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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封信:2006年11月19日

第三封信:2006年11月19日

親愛的妮可:

讀完你的回信後,我就讓媽媽幫我從科林斯伍德公共圖書館借來了《哈克貝利‧芬歷險記》。我迫切地想要讀一本帶有幸福結局的小說,所以就一口氣把它給讀完了,為此我整整熬了一個通宵。我不知道蒂芬妮在電話裡是否給你讀過有關我的黑人朋友丹尼的日記,不過如果看過這本書他肯定會發瘋的,因為「黑鬼」這個詞竟然在吐溫的書中出現了215次。我之所以知道的這麼精確,是因為我做了記錄。在讀過前幾章之後,我就注意到了這個詞,於是我就從頭開始讀,同時開始記流水賬。吐溫每用一次「黑鬼」這個詞,我就在一張紙上做一個記號,讀完整本書後,紙上共留下了215個記號!丹尼說只有黑人才能使用「黑鬼」這個詞,而且這已經被大眾廣泛認可,沒想到學校竟然同意你給學生推薦這樣的小說,對此我很是驚訝。

不過,我的確很喜歡這本書。湯姆‧索亞應該告訴吉姆他是個自由人。不過這也並無大礙,因為吉姆在小說的結尾終於獲得了自由,我真為吉姆高興。另外,哈克和吉姆攜手共度難關的情景讓我想到了自己和丹尼,我們倆在那個鬼地方時也曾像他們一樣彼此關照。小說真正打動我的地方是哈克內心的掙扎。他覺得上帝並不想讓他幫助吉姆逃跑,因為吉姆是個奴隸,可他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地站到了吉姆一邊。我知道當時人們的價值觀與現在不同,當時的教會和政府都認為奴隸制是合法的,可是哈克說他決定了要幫助吉姆獲得自由,如果這意味著他要下地獄,那他就下地獄好了。勇敢的哈克,太讓我感動了!

讀你的回信時我哭了好久。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丈夫。雖然你對我不忠,雖然你離開了我,雖然你又嫁給了別人,但我不生你的氣。你應該幸福地生活。如果你現在已經結婚了,那再回到我身邊就是犯罪了,因為那意味著我們倆在通姦,雖然我依然還把你看成我的妻子。這些想法讓我感到頭暈目眩,好像自己一直在原地轉圈,所以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這些想法讓我想去撞頭,想找個堅硬的東西把額頭上的傷疤給撞開。每當我激動或者困惑的時候,那個傷疤就會變得特別癢。用你信中的比喻來說吧……在我的記憶中,我一直都在黑暗的高速公路上駕車前行,數不盡的標牌和線條飛馳而過。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路邊的休息區——家人、老鷹隊、跳舞、鍛煉。我一直都在朝著你所在的方向疾駛,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與你重逢。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正在試圖追求一個已婚的女人,我知道這是一種罪過。可是我覺得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了這個幸福的結局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把身體練得非常健壯,我現在在練習做個好人,而不是凡事斤斤計較的人。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帕特,那個任由你孤單度日的男人。我已經有所長進,變成了一個願意帶你去跳舞的男人。如果你喜歡,我也願意為了你放棄所有的體育活動——無論是當教練還是看老鷹隊的比賽。我的良心告訴我不能再對你這麼癡情了,可是你推薦我讀吐溫的小說又讓我覺得你給了我一個暗示。哈克覺得他不應該幫助吉姆逃跑,可是他沒有違背自己內心深處的呼喚,他放走了吉姆,從而讓整個故事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或許你是在委婉曲折地告訴我要聽從內心深處的呼喚?否則的話你為什麼要特別向我推薦《哈克貝利‧芬歷險記》呢?

再說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總是那麼糟糕。結局可能令人沮喪,但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還記得我們的大學時光嗎?還記得我們在午夜開車去馬薩諸塞州的情形嗎?那是一個星期五,我們正在看公共電視台上的旅遊節目,因為我們當時都覺得有一天肯定會去旅遊。我們所有的朋友都參加聚會去了,只有我們倆留了下來,我們在我們家的長沙發上過了一夜,我們吃了比薩,還喝了葡萄酒。電視上播放的是在美國馬薩諸塞州外海的瑪莎葡萄園觀賞鯨魚的節目,你問我瑪莎葡萄園裡會不會釀酒。我說新英格蘭的植物生長季節太短了,所以那裡不太適合種植葡萄,可你堅持說那裡肯定有個葡萄園,否則那個島的名字不會是瑪莎葡萄園。我們裝作為此爭得面紅耳赤,我們嬉笑著,拿著枕頭追打對方。隨後,我們就跳上了我的福特金牛座汽車,一路往北駛去。

我確信你不會認為我真要開車去馬薩諸塞州,因為我既沒換衣服,也沒帶洗漱用品,可我們很快就穿過了著名的塔潘澤大橋,你微笑著,而我握著你的手。

我們最終也沒去成瑪莎葡萄園,而是在鱈魚角外面的一個廉價汽車旅館裡度過了一個瘋狂的週末。你還記得我們三月份在沙灘上散步的情形嗎?在那個汽車旅館的客房裡,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做愛,那種美妙的感覺就像是珍藏多年的雪茄散發的幽幽清香。還記得我們是如何跳到床上的嗎?房間裡一直瀰漫著雪茄的味道。我們還在一家名叫「鮑勃船長」的豪華餐館裡揮霍了一把,那裡的服務員戴著眼罩,而我們貪婪地吞食著美味的龍蝦。這一切你都還記得嗎?

我們後來總說要去馬薩諸塞州,要乘船出海,去看看名叫瑪莎葡萄園的小島上到底有沒有葡萄園。可我們為什麼沒去呢?可能是因為我們週一早晨還要上課吧。現在回想起來,我真希望我們當時乘上了那艘小船,我們錯過了一次良機啊。如果我們真去了,又能怎麼樣呢?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會錯過週一的課程。回頭想想我們當時真的很傻,一路開車到了鱈魚角,本打算乘船去瑪莎葡萄園,可到頭來卻在廉價的汽車旅館裡度過了一個週末。

我想要說的是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去乘那艘小船,妮可。或許現在還不是太晚。

我知道現在一切都變得非常複雜。可是我們再次聯繫上彼此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失去了某些記憶,然後開始下定決心重新做人,這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蒂芬妮能夠為我們牽線搭橋,這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想要說的是,當我們通過聯絡人保持溝通時,你讓有可能引領我們走向重逢的大門一直打開著。

我的治療師克利夫說他感覺我的精神狀況正在出現轉機,而且他覺得已經借助藥物抑制住了我的暴力傾向。我知道自己在日記裡寫了把藥片吐到馬桶裡的事情,可那是我剛回家的時候,現在我會把所有的藥片都服下去,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況已經比較穩定了。

我每一天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記憶正在慢慢恢復,有關我們的回憶也在漸漸復甦。不管我還記得什麼,不管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對你的感覺永遠也不會改變。你在跟另一個男人一起生活,你已經再婚了——難道還會有更糟糕的事情嗎?我依然愛你。我會一直愛你,我現在想要證明我對你的愛,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我希望這封信已經足夠簡短了,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它控制在五頁紙以內,我做到了。妮可,我非常想念你!想念你漂亮的鼻子上的每一個雀斑!

你的性感美男子,愛你的帕特

(還記得我們結婚時的錄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