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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第四幅畫裡還有六個人,但在第五幅畫裡,卻突然少了一個人。

也就是說,少了的那個人,是在開棺之後消失的,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五個人面部表情極為扭曲,他們又看到了什麼?

我琢磨不透,緊了緊摸屍手套,仔細去看屍體,胖子問我想幹嘛,怎麼突然對屍體產生興趣,我分析道:「我在想,這裡面突然少了一個人,而這五個人臨死前,又遭遇了很恐怖的事情,你說,這五個人,會不會是被最後那一個人幹掉的?我在找傷口。」

胖子被我一提醒,嘶了一聲,道:「沒準兒還真是,你看,第四幅畫裡的東西在發光,肯定是個絕世的寶貝,沒準第六個人起了歹心,將人全殺了。」

我道:「如果是這樣,那個人必須要有很好的身手。」我將屍體上每個重點部位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外傷,這些人……似乎真是活活給餓死的。

最後我起身,對胖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發現,算了,找找其它地方,第六個人能出去,這裡肯定有其它出口。

我和胖子放棄了那五具屍體,繼續向沒有探索過的黑暗處走,就在這時,我發現原來這些靠近角落的地方,都在石壁上鑲嵌了一根根手臂粗的鐵鎖。

鐵鎖攀著山崖,一步步往上,似乎原本就是用來攀登的東西。我立刻順著鐵鎖的走勢,將探照燈往上打,只見頂部隱隱綽綽,似乎懸掛了一個很大的東西,仔細一看,那東西有點像人的形狀,我驚了一下,心說難道是懸屍?

我趕緊沖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燈光打過來,隨著兩柄探照燈聚在一起,那上面懸吊的人形也更加清楚,確確實實是懸屍,只不過和我之前看到的,有很大的差別。

這些懸屍,並不是頭朝下,而是背朝下,四隻的關節彷彿被是被人敲碎的,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彎曲過來,被掉在頂部。這些屍體都呈現出蠟化的狀態,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損,一排一排的懸掛在上面。

懸屍吊頂,一般是主墓才有的規格,意外處於正中,懸屍可以監視整座陵墓,但這裡顯然不是主墓,而懸屍的數量也並不多,我一具具看過去,看都第八具時,我和胖子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第八具屍體沒有蠟化,甚至他身上的衣服還很完備……是現代人的,而且可以看出,剛死了沒多久,他也是同樣的姿勢,背朝下,四個關節似乎被打斷了,扭曲過來掉在了頂部,胸前似乎有什麼傷口,正有血順著胸口的傷流到背部。

血液已經凝結,並沒有滴落下來,死亡時間,大約在三個小時之內。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胖子壓低聲音道:「剛才叫救命的……難道是他?」我整顆心都已經亂了,回想起之前那種呼救聲,按聲音傳播來看,應該就在這附近的範圍,而且時間上也出奇的吻合。

難道先前呼救的不是二叔……而是這個人?

他是誰的人馬?

死於三個小時前,三小時前,誰最有可能來過這裡?

我想來想去,覺得德國人的可能性不大,他們與我沒分開,沒有德國美女的帶領,估計後來的行程夠嗆,而黑瞎子就更不可能能,他的人馬,已經折在仿製古樓內了,那麼最有可能的……還是二叔的人。

我立刻道:「把他放下來。」

「等等。」胖子拽了我一把,道:「其它的古屍就算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是怎麼上去的?還有,他的關節是被誰打斷的?」

「你什麼意思?」我問胖子,按我的理解,這很顯然是被人個殺了,然後吊上去的。

胖子嘶了一聲,道:「我說你怎麼光長肉不長腦子,如果是你,你殺了人之後,會這麼費力的把人給吊上去?為了什麼?難道是掩蓋現場?***,這裡有沒有條子,掩蓋什麼犯罪現場?」

胖子的話提醒了我,我怔了下,心說,對啊,誰這麼無聊,把屍體掛上去?

胖子站在下面看了看,道:「這事兒不對頭,你別去礙手礙腳,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你一去准壞事。」頓了頓,胖子道:「我來。」他擼了擼袖子,正打算往上爬,這時候,突然傳來灰老鼠的驚呼聲:「怎麼會這樣。」

我和胖子立刻朝著灰老鼠那邊看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愣住了。

他們一直是位於墓道口不遠處,但此時,墓道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山壁。我驚了一下,頓時忍不住罵娘,又來這種把戲,不知道小爺身上有炸藥嗎?

我和胖子立刻放棄了這裡,奔到了墓室口,檢查原先墓道的地方。

灰老鼠顯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平時雖然機靈,但這會兒也有些慌神,道:「我們坐這兒休息,就聽見後面響了一聲,路就沒了。」

我沒理灰老鼠,打著探照燈仔仔細細的摸索,很快,我和胖子各摸到了一條細縫。

這兩條細縫連在一起,剛好是一個拱圓形,看來又是一扇石門,只不過是礁石打造的,因此看起來,似乎和周圍融為一體了。

胖子拍了拍,也看不出厚度,無所謂道:「小把戲,炸藥就能搞定。」

我剛想開口說炸藥已經不多了,一邊靠坐著的黑瞎子突然道:「小三爺,這次托您的福了。」他聲音虛弱,一邊說,似乎還在笑。我暗罵,笑笑笑,都什麼時候了還笑。

於是揮了揮手,不想跟他多談。

但我不想理他,並不代表他不想招惹我,黑瞎子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小三爺,啞巴張在那裡看了很久了,難道你不好奇他在看什麼東西?」

被黑瞎子一提醒,我猛的反應過來,對啊,悶油瓶看什麼東西,看了這麼久?

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結果由於位置關係,我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悶油瓶所處的地方,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似乎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胖子也跟著看,看著看著,他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低聲道:「咱們別過去,小哥在辦事。」

「什麼事?」我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句。

胖子一副黑鐵不成剛的樣子瞪著我,罵道:「你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一個人躲在僻靜的地方,黑漆漆的又不發出一點聲音,能做什麼,還不是……」說著,他做了一個極其下流的動作。

我反應過來,直接踹了他一腳,罵道:「***,這話有本事你當著小哥的面說。」頓了頓,我道:「走,過去看看。」隨後我看了眼臉上還掛著笑容的黑瞎子,吩咐同子:「看緊他們,如果他們敢有什麼小動作,好好招呼,別跟黑爺客氣。」

同子認真的點了點頭,黑瞎子照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在等著看好戲,他越是這個模樣,我越是覺得心中沒底,心說難道悶油瓶真有什麼把柄被他抓住了?

一邊想,一邊加快了腳步,等到了那具大黑棺的位置時,才總算看到了悶油瓶的身影。

他是身處於一個角落處,手裡的探照燈直直打著石壁,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我和胖子走過去,發現石壁上是一片浮雕。

悶油瓶正在認真研究這些浮雕,上面雕刻的是下葬的場景,一個東西被裝進了一口大棺材裡,看情形,似乎就是我們所處的這間墓室。

此刻,悶油瓶正盯著這些浮雕目不轉睛。我大致看了眼,事實上,浮雕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信息,我實在不能理解,這些有哪裡能夠吸引悶油瓶的。

我和胖子站在他身邊半晌,悶油瓶就跟老僧入定一樣,一直盯著這些浮雕,跟入了魔一樣,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問道:「小哥,你在看什麼?」

悶油瓶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頭看著我,道:「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好像來過?

我有些發懵,試探著問道:「小哥,你的記憶,應該已經恢復很多了,難道你不記得?」

悶油瓶似乎在想,但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淡淡道:「只有最近四十多年的記憶,還有更久的,記不清了……這裡,或許在很久之前,我來過一次。」

我忍不住汗顏,這悶油瓶子,到底活了多少歲了?一百年有沒有?靠,那豈不是我爺爺輩的?

猛的,我又想起很久之前那個猜測,如果悶油瓶真的活了那麼久,那他和張大佛爺之間,肯定有過交際,沒準當年老九門的破事,悶油瓶也摻過一腳。

我越想越覺得鬱悶,但看悶油瓶有些茫然的雙眼,又覺得他挺可憐的,便道:「以前有沒有來過都無所謂了,那你現在還記得多少……比如,這棺材裡放了什麼?」

浮雕上刻的東西比較抽像,我最多只能辨別那不是一個人,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卻不得而知了。悶油瓶似乎在回憶,但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我連忙將五具屍體下面的發現告訴給悶油瓶,希望給他的記憶力帶去一點幫助,但片刻後,悶油瓶搖了搖頭,道:「想不起來,開棺看。」

倒斗的人,對棺材總是有一些執著,我將那五個人的情況跟悶油瓶敘述了一遍,道:「棺材裡的東西也不知還在不在,而且他們開棺後便遇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咱們還是小心點。」

悶油瓶點了點頭,手指開始在大黑棺上遊走,這一次可以看出,他並不是在撫摸,而是確確實實在找機關,沒多久,他的手在虎頭的位置挺了下來,似乎發現了問題。

隨後,悶油瓶從自己的打撈袋裡,掏出了一根簪子粗細的鐵棍,隨後將鐵棍從虎嘴裡捅進去,原來那虎嘴裡,居然有一個孔,似乎可以往外噴東西,而此刻,悶油瓶正把鐵棍塞進孔裡。

我忍不住湊進了些,想學兩手,悶油瓶頓了頓,用手把我腦袋推開,淡淡道:「小心。」我還沒回過味兒來,就聽那虎頭內部,突然響起了卡卡的聲音,就跟老虎在磨牙一樣,緊接著,悶油瓶將鐵棍從虎嘴裡抽出來,將自己的水袋快速的湊上去,只見一股綠色的汁液從虎嘴裡流了出來。

我忍不住問道:「這什麼東西?」

「毒液。」悶油瓶頓了頓,又道:「通過機關,可以以煙霧的形式噴出來,是毒煙機關的一種,放掉這些毒液就可以。」悶油瓶一口氣說這麼多,胖子驚訝道:「小哥,你這是要收天真當徒弟啊?你可不能搞差別對待。」

我忍不住樂了,心說自己要有悶油瓶這身手,那以後下鬥得多拉風了。

悶油瓶沒理他,繼續將剩下三個虎頭取了毒液,將那個水袋裝的脹鼓鼓的,這些毒液看著不多,但如果揮發成煙,將這整個空間填滿都不是問題,我想了想,拔出匕首,在毒液裡沁了一下,隨後又用布擦乾,匕首原本澄亮的光澤,頓時便暗了。

胖子噎了一下,道:「我說天真,你這是幹啥……別,別對著我,胖爺可沒干對不起你的事兒。」我將匕首插回小腿處,道:「別貧了,這是以防萬一,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拿出來用的,瞎擔心什麼。」

說話間,悶油瓶示意我和胖子站到推棺。

石棺細縫處沒有封蠟,即便又封蠟,這具棺材也不知被人光顧過多少次,早就沒了。石棺的棺蓋比較重,我們三人站在一頭推,石棺發出咯吱的摩擦聲,戌時,露出了一半。

僅僅這一半,整個石棺都亮了起來,和壁畫上描繪的情景一模一樣。我的眼睛一直就沒離開過棺材,隨著石棺的亮起,棺材裡的東西,將我驚的呼吸都忘了。

那是一塊如同圭的東西,形狀像故事朝臣的朝牌,長方形,長約一米,寬約半米,一頭微抬,有一絲弧度,整體呈現出一種血珊瑚的顏色,溫潤剔透。最奇特的是,它本身,居然散發著一種柔光。

這就是那個人所見到的光芒,是這件東西發出來的……

我這輩子,見過的古董也不算少,但這件東西,不管是它的造型還是材質,我不僅從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究竟是什麼玩意?

我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咱們地球上會有的東西。

下意識的,我將身體往前探了一下,希望將東西看的更清楚,但隨著我探身的動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愣住了,因為那塊形似血珊瑚的玉牌裡,竟然出現了一個血人!

血紅的頭顱,血紅的身體,沒有衣服,渾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線條,像是人體的脈絡。隨著我探身的動作,裡面的人也跟著動,我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我!

靠!

胖子穩不住了,聲音都變了,問悶油瓶:「小哥,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而我,則一直盯著裡面如同剝了皮的血人,我試著向又移動,它也跟著移動,我抬手,它也跟著抬手,如同是一面鏡子。但鏡子……怎麼會照出這麼奇怪的東西?

悶油瓶沒有回答胖子,但他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一向淡然的神情,瞬間就變了,猛的將我拉扯過去,喝道:「不要照!」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差點從托屍台上摔下去。

悶油瓶說完這句,眼神凶的可怕,立刻道:「快,封棺!」

出什麼事了?

我無法理解,胖子也無法理解,但在斗裡聽悶油瓶的準沒錯,我趕緊一屁股爬起來,三人合力,瞬間就將棺材給封住了,隨著棺蓋的推緊,那種令人震撼的紅色光暈,也一點點被封入了黑暗中,直到此時,我才有時間去問怎麼回事。

悶油瓶並沒有答話,而且走到我跟前盯著我的臉,盯的我毛骨悚然。片刻後,他似乎是確認了什麼,神情才逐漸放鬆,微微搖頭,解釋道:「這是一種隕石,跟隕玉裡的東西很像……它會給人的身體帶來一些改變。」頓了頓,悶油瓶問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這種話,我簡直不敢相信是從悶油瓶嘴裡問出來的,因此,當我回憶起那種光輝時,更覺得毛骨悚然,於是試著動了動身體,感受了一下,才道:「好……好像沒事。小哥,會有什麼改變?為什麼會這樣?」

悶油瓶沒有明說隕玉裡東西,但如果文錦沒騙我,那麼隕玉裡的那塊古怪的石頭,應該是一種能剝奪和儲存記憶的石頭,這樣的功能很神奇,但卻確確實實存在。

如果說,棺材裡的東西和隕玉裡的東西相似,那麼它會帶來的改變是什麼?

我總算明白悶油瓶剛才的舉動是為了什麼,隕玉裡的東西,悶油瓶無法抵擋,同樣,這裡的東西他也無法抵擋。我心裡咯登一下……難道那五個人的死,跟棺材裡的東西有關?

我驀地想起裡面照出的血人,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涼了。

悶油瓶頓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我忘了,或許是一種輻射,人類未知的輻射。」

我猛的想起了李招四,讓他加速衰老的原因,會不會也跟裡面這塊血石有關,那我豈不是也會……

想到那個血人,我才會晤過來,人的骨骼和經脈都看的清清楚楚,豈不是比x機還厲害?這輻射,肯定是相當大的。

胖子雖然沒有像我湊的那麼近,但如果真是跟輻射有關,那麼估計也受到波及,他道:「小哥,你坑我們。」

悶油瓶沒說話,轉頭看了看那具棺材,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開棺會開出和隕玉裡近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