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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但我不喜歡衝突不代表我不擅長衝突。我有自己的方法,比如說,我總是一次去談十幾個客戶,統籌十幾件貨物的走向。這邊還在談呢,那邊就開始賣了。

所以,別人根本沒法和我競爭,因為對他們來說,他們面對的細節和信息量太大了,根本不知道我在幹嗎,他們就算能搶走我某一筆生意,其他的也一定會錯過。

但我在談的所有訂單、走貨細節,在我這裡就清晰得像我自己編織的網一樣。如果你要讓你的對手露出任何馬腳,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次出無數招。假設我認為有人設局把我留在這個地方,並且把我引到了這個喇嘛廟裡,那麼,這人一定有著很重要的目的,他們勢必要監視我。

那麼我的一些可疑的舉動也一定會引起他們的興趣,比如說,我下山後在一個招待所一個人待了一夜。比如說,我往房間裡所有的窗縫貼上頭髮,比如說我把東西/藏在喇嘛廟的一個個地方,比如說我忽然做了一個彈弓,比如說我突然來搭訕他們隊伍中的一個女性。

所有的行為都是十分詭異的,如果他們全都監視到了,那麼他們會覺得我一定在謀劃什麼。

這種思考是很折磨人的,我以前經常陷入這種思考的怪圈中,他們一定會去查我到過的地方,所以我在招待所裡留下了煙,在寺廟中灰塵最多的地方留下了我的東西。在那種地方,只要有人去查看,一定會留下痕跡。

同時,窗縫貼頭髮的舉動,也可以暫時阻礙一下他們的行動,至少他們不敢輕易進我的屋子了。並且這樣一來也提醒了他們,我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使他們的行為不得不更加小心。

我的這種策略就好比是不停地在自己四周撒上釘子,只要我身邊有隱形的怪物,一定會踩到。最可憐的是 ,這怪物還不能和我翻臉,現在他們只能在我邊上看著。

現在他們面臨的局面是:我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他們必須非常非常小心地行事。但是,我又做了很多很多很詭異的事情,所以他們必須每一樣都去查看。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再繼續閱讀,而是滅了燈,在黑暗中把床移了個位置,然後縮起來,準備早早睡覺。

我以前也監視過別人,知道讓監視的人最討厭的事情是,一晚上都沒事,早上五六點的時候,那東西才開動。那時候人最困最累,也最容易犯錯誤。所以我今天晚上需要好好睡覺。

3、驚人的細節

我很快就睡著了,也許是因為上山太累,也許是因為琢磨這些壞事情讓我費了太多的精力。

手錶上的鬧鐘在五點就把我吵醒了。我努力讓自己起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我做了幾個俯臥撐讓自己清醒,便伸著懶腰走了出去。院子裡什麼動靜都沒有,整個寺院安靜得猶如死域一般。我叼上煙戴上手套,朝寺廟的黑暗中走去。

在我去的第一個地方,我藏了四隻打火機,這四隻打火機全都一模一樣,在一面石牆的牆縫內按照順序放著,只在我自己知道的地方有一些十分十分細微的記號。我把打火機一隻一隻取下來,就發現順序已經改變了,對方並沒有發現我的小把戲。

果然有人監視我,那現在肯定也有人跟著我,可惜,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對方是高手。我用其中一隻打火機點上煙,之後將打火機全都收進一隻小袋子,放進兜裡。第二個地方是放彈弓的地方,那是一堆雜物上空的房樑上,一眼看去一片漆黑。當時我是甩上去的,現在就算我跳起來也夠不到,要拿到彈弓必須攀爬或者用東西墊腳。

這裡四周的雜物可以墊腳,我過去一眼就看到它們已經不是我之前來時記下的順序了。我蹲下來,就發現其中一隻水罐的邊緣有手印,把水罐翻過來,就發現它被人翻轉踩踏過,底部有一個很模糊的鞋印。但那人顯然不想留下痕跡,用手把所有的印子都抹過了。

我看了看其他雜物,竟然再沒有任何被踩踏過的痕跡,不由得有些吃驚。這個水罐並不高,我身高一米八一,踩上去後即使跳起來也不可能夠到那個彈弓,而這裡只有水罐被使用了,這裡雜物很多很侷促,不可能是一個彈跳力很強的人踩著水罐跳上去的,否則這裡肯定會留下更多的痕跡。

拿到彈弓的人一定比我還高,但在那群香港人中,我沒有看到比我更高的人。整個喇嘛廟裡,比我更高的人,可能只有那些德國人了。

他們也有份?難道整個喇嘛廟裡,只有我一個人是無辜的,其他人全都有問題?到這時,我心裡才第一次有了一些恐懼的感覺,如果是這樣,那這就是一出大戲了,而我是唯一的觀眾。希望事情不要發展到這種地步。

我把兩個水罐壘了起來,踩著它們才把彈弓拿了下來,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有被破壞,就直接插/入了後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