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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將自己的分析說與胖子聽,胖子突然道:「你有沒有聽過借屍還魂?」

什麼意思?我沒想到會從胖子嘴裡說出這麼封建迷信的話,於是一邊往下滑,一邊用眼神詢問他。胖子想了想,說道:「這些鎮水屍,原本的來歷,就是為了用死人的陰魂震懾水底的變化,你想啊,既然要用到陰魂,那人死後,他的軟棕肯定跑不了,據胖爺的推測,這是一種高級粽子。」

胖子的話雖然說得含糊,但我還是聽出來了,他的意思是,這些鎮水屍,是軟棕與硬粽的結合體,多少保留了一些思維。其實在這一點上,我倒沒有別的懷疑,因為在古代,確實有很多秘製古法用活人的殉葬,比如在巫山的童子酒,又比如現在的鎮水屍。

許久,青銅墩上面也沒傳來動靜,我估計這些鎮水屍即便有智慧,應該也還沒聰明到會自己搬動青銅墩的地步,便和胖子順著這個氣孔洞往下滑。

雖然鎮水屍沒有追上來,但我們並不能放下心,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這條氣孔,原本就是鎮水屍吸引悶油瓶等人來過的地方,換句話說,這個地方,實際上也並不安全,或許佈滿了很多機關。

我們終於下到底時,胖子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也覺得頭暈乏力,一陣天旋地轉,緊跟著倒地。我和胖子身體狀況本就不佳,後來搬青銅墩,爬氣孔,都是拼了老命在支持,劇烈的運動,不知是不是使毒氣散發更快,總之,我此刻只有一種感覺,暈,很想睡。

原本我是想爬起來的,但才剛一動,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就侵襲過來,我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像此時一樣累,頓時心裡一驚,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即便勉強爬起來,估計走不了幾步,就會直接暈倒。

而胖子也在地上挺屍,眼睛半爭半閉,顯然也在低檔因為中毒而引起的強烈疲憊感。

我想了想,便掏出食物水源,以及那瓶解毒藥丸,開始往胖子和自己嘴裡塞。如今的情況,我幾乎臉撕開醬牛肉的力氣都沒有,再走下去,顯然不可能。

我將自己和胖子餵飽之後,便又服了一次解毒藥丸,將胖子搬到了一個凹進去的洞窟裡,道:「別勉強了,睡吧。」胖子意識早已經模糊了,一聽,半睜半閉的眼睛,終於完全闔上了。

現在我找不出其它方法,唯一只能寄希望於這些小小的藥丸,充足的補給加休息再加上解毒藥,或許等我們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轉。

我窩在凹地裡,迷迷糊糊的想,最後眼皮一重,徹底昏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摸我,當時那種感覺很奇妙,我正處於一種深度的疲勞睡眠,雖然明知道外界有東西在摸我,或許是鎮水屍、或許是其它生物,但我就是醒不過來。

黑暗裡,我一直掙扎,處於休眠狀態的大腦,甚至還在擔心胖子,我不斷掙扎著想醒過來,但等我真的醒過來時,我眼前是一堆燃燒的火焰。

這個場景讓我愣了一下,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醒了。」我側頭一看,頓時心中砰跳起來,說話的是同子,而在同子旁邊,依次還坐著火老鼠,灰老鼠的旁邊,不是悶油瓶是誰?

巨大的驚喜幾乎將我的腦袋沖暈了,我立刻就有了一種回歸大部隊的感覺,開口叫了聲:「小哥。」話一出口,我發現自己嗓子嘶啞的厲害,同子感覺拿過淡水袋,餵我喝水。

悶油瓶點了點頭,淡淡道:「安心休息,有我在。」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見到這小子,就是不用他說,我也自動安心了。我目光一轉,去尋找胖子,發現他還在睡,不由心裡一驚,道:「胖子沒事吧?」

同子道:「胖爺中毒比較重,不過撿回你們時,都已經做了處理,張爺很厲害,應該在睡一陣子就沒事了。」我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確實好了很多,心下不由認同,家有一哥,果然如有一寶啊。

直到此時,我才有功夫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一間漆黑的墓室,四方形,中規中矩,裡面是空的,沒有什麼陪葬品,在墓室的一角,還有一具爛了一半的棺材,旁邊放著一具焦黑的屍體。

顯然,這不是我和胖子當初所呆得那個地方。

同子自發的向我做解釋,那具漆黑的屍體,原本是棺材裡的粽子,當然,已經被悶油瓶擰斷了脖子,而棺材之所以只有一半,是因為另一半,已經被悶油瓶劈成柴,此刻正轉變成我眼前的這一堆篝火,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篝火上烤著的,正是一塊醬牛肉。

用棺材生火烤肉?

我看了下悶油瓶淡然的神情,覺得自己的心臟受了不小的刺激。

接著,同子將他們的情況跟我說了一遍,前面的情況跟我想像的差不多,他們被假吳邪帶入了這個地方,接著遇到了無數機關,如同饒迷宮一樣,饒不出去。

悶油瓶發現了青銅墩的位置,同時,也摸清了假吳邪的底細,便開始發難了,但那時候,由於正處於我和胖子下來的那條地洞裡,那鎮水屍處於上風,悶油瓶想去推青銅鼎,但鎮水屍一直阻隔,好不容易,青銅墩被我和胖子挪開一半,結果那鎮水屍居然變成悶油瓶的模樣,先一步爬了出來。

接下來便如我所料,真正的悶油瓶被困在了下面。接著,三人又想繼續頂那個青銅墩,但那鎮水屍出來後,不知動了什麼手腳,青銅墩再也紋絲不動了。

同子說道這裡,頓了頓,接著道:「後來我們就在這裡饒圈子,這下面縱橫交錯,佈滿了很多氣孔,每一條氣孔的盡頭,要麼是墓道,要麼就是一間墓室,但裡面全是機關,我沒探了很多氣孔,都沒有找到真正的出口。

我心裡驚了一下,聯想到上面那條水銀墓道,不由暗暗點頭,看來那條墓道,十有八九也是個同樣的陷阱。

於是,我將自己的遭遇也說了一遍,灰老鼠忍不住歎氣,道:「我就奇怪你們時怎麼突然出現的,還以為可以從挪開那塊鐵板出去了。」

我搖了搖頭,道:「那不是鐵板,是一塊很重的青銅墩,而且現在上面一定佈滿了水銀毒氣,那鎮水屍當初既然引我和胖子往前,那麼那條路,肯定是錯誤的。」

戌時,胖子醒了過來,他鼻子一聳一聳,砸著嘴道:「什麼味道這些香。」緊接著便怪叫一聲:「靠,這不是小哥嗎?天真,抄傢伙!」

我知道胖子是想岔了,忍不住覺得好笑,道:「不用抄傢伙,這是真貨。」我將情況大致跟胖子講了一遍,胖子接受能力相當強,聽完之後只問了一個問題:「這肉可以吃了沒?」

合著這麼半天,他就注意這塊烤牛肉了。

好在我們打撈袋裡的食物很充足,事實上,這次下鬥,有了二叔的前車之鑒,我們所有人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這一塊拳頭大小的醬牛肉,所富含的能量,以及它發脹之後帶給人的飽腹感,完全夠我們五個大男人吃一頓。

同子取下烤肉,給眾人分了,我們一邊吃肉,一邊聽同子介紹現在的情況。

這裡的氣孔太多,根本無法辨別究竟哪一條是對的道路,因此現在採取的方法是一條一條的找,但比較遺憾的是,至今沒有找到正確的路,幾乎每一條氣孔的終端,都會有墓室或墓道,然後裡面佈滿機關。

同子由衷的說道:「如果不是張爺,我們恐怕早就交代了。」

灰老鼠連忙點頭,道:「這下鬥,果然不是尋常人能幹的事情。」

最後我將目光看向悶油瓶,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事實上,我對悶油瓶已經到達了一種盲目的崇拜,總覺得他是集gps、驅蟲劑、辟邪水、翻譯等等多功能為一體的,找不到路這種事,對悶油瓶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悶油瓶聽完,眉頭微皺,顯然也沒有頭緒,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錯,估計是因為我和胖子沒有掛掉。我們一邊吃肉,一邊商討現在的情況,最後還是只能沿用老辦法,繼續一條一條的試。

由於我和胖子的加入,為了保持體力,便開始分頭行動,分為兩批人,一批由悶油瓶帶頭,一批由我帶頭。灰老鼠由於之前肩頭的傷比較嚴重,便不參與這次行動,

剩下的,便是悶油瓶和同子,我和胖子。

吃完醬牛肉後,由於我和胖子的體力還待恢復,休整沒多久,悶油瓶便起身,收拾好裝備,帶著同子去探路。他們這一去,足足去了一個小時,片刻後,幾乎是灰頭土臉的回來,同子直罵娘,跛著腳道:「又是陷阱。」

我發現悶油瓶肩頭又多了一道傷,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趕緊拿藥準備給他包紮,悶油瓶只簡單清洗了一下傷口,便搖頭,道:「藥留著,不多了。」

我一聽就有些窩火,道:「藥是受傷時候用的,留到什麼時候?」

悶油瓶顯然沒料到我語氣會這麼沖,睜開眼時,眼裡閃過一抹驚訝,隨後指了指我,淡淡道:「留給你。」

胖子直接不客氣的笑出聲,道:「我說天真,小哥這不明擺著給你特殊待遇嘛。」我頓時覺得拉不下臉,就算小爺我在斗裡扯後腿,容易受傷,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

片刻後,我聳了聳肩,道:「成,我知道了,小哥,您別這麼打擊我,這次我也沒怎麼受傷,真的,最慫的其實是他。」我指了指胖子,示意悶油瓶看胖子的傷勢。

說實話,我和胖子兩人,胡天海地的扯皮,嘴上向來是沒有把門的,但跟悶油瓶說話,我從來不敢放肆,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氣質,讓你不敢跟他嬉皮笑臉,天知道一個不小心,他會不會像擰血屍一樣,用那兩根手指,直接將我擰起來。

但這次,大概是氣氛原因,我忍不住就嘴滑了,誰知悶油瓶竟然破天荒的笑了笑,瞬間我腦海裡就冒出一個詞:又是個假貨!

大概是我表現的太明顯,悶油瓶笑容瞬間收斂起來,歎了口氣,閉著眼睛休息了。

我知道自己想歪了,心裡差點沒把自己罵死,心說吳邪啊吳邪,你的志向不是努力將悶兒子養成陽光好少年嘛,怎麼能在人家改變的路上,露出這麼打擊人得表情。

我有些鬱悶,半晌後,我問胖子:「還能動嗎?」胖子動了動手腳,道:「不成,還軟。」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罵道:「少***扯淡,剛才搶牛肉的時候,力氣不挺大的嗎。」

胖子心知不能偷懶了,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裝備,悶油瓶這時又睜開眼,淡淡道:「探過的洞口都有留記號,其餘的隨便挑一個。」頓了頓,他道:「小心。」

讓悶油瓶說這話可不容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距離產生美?胖子眉開眼笑,道:「得令。」隨即我兩人便順著墓室口的一條氣孔往下走。

這條氣孔高約一人,矮的地方,甚至要低頭走過,氣孔的周圍,時不時就能看到一條條岔口,無一例外,岔口的邊緣都留下了悶油瓶獨有的記號。

我們直向前走了十分鐘,終於,前面的洞口沒擠記號了,我和胖子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便朝它走了進去。

氣孔沒有大的改變,天然形成的氣孔,造型都差不多,只偶爾會出現些不同的紋理,有些像雲、有些像動物、有些甚至像人,讓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這條氣孔比較長,我們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左右,這條氣孔的旁邊,又出現了另一條氣孔,我問胖子怎麼辦,胖子想了想,道:「慢慢來,接著往前走。」

於是我們沒管那個岔道口,便繼續往前行,就在這時,探照燈的射程內,出現了一間墓室。

同樣是一間漆黑的墓室,方方正正,造型跟我們休息的那間墓室幾乎無二,墓室的中央,也擺了一具棺材。胖子顯然對這個斗裡的明器死心了,看了棺材一眼,罵道:「又是一個窮酸。」看樣子,他連開棺的興趣都沒有了。

我們並沒有走進這間墓室,而是站在氣孔與墓室的交界處進行觀察,因為如同子所說,幾乎每一條氣孔後面,都會發現墓室或墓道。

這間墓室是密封的,顯然,這裡已經到頭了,如果估計的不錯,這間墓室裡,應該也有機關。

我遲疑了一下,在這種明知有機關的情況下,我其實是不想去探路了,但事實上,很多真正的通道,往往是被機關所掩護起來,比如翻版機關。

如果你不去觸動它,可能永遠也無法知道,牆後面,還有一個通道,而我們現在所要找的,正是這樣一條通道,因此明知是機關,還是得往上衝。

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因此我和胖子並沒有急著往前衝,而是通過探照燈,觀察墓室裡的環境。就在我們將燈光打到墓室頂部時,我們發現了不尋常。

這間墓室,並不像我們所棲身的那間,頂部是平整的,相反,它的頂部,並沒有貼墓磚,而是天然的礁石結構,正中央的位置,雕刻出了一個圓形的東西。

那東西是黑色的,球形,上面有黑多孔洞,像一個放大的保齡球。

這顯然是人工雕琢出來的,但在這墓室頂上,弄出這麼個東西,顯然有它的意義。礁石密度很堅硬,開鑿起來是個大工程,我相信不會有誰無聊到弄這麼個東西做裝飾,看來關鍵點就是它了。

看完了墓室的每一個角落後,我們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頂部那個黑球,最後兩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但偏偏,那顆黑球的下面,就是那口棺材。

棺材是密封的,顯然,裡面的粽子還沒生出來。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最後胖子罵了句娘,爬到了棺材上面。

我心都跟著緊張起來,生怕胖子一上去,裡面的粽子受不了刺激,直接推開棺材板起來跟我們親熱,但好在這個粽子比較孤僻,胖子爬上棺材後,沒什麼動靜。

這具棺材也是個大棺,但比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具要稍微小一些,高大約有一米多,胖子站上去後,加上自己的身高,踮起腳,差不多頭就與那黑球齊平了。

他先是碰了一下黑球,接著道:「是整體雕刻出來的礁石。」我點了點頭,道:「再探。」

胖子罵了句娘,道:「去你媽的。」他不理我,打著探照燈,將光芒射進黑球裡,估計想看看那些孔洞裡有沒有藏東西,結構他一看之下,眼睛頓時瞪直了。

我心裡一驚,已經被訓練的杯弓蛇影,立刻緊張道:「怎麼回事?」

胖子道:「有東西。」

屁話,我當然知道有東西,沒東西你眼睛瞪那麼大幹嘛?

我問道:「是什麼東西?」

胖子遲疑了一下,神情逐漸變得有點興奮,道:「好像是黃金,金球,你等著,胖爺我掏出了看看。」

金球?進這斗以後,我倒是第一次看見實質性的東西,但我還是對胖子道:「別亂來,可能是機關。」

胖子立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絕對是金子,胖爺我就是認錯了爹媽,也不會認錯它。」我來不及阻止,這死胖子,一看見能賣錢的東西,就把原則什麼的忘到了九霄雲外,他速度極快的掏出了一把小鑿子,插進了孔洞裡,就跟掏耳朵一樣挖,估計是想把裡面的金球挖出來。

胖子挖了沒兩下,一顆鴿子蛋大小,圓滾滾的黃金就從地上掉了下來,我一看,還真是金子。

不多時,又接連滾下好幾顆,胖子不斷換洞,挖的眉開眼笑,我心說這死胖子跟我下鬥,還真沒撈到過什麼好處,便一邊留意著有沒有什麼異變,一邊站在棺材旁邊,等胖子挖完,然而就在這時,胖子突然咦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立刻抬起頭,警惕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