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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得不執行的計劃

  「怎麼?有心事?」方星皺了皺眉。
  我點點頭:「你先坐我上樓去請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一樣就好了。」
  其實她早就這樣做了只不過我們都沒有點破而已。
  我踏上樓梯她轉換了電視頻道音箱裡傳來了某位歌星現場演唱會的嘈雜歌聲。
  唐槍的錄影帶、冷七的錄音帶都是需要盡快看完、聽完的寶貴資料方星會不會對那錄影帶做手腳呢?已經很多次了方星總是比我棋快一招搶先動手或許是她的個性和職業使然。
  「喂你要不要見見那九個人?或者你該向他們描述一下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方星在樓下大叫但我在身後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打攪我重重地推開了臥室的門一頭撲倒在床上。
  誠如金九所說那些激光柱是最致命的武器稍有不慎大好的身體就會被切得四分五裂。如果按照方星所說我只管做幌子拖住任一師由他們動手只怕會有些不妥。最關鍵的一點我隨任一師進入地宮時是什麼都看不見的目前並不確定那激光陣的守護位置。
  「也許我們手邊的資料實在太少對老龍別墅裡的明面警戒力量都知之甚少更不要說是暗地裡的殺招了。」
  我雖然閉著眼睛但腦子裡卻在高運轉著努力搜尋著記憶中別墅裡可能存在的漏洞。今天在金九的酒樓裡面老龍沒有出手只是和和氣氣地躲閃趨避對鬼見愁的挑釁既不動怒也不反擊。據資料顯示他的武功相當之高假如不是半途退出江湖的話一定也會成為當代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他已經幾乎登臨錢權的頂點還冒險與紅龍來往圖謀的是什麼?地宮裡的女人真的是屬於他的嗎?」我翻了個身莫名其妙地記起了隨麥義同行的嚴絲。
  假如那時候知道今天會生如此之多的事不如多留她幾天把『保龍計劃』的細枝末節好好問個清楚了。
  我不得不做了一個決定最近幾天一定要再去老龍的別墅一次。長途跋涉飛去伊拉克的這幾天裡別墅的情況很有可能也在生變化無論如何多搜集一部分資料總是好的。正因為沒看到任一師的出現才更加重了我的這一想法。
  臥室的們被輕輕敲響了方星悄然出現手裡捏著一隻鼓鼓囊囊的信封。
  「可以打擾一下嗎?關於盜取靈環的行動我們還得詳細策劃一下。」她的唇角帶著狡黠的笑根本不等我點頭同意已經大步走近床邊從那信封裡倒出來一大疊照片。最上面幾張是老龍和任一師的照片再往下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所有的照片都是隱蔽偷*拍的。
  「這是別墅裡所有人的照片居爺是頂尖的易容高手他可以任意把大家改扮成這些照片裡的其中一個。沈南你我之前設想的硬攻和智取都是不科學、不完備的必須要增加更巧妙的成分。」
  她從口袋裡取出一張信箋放在我的枕頭邊上面寫著九個人的名字而「居爺」就排在第一位。
  易容術在某些時候的確會創造出奇妙的戰鬥效果而這位「居爺」的大名是「官宦」兩個字畢生與陞官財無緣卻繼承了家族歷代積斂研究出來的易容術手法匪夷所思到了令人歎為觀止的境界。
  他唯一的一個弟子張紹曾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千面人」。弟子猶然如此師父的技藝當然也就更高了。
  「一共九個人都是公認的高手已經分散在最隱蔽、最安全的地方。大家聽說要做的老龍這票生意都很開心畢竟在他們看來普通人物根本不值得九個人聯手——哦不是我們十個人聯手。」
  方星自負地一笑她糾集到「九大神偷」但所有人的名氣加起來也沒有她出名。所以目前能夠參與盜取靈環行動的應該是「十大神偷」才對。
  「一周之內我們必須完成行動九人中有一半持的是假護照隨時都會被警察盯上。所以你務必要盡快聯繫老龍做好裡應外合的準備。這幾天我會把一切工具和後續工作搞好一旦得手馬上帶他們九個人撤離港島。其實你我都該知道動了老龍的巢穴將會招致什麼樣的報復——」
  方星忽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把照片摞好放在我的枕頭邊。
  有方老太太罩著她就算真的跟老龍生火拚事件似乎也能全身而退。我真正擔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就是「碧血靈環最後交給誰」。回顧方星起初的說法是有人請她出手找這件寶貝結果一切線索連接到我身上才會在小樓裡出現。可想而知一切都是虛構出來的那個價格她怎麼會看在眼裡?
  既然尋寶的起因是假的盜取靈環之後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怎麼一直不說話?是我做錯什麼了嗎?」她臉上露出極其誇張的歉意。
  我微笑著搖頭既然別人以為能永遠把我蒙在鼓裡那我不如將錯就錯地言聽計從就好了不必辯解更不必把矛盾提前揭示出來令這次行動還沒開始就已夭亡。以我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拿回靈環的必須有別人相助。
  「我在想那靈環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用途值得別人高價請你出手?方星老龍的別墅是絕對的龍潭虎穴今天早上我跟他一起吃早茶一直沒見到任一師可能又有變故生了。你通知居爺等人千萬別單獨去別墅附近踩點免得引起對方注意。」
  以上九人既是江湖高手到達港島後肯定不甘寂寞手癢難耐。我提前出警告免得被黑白兩道的人盯上大家就算能從別墅裡全身而退只怕也逃不過守株待兔的另一批人。
  方星一笑:「我已經安排過了大家喝過血酒過毒誓。況且別墅裡的寶藏才是他們真正看重的港島這塊地皮他們早就看得厭倦了放他們去下手都沒人懶得動。」
  房間裡慢慢出現了冷場我找不到其它話題可以繼續畢竟方星隱瞞的秘密太多了幾乎在每一件事上都留了不為人知的後招。
  「我去看過靈童了情況不是太好即時是在絕對低溫的環境裡他的身體也在不斷地變壞。死是早晚的事只是時間長短的區別。我在想咱們是不是有必要把他轉到歐洲的醫院裡去?至少那邊的醫療條件比港島要好一些換一種治療方案會對他有好處。」
  她對達措有異乎尋常的關心不過一切都要等靈環的事告一段落才能繼續進行。
  中午十二點鐘我去廚房做了最簡單的生菜沙拉和叉燒蓋澆飯出來手藝肯定比關伯的要差很多但方星吃得津津有味。
  我們不再提唐槍和冷七交付的資料也不說鬼墓和寶藏只是默默地吃飯誰也不說一句話。
  「任一師是老龍的親信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才使得老龍必須親自出馬約見我呢?」
  得到大人物信任的都是跟隨對方十年以上的僕人沒有重大過失肯定不會臨時更換。也許任一師這個角色上的變化正是我們行動計劃中的最不確定因素。處理得不好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你的眉始終皺著心事重重的能說出來聽聽嗎?」方星津津有味地舀起碗裡最後幾個飯粒仔細地放進嘴裡。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很想向她坦誠一切提出所有的疑問然後盡可能地相信所有看似合理的答案。不過書房裡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把自己的鬱悶心情清理得一乾二淨。
  「是老龍別墅打過來的可能是任一師或者老龍。」我看了一眼電話機的液晶屏手指按在話筒上沒有立即接起來。
  「也許這是我們的機會。」方星似乎比我更冷靜笑著替我拿起話筒送到我耳邊來。
  「小沈下午有沒有時間?泰國朋友剛剛送來一些珍貴的暹羅藥材請你過來幫我鑒別一下順便看一下她們母子是否平安。呵呵呵呵一小時後我派車子過去接你咱們不見不散好不好?」
  仍舊是老龍的聲音除了和和氣氣的朗聲大笑我聽不出任何破綻。
  方星的眉倏的揚了起來略一沉思向我做了個「好」的手勢。
  我緩緩地回答:「請多給我一小時從巴格達回來後一些私人信件需要處理一下。」時間是一個關鍵問題九大神偷需要提前準備兩個小時並不寬裕。
  老龍痛快地答應了:「好三點鐘過來接你然後晚上在我這邊吃飯有幾個泰國妞很不錯介紹給你認識。」
  放下電話方星反而更沉得住氣了走到廚房去有條不紊地找出咖啡、方糖和鮮奶動作緩慢地沖了兩杯咖啡出來。
  從現在到三點鐘其實已經不到完整的兩小時了。
  「我們必須冷靜地喝完這杯咖啡讓情緒平靜下來然後才能判斷那是陷阱還是一個大好機會。」她仰面長歎。
  的確在我們的計劃剛剛成形時老龍的電話便及時打進來等於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往往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就會跟陷阱、誘餌聯繫在一起。
  「我出去打個電話其實所有人的準備工作只需半小時就夠了進入地鐵通道的路線也已經擬定好。昨晚一切事只需一小時所以時間上足夠用我們至少有三十分鐘時間可以用來判斷對方的意圖。」她取出電話向外走順手抽了一張餐巾紙抹去嘴角留下的油光。
  老龍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從他一味忍讓鬼見愁的那一幕可見一斑。
  我在想如果他瞭解到方星糾集人馬的真實意圖後會怎麼想、怎麼辦?他敢不敢冒著與方老太太火拚的危險對方星下手?
  方星只過了一分鐘便回來了苦笑著搖頭:「母親的電話打不通。」
  我知道關伯是乘方老太太的車子離去的順手撥打他的電話聽筒裡傳來的竟然也是忙音。
  「最近他們好像在背著我密謀一些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關掉電話呢?」方星無奈地連聲歎氣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決定了嗎?」牆上的表針已經指向一點四十分如果需要動手的話馬上就得布命令了。我問她的同時其實也在自問對這種非此即彼的二選一難題無法進行判斷。
  「如果是陷阱我們會損失什麼?有沒有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如果是機會我們在什麼時候下手最合適呢?」她皺著眉喃喃自語。
  我進入地宮去給那女人平脈時任一師始終在旁邊監視著我連一秒鐘的獨處時間都沒有一直到離開別墅。可以想像那地宮裡是有無線電信號屏蔽措施的沒辦法與外面的人聯絡。唯有如此才會絕對保證秘密不會外洩。
  沒有電話或對講機我甚至不能通知地宮外的人什麼時候進來他們總不能冒冒失失地破牆而入吧?
  「我決定了做。」方星甩了甩頭指向時鐘「你進入別墅之前我們需要通電話進行最後一次對表。九大神偷從地下道進入老龍的地宮時會選擇在四點三十分然後用五分鐘結束戰鬥原路返回。我們沒辦法把打破的牆壁補得跟原來一樣所以得手約等於暴露只能以最快的度撤離。你進入地下道的目的便是掩護他們如果陪同你的人出警號之類的就全得由你處理了。」
  我平靜地點點頭:「好。」
  人生總有需要冒險的時候無論觸怒老龍有多凶險我總要努力試一次因為那靈環有可能牽出父母失蹤的線索。
  「居爺會替每一個人易容變得自己人都認不出來。所以我們規定了一條辨識暗號情況從容時從一數到九;情況糟糕時從九數到一依據語不同來確定狀況的緊急程度請一定記住。好了我去準備祝大家好運吧——」她大步走出小樓幾秒鐘內便消失的大門外。
  我是一名醫生唯一需要準備的就是調息靜氣把胸中翻翻滾滾的焦躁排遣出去。
  「喵嗚」似乎有貓的叫聲傳來我望向籬笆牆卻什麼都沒看到不由得暗笑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從鬼墓立刻之後我的耳邊時常聽到貓科殺人獸「嗚嗷嗚嗷」的叫聲彷彿像神經衰弱病人慣有的耳鳴一樣。那些怪物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睜眼閉眼怎麼都忘不掉。
  回到港島後觸景生情我總會想到梁舉的慘死。或許我們看不到的陰暗角落裡的確藏著那樣一隻怪物晝伏夜出食人吸血以屠戮港島市民為樂趣。
  「唉港島不是鬼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千萬幢高樓大廈間把怪物找出來並非一件易事啊——」
  回想起來方星具有天生的探險家氣質任何時候都能擺正心態在有限條件下爭取最大限度的利益。瘋人鎮變成天然湖之後可能很少有人會產生掘地挖金的念頭特別是明白那下面充滿了殺人怪物的情況下但她卻立即著手準備沒有一絲憂懼或者怵頭的意思。
  假如能把紅龍的寶藏全部挖掘出來那麼我會對方星的慧眼、蕙心萬分佩服因為只有一個級投機者才能完成這一點。
  三點鐘老龍的車子準時抵達小院。
  我給關伯留了條子然後一個人輕輕鬆鬆地上車無牽無掛無憂無懼。司徒開的死曾經帶給我極大的震撼就算有再多的錢、再高的名一旦撒手塵寰便什麼都不復存在了。他一直都想多生幾個兒子以求二十年後子孫滿堂其樂融融。
  在替老龍做說客之前他便有了退隱江湖的打算要攜帶家眷移民加拿大去過逍遙灑脫的平凡日子。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家紙草店的門口兩側竟然掛著這樣兩句文不對題的話。文天祥的名句是寫給那些為國家、為大眾捐軀的人而非默默出生、默默赴死的升斗小民。
  最近一段時間我看過太多人的慘死漸漸的都有些麻木了畢竟鬼墓下面幾天之內就有數千人無辜而歿歎息都歎息不過來。
  「沈先生龍爺說直接去主樓後面就行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確認一下?」年輕的司機從後視鏡裡偷偷觀察著我。今天上午老龍在方老太太面前鎩羽而歸可能這年輕人也能看出一些苗頭。
  我拿起車載電話撥了老龍的號碼聽筒裡照例響著幾個女孩子燕語鶯聲撒嬌的動靜。
  「小沈你先去看看她們母子倆然後回主樓來這裡早就備下了好酒佳餚、上等美女就等你這位男主角瀟灑登場呢。讓司機小白陪你有什麼事讓他辦就好了一師能做的他都能做哈哈哈哈……」
  很多時候老龍在電話裡的大笑有「端茶送客」的意味。
  我緩緩地回答:「好一會兒見。」
  老龍和任一師不出現似乎對方星的計劃更有利我的心情也變得更輕鬆了。
  車子平穩地駛上通向別墅的私家道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小兄弟最近怎麼沒見任一師任先生?上次他答應我約個時間切磋一下武功現在怎麼看不到他了?」
  他從後視鏡裡向我笑了笑:「任先生被另外委以重職暫時不在別墅裡了。」
  我「哦」了一聲連連搖頭:「真是遺憾遺憾。」
  印象當中任一師的武功和心智都很了得而且說話行事都沉穩得近乎陰險是一個少見的大敵。
  車子過了別墅大門後直接繞向主樓背後停在那一連串石屋前。年輕人下車慇勤地替我打開車門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長串鑰匙依次開門。這個「青龍白虎龜蛇大陣」還沒有變最後一個房間裡的靈環、黃金短劍、黑色面具、和埃及古書仍在。
  我控制著自己的眼神不去看那鐲子只是平靜地目視前方免得引起年輕人的注意。
  「以前只有任先生才能進入這裡據說這四件寶貝都貴重到了極點每一件都價值過億。沈先生你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對這種說法贊同嗎?」
  年輕人小白停在那只放著靈環的玻璃櫃前凝視了足有兩三分鐘。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名醫生對這些事不太注意。」這句話半真半假自己的確對短劍、面具、古書不在意但卻非常在意這只靈環。
  「哦是那樣啊?」小白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馬上取出黑布頭套幫我戴上一切程序與任一師帶我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們隨著電梯沉入地下然後踏入移動的車廂迅前進。
  小白一直站在我的側面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非常低微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內家高手。
  我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很快便聽到了熟悉的地鐵呼嘯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方星的人馬會從這個位置鑽洞進來逆行到「青龍白虎龜蛇大陣」的位置盜取靈環後原路返回。
  「沈先生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小白陡然緊張起來。
  車輪與鋼軌高摩擦的聲音過去後我的耳朵裡起了一陣尖銳的耳鳴暫時什麼都聽不見。
  「是貓的叫聲有時候在前有時候在後。這個地方的防衛措施相當嚴密不可能有流浪貓闖進來的。你聽你聽……」他壓低了聲音一遍一遍重複著。
  我隔著布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果然貓的叫聲隱隱約約地傳來就在前面的某個地方大約有三百餘步。
  「那叫聲好像是從三百步以外出的只需幾秒鐘我們就能求證它在不在那裡。小白你在害怕什麼?」我繼續刺探他的想法。
  「不但有貓叫過一會兒還會有鬼叫呢——」他的話音未落我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怒吼咆哮聲如同電影裡怒時的金剛。那是一種大型猛獸才能出的動靜但卻不像是在通道內部而是隔著厚重的牆壁透過來的。
  「沈先生這些事我跟龍爺反映過但他總說我聽錯了希望有機會你幫我說一聲把鑰匙交給另外的人掌管。我實在不想到這麼幽深的地底來陰森森的晚上一定會做惡夢。」
  鬼叫聲還沒有結束一聲連一聲地傳來伴隨著恐怖的撕咬聲、咀嚼聲。不知什麼時候小白已經靠到我身邊來渾身簌簌抖。
  那種恐怖聲音持續了十幾分種車廂停了小白也如釋重負:「老天終於到了這種活也就適合任先生來干反正他死氣沉沉的跟個活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