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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緊接著,我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伏趴著的女人,如果是一般情況下,我很難弄清楚這個女人的具體意義,但結合她所駝的石柱,以及石柱上的古怪屍體,卻讓我想起了一個古代的陋俗。

古時候,有一些建築物,需要修建在水裡,最常見的就是河堤。在元以前,不少地方都流傳著一種陋俗,就是在修建河堤或者某些水上建築時,需要弄一具鎮水屍。

如果是官方建築,大多會找一些死囚,在工程完工後,往往會有一個大型的祈福儀式,祈禱河神保佑,在這一天,用一根刻滿河神塑像的柱子綁在囚徒身上,然後沉水於河堤旁,以此來鎮水。

後來也有些大戶人家,興起了在水上修建避暑園林,據說也會買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用來做鎮水屍。元朝以後,隨著明朝體制的改革,這種陋俗才逐漸取消,但後來相傳,圓明園的修建工程中,曾經有大型的水景,也曾經綁柱投屍。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眼前這跟就地取材的礁石柱,應該也是一根鎮水柱,而柱上所綁著的屍體,大約就是鎮水屍,只不過這些屍體骨骼赤紅如血,也不知是不是生前被餵食過某種東西,導致骨骼所產生的異變。

而那個駝柱的女人,則讓我想起了古時候的一個傳說。相傳大禹治水時期,有神龜背負文字從河中冒出,大禹根據這些文字的提示,終於治水成功,後來,中國的墓葬與神鬼文化中,就逐漸衍生出一種烏龜駝碑的造型,在寺廟或者一些古墓裡,大多可以看到。

而這種女人駝柱的形象,雖然很少記載,但相傳古時候,有人為了效仿神龜駝書,會在德高望重的長者死後,選一些童貞女子,駝著長者的生平記載獻到墳墓前,利用神龜駝書的模式,來為長著祈福。

但向這種女人駝屍柱的情況,卻從來沒有記載過。

張禿頭跟著湊過來,繼續盯著女人的胸研究,似乎在等那個詭異的頭顱冒出來,我安撫胖子之後,便跟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尋找德國美女。

此刻,我們下水的時間已經有半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很可能下一分鐘,海水就會倒灌進來,我們必須爭取分分秒秒,盡快進入墓室中,否則海水一旦回湧,水壓加大,那麼我們身著的潛水服,根本無法抵達接近兩百米的水壓。

那三個德國人雖然懷疑我們,但這種關頭,眾人都無法起衝突,三人用德語交流一陣,便四散分開,重新往上游,這一次,他們將目光鎖定在了屍柱上,顯然覺得小龍女的失蹤,和這根古怪的屍柱脫不了干係。

比起他們的想法,我更願意相信,小龍女或許是發現了什麼,從而單獨離隊了。這根屍柱雖然古怪,但上面的屍體都只剩下骨頭了,絕對沒有起屍的可能,更不會有什麼殺傷力。

因此當三個德國人往上游時,我帶著胖子三人在水底下搜索。這個駝屍柱設立在這個地方,一定有它的原因,說不定斗的入口,就在這附近。

但這茫茫海域,究竟該往哪個方向找,實在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下意識的,我將目光看向那個女人,張禿頭還在那裡研究女人的胸部,讓我恨不得在他的肥屁股上踹一腳。

我看著那女人的臉,心裡突然咯登一下,發現了一絲古怪之處。

這女人的造型,是駝著屍柱往前爬的姿勢,也就說,她的目的地在前方,而她的臉卻向右轉,與身體爬行的方向完全不一樣,彷彿在爬動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而她所望的那個方位,正好也是位於島斗的礁石上。

我心中一動,難道這是一種提示?那塊地方有什麼東西?

我看胖子等人正在其它位置搜索,便沒有叫他們,而是自己朝著女人張望的方向游過去。隨著距離的拉近,我看清了那片礁石附近的地形。

那是一片凹凸不平的起伏地帶,礁石的外圍完全是自然的,看不出人工打磨的痕跡,然而在那塊礁石的位置,卻有一個很奇怪的空缺地帶。

原本這個空缺地帶,我是不應該發現的,但之所以那個地方會那麼顯眼,是因為在空缺地帶的外圍,長滿了一種如同海苔一樣的植物。

我認出來了,是『科摩羅食肉黑藻』。

而顯然,這片空缺地帶是人為清理出來的,上面依稀還能看到海藻的根部,我連忙湊近了仔細觀察,頓時心臟突突的跳動起來,因為我發現,這個地方,確實是一個入口,但不知為何,入口處的礁石,呈現出一種碎裂的狀態,似乎發生過什麼大的爆炸,使得礁石將洞口完全堵住了。

我轉頭,發現胖子他們離我有一段距離,便打探照燈,示意他們都過來幫忙。

很快,我們圍到了一處,胖子二話不說,衝我比了個大拇指,緊接著便動手去搬礁石。

由於是在海水裡,搬動雖然不困難,但動作卻很笨,我們搬了足足十分鐘,只搬了不到三十塊礁石,隨著我們的清理,眼前出現了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洞口。

我繼續往前搬了一陣,突然,我們手上的水壓表,開始發出警報。這種水壓表是連接著潛水裝備的,它的警報聲直接在偷窺裡響起,聽起來分外緊張,於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的沉重起來,身上的皮膚如同在被擠壓一般,極其不舒服。

我趕緊看了看水壓表,水壓顯示深度一百七,已經超過了潛水服的標準深度一百五。

如果再呆下去,隨著海水的繼續上升,我們的潛水服隨時會出現故障。

胖子看了看眼前的入口,顯然不死心,又去搬了兩塊,但沒幾下,胖子就喘的厲害了,因為海水壓力的變化,我們在海中的行動也受到了阻礙。

情急之下,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冷冷的注視著那些堵住入口的礁石。

這些礁石稜角銳利,而且互相擠壓之間,由於形狀不同,都保留有大大小小的縫隙,如果是入口修建之初就出現的,顯然不太可能,因為這樣會使得裡面的陵墓進水,破壞斗裡的密閉結構。

因此,這些堵住礁石的洞口,一定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洞口坍塌而造成的。礁石質地堅硬,要想形成這種坍塌,除非用炸藥,而海裡是無法引爆炸藥的,也就是說,導致礁石坍塌的炸藥,是在斗裡點燃的。

越分析,我就感覺思路越清晰起來,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也有更加清晰的認識。

首先,這條入口在修建之處,為了密閉結構的需要,必然是修建的很長,到了一定的深度,然後在往上,形成一個『l』型的轉角,阻止海水進入內部,而炸藥引爆後,整條入口都已經被坍塌的礁石堵住,我們顯然沒有時間清理這麼長一條入口。

其次,坍塌的礁石,肯定是從入口周圍掉下來的,而我們現在清理後,入口的直徑是一米,也就是說,在這個入口沒有坍塌的時候,它的實際直徑,或許只有半米。

一個半米的洞口,顯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入口,這個地方,很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密閉系統的排水孔,但修建的人,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甚至很可能刻意的在外圍種植了『科摩羅食肉黑藻』。

二叔當初,或許也是受了那個女人的暗示,曾經在這裡尋找過,將這一片的食肉黑藻清理出來,這才發生了後來黑藻漂浮在海上的一幕。

真正的入口不是這裡。

我想通了這一點,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正在逐漸加強,便招呼胖子等人往上游,示意放棄這個地方。

胖子很瞭解我追根究底的個性,對此顯得很不理解,挑了挑眉,做了個唇形:咋了?

如果是以前,在這種沒有頭緒的情況下,我或許會死守著這個洞口,一路挖到底,但現在,我所承擔的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性命,還有我的兩個夥計,以及我最重要的兄弟。

我搖了搖頭,此時無法說太多,只率先往回游,而就在這時,我發現,張禿頭不知何時,竟然只剩下半個屁股了!

他的大半個身體,都探進了那女人的雙乳中,只剩下屁股和腿露在外面。

胖子頓時就怒了,嘴裡罵罵咧咧,語速太快,也不知他在罵什麼。

我愣了一下,心說這張禿頭難道真的不是悶油瓶?這他娘的也太猥瑣了,對著這麼一個醜的跟鬼一樣的石頭女人,居然都能提起興趣?在大海底下幹這種齷齪事?

緊接著,我心裡猛的咯登一下。

不對!那女人胸後面,可是那個大頭怪物啊!難道張禿頭他……

我幾乎寒毛都豎起來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立刻舉起了氣壓槍,也顧不得越來越強的水壓,拚命的往張禿頭那把游去。

而就在這時,張禿頭的屁股突然動了動,緊接著,他彷彿被什麼東西拉扯一樣,後半個身體,逐漸被拖進了女人的雙乳後面,逐漸只剩下一隻腳,最後……連腳都不見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端起小魚雷就衝了上去,頭盔上得強力探照燈,隨著我的游動,燈光自然而然的照射到女人的雙乳中,在幽暗的海水下,只見裡面隱隱綽綽,也不知有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東西探了出來,是一隻穿著潛水服的手,那隻手正朝我打手勢,示意我上前。

我估計張禿頭是沒什麼問題,便跟著游到女人雙乳處,探頭一看,卻發現就在女人肚腹下方的礁石處,竟然有一個地下通道。

那通道呈圓形,直徑約有一米,此刻,張禿頭正蜷縮在通道旁邊,用單獨配備的水下探照燈往水洞裡打,顯然正在探明情況。

胖子等人以及那三個德國人都圍了過來,在我身後張望,但由於位置關係,估計他們也看不到什麼東西。張禿頭回過頭,指了指那個水洞,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緊接著,便開始往水洞深處鑽,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我緊跟著擠進了女人的雙乳間,沖胖子等人指了指水洞,便也跟著進去,很快,胖子緊跟其後,所有人都開始爬進了水洞裡。

這條水洞也是礁石構造,但不知為何,洞壁十分光滑,我們穿上潛水服後,身材臃腫不少,潛水服基本是貼著洞壁劃過,令人心驚膽戰,生怕會有什麼意外,但一路下去,我緊跟在張禿頭後面,都比較順暢,就在這時,張禿頭突然停下了身體,手在地上摸索一陣,緊接著摸出了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起初我還沒看清模樣,但突然間,它就發出了亮光,一看之下我怔住了,因為那是一支水下探照燈,而且和我手中的一模一樣。

由於是潛水作業,因此我們每個人所能攜帶的裝備都十分有限,光源一共只有兩個,一個是單獨配備的水下探照燈,一個是連接著頭盔的強力水下探燈,而此刻,張禿頭卻在這個水洞裡,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水下探照燈。

這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想到了小龍女,除了她,沒有別人。

難道她先前失蹤,就是進入這條水洞之中了?

我覺得這個是最有可能的,但當時我和胖子首先下到海底,緊接著才是德國人,而在我和胖子往海底游的時候,德國美女並沒有消失,換句話說,她根本沒有時間進入這條水洞。

張禿頭顯然也覺得蹊蹺,盯著探照燈看了看,便將視線移向前方,游動的速度加快了。我想也沒想,緊隨其後跟了上去,然而,很快我就發現,我們的路徑有些不對勁,因為在往前游了一段距離後,路線開始往上延伸,形成了一個『l』型,這種結構,只適合於水下密閉系統。

難道我們是進入一條排水口了?

很快,我便有了答案,因為在向上游了一段距離後,張禿頭突然從水裡消失了,緊接著,我的頭也跟著探出了水面。

眼前的環境讓我有些發懵,水面不遠處,便是一條圓形的隧道,而且凹凸不平,佈滿了尖銳的稜角,隧道的直徑甚至還不到一米,以我們穿著潛水服的情況,根本不可能進去。

其餘的地方,全部是密封的礁石,也就是說,我們此時已經進入了礁島的內部,而在那條隧道的入口處,赫然擺放了一堆裝備,銀灰色的潛水服,還有一罐氧氣瓶。

很快,胖子也冒出了水面,由於空間的關係,水洞裡的其他人根本無法探頭,胖子看見那堆潛水服後,登時倒抽一口涼氣,將自己的潛水頭盔摘下來,道:「憋死我了,那堆衣服是誰的?」

我也跟著將頭盔摘下來,反問道:「你說呢?」

除了潛水服和氧氣瓶,並沒有留下其它的裝備,而那套潛水服,也和我們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那麼,這套潛水服的主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有些弄不明白,德國美女為什麼要單獨行動,首先,她即便防著我們,也不必防著她自己的手下,但現實情況是,她連自己的手下都不管,而是直接單獨行動了。

但隨即,我又覺得不對頭,因為那套潛水頭盔也被留在了入口處,再加上張禿頭在水洞裡所撿到的探照燈,也就是說,德國美女手上已經沒有光源了。

她如果真要有什麼行動,怎麼會扔下唯一的光源?難道說德國美女並不是自願的,而是在進入這條水洞後,發生了什麼危急的情況,使得她的探照燈遺失了,最後又不得不脫了潛水服?

猛的,我想起了那個畸形的大頭,心裡頓時咯登一下,覺得這個狹窄的水洞,怎麼看怎麼危險。張禿頭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入口的位置,他打著探照燈往洞口照了一下,便道:「這個洞石往下的,看樣子是人掏出來的,katharine小姐肯定是遇到什麼危險,從這裡下去了。」

一邊說,張禿頭一邊脫下潛水服,看樣子也準備下那個洞口,他在脫潛水服時,我特意去觀察他的手,希望能看出一點端倪,但他的手與正常人無異,根本沒有我期待的長手指。

我回憶了一下四年前在西沙,悶油瓶假扮張教授時,似乎也沒有長手指顯露出來,中國的易容術博大精深,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想要看出些端倪,並不容易。

張禿頭脫完潛水服後,便深深的吸氣,最後他露出一副專業的模樣,說道:「這裡面有空氣,而且質量不錯,我估計這個陵墓的結構非常龐大,而且礁石本身有很多地質活動形成的氣孔,氣孔應該還連接著外界,所以這裡的空氣是流通的。」

胖子道:「聽你的意思,這些礁石還連到海外面?那咱們還下什麼水?當初直接從外面找出口不更省事兒。」張禿頭一臉鄙夷的看著胖子,搖頭道:「這你就不專業了,礁石裡的氣孔,大的有十幾米,小的只有幾厘米甚至幾毫米,這個礁石墓穴,事實上只佔了礁石帶的極小一部分,你說的海上入口,沒準在幾千海里以外呢。」

我心知張禿頭說的不錯,但此時不是研究地質結構的時候,便打斷他得話,道:「張教授,這堆潛水服應該就是katharine留下的,她現在手頭上沒有光源,之所以這樣,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咱們先前看到的那個大頭不是個善茬,還是先找人,否則katharine恐怕會有危險。」

這時,其他人也相繼從狹窄的水口一個個冒出來,張禿頭懂德文,在和那三個德國人進行一番交流,說明現在的情況後,便一致決定,先找到德國美女再說。

畢竟他們這支隊伍是由德國美女帶隊,而具體目標,也只有德國美女清楚,如果小龍女出了什麼事,就意味著他們這次的行動徹底失敗了。

雖然德國美女的死活與我這邊沒什麼關係,但這兩次下來,我也無法無動於衷,況且雖然進入了礁島內部,但這條水洞明顯只是密閉系統的一部分,能不能通過它到達斗裡還是個未知數,現如今,與德國美女的合作,非常必要。

我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紛紛脫了潛水服,將裝備與氧氣瓶堆在入口處。張禿頭先前打頭陣,此刻體力不濟,因此有些氣喘,便由胖子打頭陣,我跟在後面,張禿頭第三個,後面便依次是三個德國人,灰老鼠和同子墊後。

入口處只有大約兩米的距離是直行的,接著便是一路向下,上面全是稜角尖銳的礁石,爬上去非得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是一道口。

胖子在前面打頭陣,一手打著探照燈,一手捏著匕首,大約往下爬了十多米之後,胖子突然停下了身形,由於我們距離靠的很近,他這突然一停,我整張臉差點都埋到他屁股上,頓時就怒了:「死胖子,前面又有什麼鬼東西!下次要停的時候,能不能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