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鬼魂都開始求救了,說明死者死前是極不甘心的,可這不過就是個三歲的孩子,他能有怎樣的遭遇呢以至於小小年紀死不甘心,
在這行就是鍛煉膽量,我早就過了那種遇到點怪事就嚇的要死的時候,雖然剛開始慌張了一會兒,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楚森膽子比我大得多,他壓根就不怕,
「也不知道孩子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死都不能瞑目,」我道,
「我覺得還是得進去看看,我就不信了,明明躺在屋裡一動不動的孩子能有這動靜,」楚森說罷就朝屋裡走去,
我也跟了進去,此時天色全黑,屋子裡燭火的光亮反而更強烈了些,我們走到停著孩子屍體的靈床前,藉著微弱的火光只見孩子剃了個光頭,小臉蒼白,不過看得仔細了怎麼看都覺得他嘴巴有點奇怪,??囊囊的似乎含著什麼東西,
不過白事期間絕不能碰死者屍體,這是土工行裡最大的忌諱之一,之前隨便開無主之墳我已經吃過一次虧,而且被四爺爺嚴厲警告,所以這次猶豫再三我沒有動孩子的身體,可即便是我們站在孩子身邊,那細若游絲的求救聲還是連綿不斷的迴響在我們耳邊,
這就叫陰魂不散,我越想越揪心,如果就這麼把孩子給葬了,後面肯定會鬧出大動靜,
想到這兒我問楚森道:「趙老盼當時說停靈幾天,我給忘了,」
「三天,算上今天還有兩天,」
「兩天之內我們得查明孩子魂叫屈的原因,否則不能下葬,」
「你說不能下葬就不葬了,孩子已經停靈小十天了,如果再不葬下去屍體就會腐爛,這個責任你扛嗎,」
我皺眉想了一會兒道:「那也得把話說清楚,如果草率的安葬了孩子,後面肯定會有大麻煩,」說到這兒我忽然又覺得奇怪道:「你說孩子陰魂不散為什麼村裡的狗沒一個叫喚的,狗眼是能看到這些東西的,」
「這事兒也說不準,或許狗熟悉孩子呢,所以見怪不怪了,」
「你這就是純粹扯淡,」我想了想道:「真要不行就得行招魂儀式了,」
「你可別亂來,大伯最近精神不穩當,這活兒誰做,」
「那自然是由我來了,」其實我早就從四爺爺收藏的古書裡「自學了」很多秘法,我有把握依葫蘆畫瓢的做一場招魂術,
當然我也知道這種事兒一旦大意了,是會給自己招惹上大麻煩的,所以如果不是非做不可,最好不要冒然做法事,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兒,一旦出了問題,哭都沒眼淚水,
楚森道:「你看看風水挺好,別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了,我雖然懂得不是很多,但我可以肯定做法事絕對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隨便看本書就能做的法事也沒什麼用,」
別說楚森平時大大咧咧有時候看似腦袋不夠用,但這句話說的是絕對沒錯,
我道:「我也就是說說,你真叫我做我也不會做的,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
「你嘴裡是這麼說,心裡估計早就躍躍欲試了吧,其實不光是你,我也想替人做一場法事,就像三叔那樣確實挺拉風的,」
就聽那細若游絲的童音道:「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我想好好的和家人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對孩子道:「孩子,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但這就是命,不認也沒辦法,你好好的走吧,如果有來生投胎個好人家,不要再受這種委屈了,」隨後就聽聲音若隱若現,忽近忽遠,最後驟然消失了,
我們心裡都不免有些黯然,
但靈堂風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道:「只能等明天了,問問孩子的父母他的死亡原因,」
「也只能這樣了,」之後我兩輪流守靈,一夜無語,第二天一早果然是孩子的母親給我們送來了早飯,韭菜雞蛋餡的蒸餃,我們道了謝,吃餃子時我有意無意的問道:「大姐,寶寶大名如何稱呼呢,送去墓地時逢橋遇水的都得喊人名字,」
「點點大名叫趙順義,可惜這孩子是一點都不順,」
「唉,黃泉路上無老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點點是因為什麼夭折的,我們要給孩子造個生死冊,死亡原因得寫在上面,」
「生死冊」的概念是我瞎編的,為的就是問出孩子死亡原因,
「掉進水泥攪拌機,被水泥捂死的,」說到這兒她眼眶紅了,
沒想到這孩子死的如此淒慘,難怪死後也不太平,想到這兒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聽見我孩子說話的聲音,」
「沒有,」我兩早就商量好了,對她就說沒聽見,否則除了讓這位可憐的母親心情更加糟糕外沒別的作用了,
她表情明顯有些失望道:「看來我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讓孩子安息吧,他已經足夠可憐了,」我想了想又道:「孩子掉落的那台攪拌機你能帶我去看看嘛,可能需要做一場法事,」
沒想到聽了我這句話後這位母親的表情忽然變得幾分慌張,她甚至有些結巴的道:「不、不需要了,我、我不想再生事端,」
我心裡不免有些疑惑道:「我們不會另生事端的,但孩子死亡的地方可能是了卻他最後心願的重要一環,您應該不想自己的兒子死後還不得安生吧,」
「真、真的沒必要了,沒這個必要,」說罷她居然連扭頭就走了,而且行色極為倉促,很快就走的沒了蹤影,
我有些不能理解的道:「我說什麼過份的話沒有,」
楚森道:「反正我是沒聽出來,是不是她的理解有問題,」
「這能出什麼問題,她說不想再生事端,這能生出什麼事端來,」我不解的道,
「她的意思是不是已經和施工方達成了賠償協議,所以不想再有糾纏了,」
「那就更加不合道理了,這孩子從死亡到今天也不過小十天的時間,死亡賠償能如此輕易的瞭解,」我道,
「這也不是沒可能,正所謂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奇妙你個頭,這是死亡賠償,以他爹趙傳的風格能不獅子大開口嗎,施工方隨便就答應他的要求了,這怎麼可能,」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還能怎樣,」
我想了想道:「死亡賠償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種事兒一般受害者都會開價很高,畢竟自己親人裡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任誰都不會開低價,咱就說現行的公交車全責致人死亡事故賠償就是四十萬一個人,無責十五萬,但這事兒如果不經過法律判決,有那個死亡家屬能接受四十萬的價格,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麼沒了,吃幾十年的飯也不止這個價了,」
「那也有可能施工方還沒賠償呢,」
「沒有賠償就把屍體下葬了,而且你見趙家人的狀態像是要鬧事討說法的樣子嗎,」
楚森皺眉想了一會兒道:「要按你的說法,這家人的狀態確實有點奇怪,」
「不是有點奇怪,是非常奇怪,」
我話音未落就見趙傳急匆匆的走來,我們立刻停止了討論繼續吃碗裡的餃子,
「我那個敗家娘們就是煩人,和她說了不要在兩位師父面前亂說話,她就是不聽,二位不要和她計較,孩子死後她腦子有點不太對路,整天神經兮兮的,」趙傳如果不來解釋還好,這番特地跑來解釋的行為反而更加引起了我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