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紛爭

    就在所有人亂成一鍋粥時四爺爺聲音傳來道：“別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跑亂撞，都給我站住。”
    亂哄哄的聲音頓時就消失了，那些亂走亂跑的人也停住了腳步，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到四爺爺身上，只見他微皺眉頭走到羅天金身邊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怪我是我處理不當。”
    這句話在別人耳朵裡聽來自然是莫名其妙，不過四爺爺應該是從來沒有當著眾人面檢討過自己，所以他這一表態引了小小的一片嘩然。
    他繼續道：“天金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有一件事我處理的有失公允，讓天金產生了誤會所以說了不合時宜的話，我認為不能動搖龍華村人的信心，所以我隱瞞真相的做法是有道理的，但我卻忘記了土工的操守，我本該說出真像警醒大家，所以我錯了，可惜的是這個報應卻落在了天金的身上，他是待我這個老頭子受的懲罰。”
    這下龍華村更是靜的出奇，羅天金雖然已經沒有力氣起身，但此刻也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他緊緊的盯著四爺爺眼珠一動不動。
    四爺爺緩緩的道：“這次我讓小震去靜安村調查羅剛的死因，之後我告訴你們羅剛是死於妖精作祟，但這並不是小震調查出來的結果，他只是在我的授意下保守了秘密，羅剛真正的死因是因為貪慾，他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介入了一件他本不該介入的事情，想賺一筆他本不該賺的錢，所以羅剛死在了靜安縣。”
    “最可惜的是那22個因為羅剛的貪慾而陪葬的孩子，而我為了龍華村的聲譽考慮本想隱瞞這件事，但這對於老蛇是不公平的，它才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羅剛只是咎由自取，但說到底還是我平時對自己和你們管束不夠，我將最大的精力用在了展家族事業上。”
    “我帶著你們去賺錢，去賺永遠賺不完的錢，我給你們一個錯覺，這村子裡最厲害的人就是賺錢最多的人，我從來沒有告訴你們什麼樣的錢該賺什麼樣的錢碰都不能碰，我錯誤地以為教給你你們土工守則，就是讓你們明白了這個道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錢的魔力絕不是一部守則所能抵擋的。”
    “當然，這裡面也有我的貪慾，我希望龍華村能展壯大，所以賺錢是一個必要的步驟，我是以這個借口放縱自己，同時也放縱你們，我們所有人都把土工的榮耀給忘的乾乾淨淨，土工這個神聖的職業在你我的眼裡如今已淪為攫取錢財的一種手段而已，如果我們不能正視這個問題，將來龍華村只會有越來越多的羅剛走出去，或許我們能因此而賺到大錢，但是我們卻會因為錢而丟掉根本。”
    四爺爺說完這番話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包括我在內覺得這番話直戳心底，他說的確實很對，從進土工行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有想過榮譽二字，從根本上說我所追求的就是利益，更直白點說我追求的就是錢，錢賺得越多越好。
    衡量自己的能力，包括衡量別人唯一的標準就是錢，錢賺得越多能力越大，錢賺得越少那就越是廢物，我從沒有想過當一名土工真正所要具備的是哪些素質？我能想到的是當一名土工究竟能從中賺取多少人民幣而已？
    我比如羅剛唯一強的就在於我比他幸運，因為讓整個龍華村裡的人第一個見到小九斤的人是羅剛，如果小九斤，先找到我，可以肯定的說我不會拒絕，2億元的酬金，這可不是一個能讓人輕易拒絕的價格。
    四爺爺歎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從我們每個人的臉上劃過。
    我從沒有見過他一次說這麼長時間的話，更沒想到他會把話說的如此透徹，因為到他這個年紀，說任何話都會留幾分餘地，這可不像我們年輕人什麼話都不經過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
    而促使四爺爺把這些話說出來的原因是他真的感覺羞愧，因為在他所處的那個年代土工的榮譽一定是最重要的，但是隨著時代的展，以及龍華村的壯大他已經漸漸的被他的後代們同化。
    毫無疑問四爺爺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所以藉著這件事，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絕不是因為老頭的精神在一瞬間昇華了，這本就是他根深蒂固的認識，只是他或許遺忘了一段時間而已。
    不光是土工這行，任何職業如果沒有榮耀感做為支撐，那麼最終將不會再有突破只是原地踏步直至被別人越甩越遠，而在被別人越之前的那段時間裡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多賺錢，無非如此而已。
    這對於一個出過幾個最頂級土工的家族而言是莫大的恥辱，龍華村絕對不能被外人越，否則賺再多的錢都沒有意義。
    四爺爺繼續道：“我不想死了之後面對九泉下的列祖列宗只能向他們展示一沓沓的鈔票，我想如果那一天我真的有可能見到龍華村的列祖列宗，他們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表揚我。所以真的是很危險，如果我們再不覺悟繼續在這條見錢眼開的路上走下去，不誇張地說龍華村距離消失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此言一出盡皆嘩然，我相信在場的人中有很多對於四爺爺說的這番話是不贊同的，但這些人畢竟忌憚四爺爺在家族裡的地位，所以也沒有人敢出聲反駁他。
    四爺爺歎口氣道：“這段時間我們應該沉澱下來，好好想想未來到底該怎麼辦，而不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著做生意賺錢，錢是永遠都賺不完的，但龍華村只有一個，我不想它毀在我的手裡。”
    四爺爺話剛說出口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四啊你不能自己吃飽了就讓大傢伙看看，想賺錢我覺得無可厚非，你今天說的這些感悟我不能說你是錯，但你也不能把想要賺錢的人就說成是妖魔鬼怪，小平同志這樣有大智慧的智者都說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龍華村的人想要賺錢何錯之有？只要我們不是通過非法的渠道賺錢，這就是榮譽，錢越多榮譽越高。”
    說話聲中只見三爺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兩眼熠熠閃光瞪著四爺爺，眼神中充滿憤怒。
    也不奇怪，因為羅剛是他的親兒子，自己親兒子死了之後不但得不到絲毫安慰，甚至還被人說成是貪婪無度，老頭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從來不在家族事務上和四爺爺唱反調的三爺爺此可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在所有人的面前頂撞了他身為家族領袖的親弟弟。
    四爺爺既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他應該知道不可能得到家族所有人的支持，至少三爺爺是不會支持他的，所以此時他的表情也沒什麼驚訝只是點點頭道：“三哥，小剛其實是我從小帶大，論感情我不比你遜色絲毫，但就事論事他的的死確實和貪慾有一定的關係，你的輩分在村子裡數一數二，這個時候我覺得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讓小輩們以此為戒，將來不要再走錯路。”
    “我站在你身邊個屁，你說小剛是你帶大我不否認，但咱們這個家族裡有哪個房頭的孩子你不挑一個帶在身邊的？別人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我知道，你不就是為了將來自己掌控龍華村時能得到所有房頭的支持嗎？”
    “我承認不如你，有你當老大我心服口服，但你不能在小剛死後還如此誹謗他，如果這就是你的榮譽，那這種榮譽不要也罷。”三爺爺聲色俱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