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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可以跟我分享麥片粥

你可以跟我分享麥片粥

離開克利夫的辦公室後,我在回家的路上徵求了一下媽媽的意見。我問她,約蒂芬妮見個面是不是擺脫她的最好方法。媽媽說:「你不應該試圖擺脫誰。你需要朋友,帕特。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我沒有再說什麼。恐怕媽媽正在想方設法讓我愛上蒂芬妮,每次她把蒂芬妮稱作我的「朋友」時臉上都會露出笑容,而且眼中充滿了渴望。這讓我非常苦惱,在我們家,媽媽是唯一不討厭妮可的人。我知道每次出門跑步的時候媽媽都會向窗外張望,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就會跟我打趣說:「我看到你的朋友又出現了。」

媽媽把車開進了車道,關掉了發動機,然後說道:「如果你想帶你的朋友出去吃飯,我可以借給你錢。」她說到「朋友」這個詞兒時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麼刺耳。我一句話也沒說,媽媽突然做出了一個最為古怪的舉動——她哧哧地笑了起來。

在地下室完成各項健身活動後,我套上一個塑料袋,然後走到房前的草坪上舒展身體,我看到了蒂芬妮,她正在我父母家所在的街區來回慢跑呢。我告訴自己去邀請她共進晚餐,從而終止這種令人瘋狂的日子,重新找回一個人自由自在跑步的生活。可是,我並沒有去跟蒂芬妮說晚餐的事兒,而是徑直跑了起來,隨後蒂芬妮就跟了上來。

我沿著克林斯大街往前跑,經過了那裡的高中,跑向距離坎登最近的社區,經由黑馬路到了奧克林,然後沿著肯德爾大道跑向奧克林中學,往上經過莊園酒吧跑向白馬路,左轉後進入水晶湖大街,最後一直跑到威斯蒙特。跑到餐廳所在的位置後,我轉過身來開始在原地慢跑。蒂芬妮隨後也跑過來了,她看著自己的雙腳,也開始在原地慢跑。

「嗨,」我對她說道,「你想在這家餐廳與我共進晚餐嗎?」

「今天晚上?」她問的時候並沒有抬頭看我。

「對。」

「什麼時間?」

「我現在還不能開車,所以我們只能走過來。」

「什麼時間?」

「晚上7點半我到你家門前等你。」

接下來,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蒂芬妮竟然自己跑開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終於不再纏著我了!我有點兒興奮過度了,所以臨時調整了自己的跑步路線,我今天跑了可不止10英里,我想至少有15英里。當太陽落山的時候,西邊的雲朵全都閃耀著銀色的光環,我知道,這肯定是個好兆頭。

回到家後,我對媽媽說我需要些錢,因為我要帶蒂芬妮出去共進晚餐。媽媽從廚房的桌子上把錢包拿過來的時候,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笑容。「你打算帶她去哪兒?」

「水晶湖餐廳。」

「去那兒40美元應該足夠了,對吧?」

「我想是吧。」

「我會把錢放在檯子上,你下來時就能看到。」

我上樓沖了個澡,在腋下塗了一些除臭劑,噴了一點兒爸爸的古龍香水,然後穿上卡其褲和媽媽昨天才從Gap專賣店幫我買的休閒襯衫。媽媽有意無意地已經為我置辦了一整套服裝,而且每一件衣服都來自Gap專賣店。下樓的時候,媽媽對我說應該把襯衫塞到褲子裡,而且還應該束上腰帶。

「為什麼?」我問道,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看起來是否很體面。我只想擺脫蒂芬妮的糾纏,只想徹底跟蒂芬妮來個了斷。

不過媽媽用央求的眼神看著我說:「求你了。」於是,我想到了自己正嘗試做個好人,不應該對正確與否那麼斤斤計較。再說了,正是媽媽把我從那個鬼地方拯救了出來,所以我還欠她個人情呢。於是我重新上樓,束上了她前幾天幫我買的棕色皮帶。

媽媽拿著一個鞋盒走進了我的房間。「穿上襪子,試試這雙鞋。」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雙珵亮的棕色樂福皮鞋。「詹克說你這個年紀的人都穿這種皮鞋。」媽媽說。我穿上鞋子,照了照鏡子,我發現自己的腰身的確瘦了一大截。我突然覺得自己看起來也像個帥氣時髦的男人了,就跟我弟弟一樣。

懷揣著40美元,我穿過騎士公園朝蒂芬妮父母家的方向走去。我看到她已經在人行道上等了,不過我也發現她媽媽正站在窗邊往外張望呢。當我們的目光接觸時,韋伯斯特夫人立即躲到了百葉窗後面。蒂芬妮並沒有跟我打招呼,我還沒停住腳,她就開始往前走了。她穿了一件齊膝的粉紅色短裙和一件短袖運動衫。由於穿了高跟鞋,她的個頭看起來更高了。她的頭髮一直垂到肩膀,若隱若現的耳環好像有些太重了,她還把嘴唇塗成了粉紅色。我得承認,她這身打扮看起來很漂亮,於是我就對她說:「哇,你今天晚上看起來真漂亮!」

「我喜歡你的鞋子。」她回應說。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路程裡,我們倆都沒再說一個字。

我們在餐廳了找了個位置坐下,服務生給了我們一杯水。蒂芬妮點了一杯茶,我說自己喝水就可以了。看菜單的時候,我有點兒擔心自己帶的錢不夠,我知道,這麼想顯得有點傻,大部分的主菜都不到10美元,而我口袋裡揣著整整40美元——可是我不知道蒂芬妮會點什麼,或許她還要飯後甜點呢,而且還得付服務生小費。

是妮可教會了我多付服務生一些小費,她說那些女孩子工作都很辛苦,但是掙得很少。我們在藍薩大學上學期間,妮可一直在兼職做服務生,所以她對這些情況瞭如指掌。過去我常常為幾美元跟妮可鬥嘴,我總說15%的小費已經足夠慷慨了,我還說無論我把工作做得多好,從來都沒人給過我小費。現在,每當出去吃飯的時候,我都會多給服務生一些小費,這也算對過去那些歲月的一點彌補吧。我正在練習做一個好人,而不是一個凡事都要斤斤計較的人,所以我肯定會多付服務生一些小費——在瀏覽菜單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足夠的錢多給服務生一些小費,可怎麼辦呢?

我把太多的心思都花在了小費問題上,所以肯定沒留意蒂芬妮已經點過菜了。因為女服務生突然轉向我問道:「那麼您呢,先生?」

看到我把菜單放下了,蒂芬妮和女服務生都直直地盯著我。於是我說:「葡萄乾麥片粥。」我清楚地記得麥片的標價僅為2.25美元。

「要加牛奶嗎?」

「牛奶多少錢?」

「75美分。」

我覺得應該還付得起,於是說道:「請來一份吧。」然後我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就要這些?」

我點了點頭,服務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走開了。

「你點了什麼?我剛才沒留意。」我問蒂芬妮。我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比較有禮貌,但在內心深處,我依然擔心買過單後可能就沒有多少錢付小費了。

「我就要了一杯茶。」她回答說。然後我們都把頭轉向窗外,面無表情地看著停車場上的那些轎車。

葡萄乾麥片粥上來後,我打開了那個小小的一人份的盒子,然後把餐廳免費提供的麥片倒進了碗裡。我要的牛奶是用一個極小的罐子盛放的,我把牛奶澆在了全穀物糙米麥片和加糖的葡萄乾上,然後把碗放到了桌子中央,問蒂芬妮是否願意跟我分享麥片粥。「你確定嗎?」她看著我問道。我點了點頭,於是她拿起自己的湯匙跟我一起吃了起來。

拿到賬單的時候,我發現兩個人才花了4.59美元。我把40美元遞給了服務生,她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要找零嗎?」我回答說:「不用,謝謝。」我覺得妮可如果在場的話肯定也會支持我多付一些小費的。女服務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許多,她興奮地對蒂芬妮說:「親愛的,我完全看錯他了。如果你們能夠再次光臨,那就太好了。」我很確定服務生對她的小費非常滿意,因為她幾乎是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櫃檯。

在回去的路上,蒂芬妮什麼也沒有說,我也一樣。當我們走到她家門口時,我告訴她今晚我過得很愉快。「謝謝你。」我這麼說的同時伸出了一隻手。我可不想讓蒂芬妮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跟她握握手罷了。

她看了看我的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但並沒有跟我握手。有那麼一小會兒,我想她可能又要哭了,事實上她並沒有。相反,她對我說:「還記得嗎?上次我說過你可以干我?」

我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我真希望自己早就把那天的場景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其實並不想讓你幹我,帕特。好吧?」

「好的。」我回答說。

她朝父母的房子後面走去,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那兒。

回到家後,媽媽異常興奮地問我晚飯都吃了什麼,我回答說吃了葡萄乾麥片粥。媽媽笑著說:「真的嗎?你們都吃了什麼?」我不再理她,逕直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鎖上了門。

我躺在床上,拿出了妮可的照片,我把今天晚上約會的所有細節都給她講了一遍。我對她說自己慷慨地給了服務生一大筆小費,我對她說蒂芬妮在跟我分手時看起來很難過,我也告訴她自己是多麼希望分居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那樣我就能跟妮可在某個餐廳裡一起享用葡萄乾麥片粥了,我們還可以一起散步,九月的夜晚給人一種非常涼爽的感覺——想著想著我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為了不讓父母聽到,我把臉埋在枕頭裡,輕輕地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