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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揭下來的敘述,十分奇妙,可以看出,小哥對於所有事情的記憶方式,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習慣於遇到一件事便將其記憶下來,從不管先後順序,或者我們幾天後是否能記住,但小哥的敘述過程,使我能清楚的意識到,他對於記憶是又整理的。

也許是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必須把這些全部記起來,所以他用了一種獨特的記憶方法。

他先記述的是整個地形。

當時年輕人所在的區域,是一座雪山山脈的山脊,他們已經在海拔相當高的地方,出於世界的屋脊之上,但在這個海拔上,並不是說往下看去就是五千到六千米的懸崖。其實在山頂看所有地方,整片雪山區域更像一個兇惡而黑白分明的丘陵地帶,只是那些丘陵並不像南方那樣圓潤,全部猶如刀剁過的黑色亂石,是非尖利且稜角分明。

在這些丘陵之間有很多山谷,所有地方都被深達腰部的積雪覆蓋,有些地方的雪,厚度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冰川包裹下的山體,雪在冰上頭,石頭在冰的下頭。

那群奇怪的人,就是在山谷之中行走,而年輕人看到他們的時候,正處於一個丘陵的頂端。

毫無疑問,要跟上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從丘陵上下來,光線昏暗,夕陽的光照在雪上,讓雪染上了一層紫黃相間的迷離的顏色,但即使有這樣的光線,要從那麼厚的雪上面下去然後跟上,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

同時,非常離奇的是,那幾個藏民在雪上行走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似乎不是在雪上走,而是在雪上飄一樣。

在雪上走過的人都明白,在雪地中不可能走得那麼快,而且,從那些藏民陷入雪地的程度看,也顯得雪似乎不是那麼厚。

年輕人只是追了幾步就發現不對勁,他停了下來,思索著應該怎麼辦,等拉巴跟上來,那綠光已經消失了。

雪地中只剩一行腳印,在大風中,腳印很快就要消失了。

年輕人和拉巴他們跌跌撞撞的衝到山谷下面,就發現完全不對,雪直接沒到他們的腰裡,跟班不是那些人那樣的狀態。

他們一路在雪裡扒拉,好不容易來到腳印邊上,拉巴就發現,雪下有東西,他們把雪撥開後,雪下竟然埋有一條石頭和木頭搭成的石橋,那些藏族人應該就是在這座石橋上行走的。

他們爬了上去,用腳扒拉腳下的雪,發現雪沒不到膝蓋,石橋十分堅固,踩上去紋絲不動,採用的材質,是喜馬拉雅山常見的黑色岩石。

這條橋是誰在這裡修建的?拉巴心說,有多長,通往哪裡?如果知道有這樣一條埋在雪裡的路,那麼他們就不用冒險走那些懸崖了,也不用花那麼多時間攀爬雪坡了。

年輕人在石橋上用力踩了幾下之後,便迅速向那點綠光消失的方向追去,腳印正在快速消失,他走得飛快,拉巴只好跟了上去。

這裡所有的景色都幾乎一樣,在雪山之中,如果不懂基本的常識,那就很容易迷路,但拉巴不會。因為在雪山的山頂部分,只有視野夠開闊,你就一定能看到幾座特別富有標誌性的山,這些山能告訴你,你不是在繞圈子。晚上,這裡的星空格外璀璨,銀河從來沒有那麼清晰的橫貫整個天際,各種星座和星星都能幫你指引方向,所有拉巴並不擔心。

最早的兩個多小時,他們是漫無目的的走著,他們發現了,這條石橋沒有任何的岔路。

它一定是一條設置好的快速通路,從一個地方通往另一個地方,而不是普通的交通情況。要在雪山裡修建這樣的過程實在可以稱得上可怕,這首先需要把積雪完全刨開,是一項巨大的工程。

過了將近三個小時,他們跟上了那道綠光,他們發現綠光已經變得有點暗淡了,藏民們仍然在往前走著。

之後的時間,長得超乎他們的想像,我在這裡直接跳過,直說時間長短,幾乎是三天後,他們跟著這道綠光走了整整三天時間,順著雪中的道路一直往前,才來到石橋的終點。

等到他們走過一道灣時,正式中午時分,日頭時分猛烈。他們戴著日光鏡,在進過一個山口之後,忽然前面變得無比寬闊明亮。

那是一口巨大的琥珀般的大湖,猶如寶石一樣,突然出現在雪原之中。

大湖十分奇怪,和其他的高海拔琥珀完全不同,它沒有湖灘,湖的周圍全是白雪和冰,這些冰層向湖的中心延伸,到了兩三百米開外,才變成了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