了一下,緊接著,他拿起了三顆小石子,一下子卻射了過去,然而,同樣的一幕出現了,當石子飛到其中一段位置後,石子消失了、

它的消失很詭異,就像是一滴在沙漠裡蒸發的水滴,還沒落到地面,在空中就消失了。

緊接著,悶油瓶又開始扔石子,但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二叔,而是將石子從同一個方位,丟像不同的角度,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往哪個位置丟,當到達一定距離後,石子都像是蒸發一樣,直接從眾人眼裡消失了。

最後,胖子一臉糾結,問我:「天真無邪同志,你給分析分析,這又是中了哪門子邪。」

分析?我腦海裡已經亂成一片麻了,哪還能做什麼分析。但胖子的話讓我緩了緩勁兒,下意識的去思考,究竟什麼情況,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想了很久,我想出了一個很荒謬的結論,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一個:時空扭曲。

據說國外曾有空間學家提出過這樣的理論:即時空之門。據說時空之門,是因為一種人類暫時還不知道的力量而引起的,它有可能出現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據說有這樣一個案例。

就在美國繁華的商業街上,曾經出現過驚人的一幕,有幾位一起下班的女士,在過紅綠燈時,走到人行道中央的時候,突然就消失了。

據目擊者稱,在消失的那一瞬間,那幾位女士還在說說笑笑,臉上保持著笑容,但這個笑容一瞬間就沒有了,所以人都原地消失了。

當時目睹這一幕的人有很多,甚至等紅綠燈的車都不敢從人行道上開過去,後來有膽子大的美國人民,往女士們消失的地點扔東西,先是吃的,後來是小貓、小狗一類的活物,但都沒有發生意外。

一切都正常了。

這種不正常的現象,即使時空之門的案例。

我說完,胖子點了點頭,對我道:「這個不靠譜的猜測,從不靠譜的你嘴裡說出來,顯得更不靠譜。」我有些懊惱,提醒道:「難道你忘記了鬼狜國的事情?當時如果不是張博士,咱們可能就永遠被困在了,還有……兩個你……」

「停!」胖子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神色變換了幾下,對悶油瓶道:「小哥,說不定,小天真的推測是靠譜的。」接著,他又加了一句:「沒準咱們就算解決了這座刀山,說不定往前走一步,就會走回唐宋元明清去。」

黑瞎子不改本性,接了句話,笑道:「唐宋元明清還是好的,萬一走到太陽上去,那可夠熱的。」說完,黑瞎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悶油瓶一眼,道:「這墓的主人可真夠有面子,時空之門都被他留在這兒了。」他這句話似乎已有所指,但悶油瓶臉色都沒有變一下,似乎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就更看不出什麼了。

我的猜測,除了胖子,沒有人表示贊同或反對,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大約都覺得不靠譜。

片刻後,悶油瓶突然道:「時空之門會停留多久?」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悶油瓶的意思,趕緊狗腿的解釋道:「這個不確定,據說是由某種力量或物質引起的,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如果這個時空之門真的一直存在這裡的話,就意味著,這裡有某種非常……非常特別的東西,可以讓時空為之停留……」

越說下去,我越沒底,能有什麼東西……連時空都給它讓步?這太荒謬了。說到最後,我臉紅了。

不靠譜,真***不靠譜。更不靠譜的是,悶油瓶居然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