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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2月6日。1911年的這一天,美國歷史上最重要的總統之一的裡根總統出生。1956年的這一天,國務院正式發佈了《國務院關於推廣普通話的指示》。1908年的這一天,上海開通了第一輛有軌電車,成為率先邁進現代化的中國大城市。

| 裡根出生 |

美國歷史上44位總統裡有雄才大略的,也有平庸的,目前擔任的這位就比較平庸,但是有很大意義,因為是第一任黑人總統。裡根是美國歷史上能排在前幾位的總統,能排在他前面的比如華盛頓總統,帶領美國人民戰勝了英國,迎來了國家獨立;林肯總統,阻止了國家分裂,打贏了南北戰爭,解放黑奴,帶領美國走向進步;羅斯福總統,帶領美國人民打敗了法西斯,把美國推上了最強盛時代。然後就是這位裡根總統。戰後世界進入冷戰期,東西方冷戰長達半個世紀,兩邊都有成千上萬顆核彈對著對方,全世界籠罩在嚴酷的氣氛下,裡根總統在這個時候帶領美國,帶領整個西方國家最終不戰而勝,打垮了以蘇聯為首的華約國家,結束了冷戰。這是裡根總統最重要的貢獻,這也是裡根總統能排進美國歷任總統前幾位的原因。裡根總統是美國人民到現在想起來,仍非常懷念的一位總統。

在裡根總統上台之前,美國由於越戰陷入有史以來最低潮。越戰是美國永遠的傷痛,越戰瓦解了美國人民對政府的信心,瓦解了美國人民對軍隊的敬仰,瓦解了美國人民上百年的信仰:這個國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家。由於媒體把越戰中那些醜陋的反人類行為用各種照片放在美國人民面前,美國人民突然發現自己的政府和軍隊不再光榮,陷入了一塌糊塗的混亂中間。於是人民開始革命,開始吸毒,開始性解放,等等。經過整個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的大混亂,裡根總統上台了。之前的幾任總統都不夠強勢,現在來了一位強勢總統,裡根總統上台就開始重樹美國的光榮和信心。裡根總統重整軍備,還推出了一個「星球大戰計劃」,其實是假的,用來騙蘇聯的,謊稱投多少多少億美金,然後蘇聯也跟著軍備競賽,要保持比美國更強大的軍隊和戰鬥力。最後蘇聯是被拖垮的,因為蘇聯經濟只有美國的三分之一不到。最後裡根把蘇聯拖垮了,也拖垮了華約和整個東方社會主義陣營。

裡根是一位非常強硬的總統,他是一位共和黨總統,而且他在加州當過州長,加州是民主黨大本營,如果共和黨人選上加州州長,就說明本人魅力超強,但是還有一個原因是加州人民特別崇拜演藝明星,所以另外一位共和黨人做加州州長是施瓦辛格。

裡根總統在這之前是演員工會主席,工會在美國政治中間是一種超強的力量,因為工會有選票。工會有選票才導致了工會有存在的意義,比如說工會罷工,資本家轉移投資到中國去,那工會還是起不了決定作用,但工會有選票,所以資本家再強大,你有鈔票,我有選票。每當選總統、選議員的時候,工會有三千萬張選票,所以工會在美國是一個強大的勢力。

實際上,在美國三權分立之外,還有兩個強大勢力,工會就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是媒體。所以在美國立志從政的人,很多都先去工會。因為美國人認為做官的意義和我們認為的不一樣,美國人認為做官就是去服務的,服務大眾,服務國家,在美國做官不但賺錢少,還得生活在一個小地方。美國除了南部幾個州,絕大部分的州府都是一小城市,要去加州當州長,就得去一個特別小的城市薩克拉門托,也不能在洛杉磯生活了,也不能在舊金山生活了。你要當州長就得離開芝加哥、離開紐約,得去特別小一小城市。美國人認為,做官首先要吃苦,第二要服務,去工會是最鍛煉服務意識的。所以美國立志從政的年輕人,很多都是上來先到工會裡,還有很多做律師,給人民做免費的法律援助,等等,反正從政的人先要學習怎麼服務。

裡根做演員的時候是一個三流演員,始終演不成大明星,他長得很帥,目前流傳下來的片段都是被女主角打一大嘴巴的那種賤賤的花花公子,專門演這種人。雖然自己沒做成大明星,他還是參加了演員工會,而且最後被選為演員工會的主席,為演員工會服務。演員工會是好萊塢最強大的工會之一,他做了演員工會主席後鍛煉了一套服務的能力和意識,之後做了州長,最後做到總統。

他的履歷叫標準美國總統履歷,美國總統大部分都是以這種標準履歷上來的。小布什也是開始做得州州長,然後上來做總統。因為總要慢慢學會管理。參議員出身的總統是非主流,在美國總統裡是不多的,因為參議員沒管理過什麼,就坐那兒聽人說,然後投票,肯尼迪總統是參議員出身。現在這位奧巴馬也是參議員出身,但是這位連市長都沒當過,所以當他突然管理這麼大一個國家的時候,就沒有那種積累的經驗。

參議員出身的總統有一大特點,就是特別能演講,肯尼迪總統不但能演講,而且還保持了一個紀錄,就是一分鐘能說多少個英文詞。現在這位奧巴馬也特別能演講,說起來頭頭是道,真正做起來一片蕭條,跟裡根他們這些州長出身的總統差遠了。

裡根總統特倒霉地被刺殺了一次,而且完全不是因為什麼政治、宗教之類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哥們兒特別熱愛一個電影明星叫朱迪·福斯特,朱迪·福斯特在一部叫《出租車司機》的電影裡愛上了一個刺殺總統的出租車司機,這哥們兒看自己偶像會愛上一個刺殺總統的人,自己就也刺殺總統去了。還是個富二代,一天閒得沒事幹,於是拿把槍去刺殺裡根,「乓乓乓」打了幾槍,裡根右胸中彈,他一個保鏢撲到他身上被打死了。這件事當然很嚴重,這個人現在還關著呢,判了終身監禁永不保釋,那時候美國其實還是有死刑的,但是沒有判他死刑。

裡根出院時記者問他,說你看美國槍支氾濫,連你都挨了一槍,你要不要推行禁槍?裡根說了一句重要的話,他說「槍不殺人,是人殺人」,說得非常非常好,人要想殺人拿菜刀也能殺人,菜刀難道也要限制、搞實名制嗎?裡根是共和黨,共和黨是堅決不禁槍的,因為共和黨最大的依賴就是全國來復槍協會,有幾千萬會員。美國民間兩億多支槍,槍是美國人民的文化傳統,就跟中國的鞭炮一樣,因為美國就是個橫槍躍馬的國家。槍好不好,不由你決定,而是由人民決定。而且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二條裡就寫著美國人民擁有持有武器保衛自己、反抗暴政的權力,這一條寫在憲法裡是誰也動不了的。即使今天發生那麼多慘案,民主黨政府還不像共和黨那麼依賴全國來復槍協會,奧巴馬也不敢說要禁槍,因為禁不了,最多說控制一點。你到商店裡買槍是要看你ID(身份證)的,哪怕有過酒駕都不行,因為你是一個失去控制能力的人。但是如果你去南部那些傳統牛仔州,在集市上就能買槍。禁槍是禁不了的,尤其是每當有人提到禁槍,全國來復槍協會就端出裡根總統這句話來,說是「槍不殺人,是人殺人」,美國人民還有一句話是「槍不是一種工具,槍是一種權利」,所以動槍就是動美國人民的權利,動美國的人權,動美國人民的選擇權,我覺得裡根總統這件事做得沒有錯。

裡根總統之後就沒出現比他更偉大的總統了,這跟他所處的時代有很大關係,冷戰時代最終被他結束了。二十世紀作八十年代是人類最後一波大師雲集的時代,八十年代那邊裡根、撒切爾夫人,這邊鄧小平,南洋還有李光耀。而且八十年代的政治家們的主義都影響了各自的國家一直到現在。

美國的現在,完全就是裡根當時奠定的,結束冷戰,美國成獨大,原來世界上倆超級大國,一個美國,一個蘇聯,「兩強」在裡根的手裡結束了,當然最終結束的時候是裡根的副總統布什,因為裡根只能連任兩屆嘛,但是整個局面是由裡根奠定的。

| 開始推廣普通話 |

1956年2月6日,國務院發佈了《國務院關於推廣普通話的指示》。我一直以為普通話就是北京話,其實是不一樣的,像我現在說的北京話跟普通話很多發音都不一樣,我開始以為是總結提煉。直到我第一次去了承德,突然傻了,因為到那兒每個人說話都特別像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裡面的播音員,人人字正腔圓。我就說你們這裡推廣普通話推廣得太好了,說得一點兒化音不帶,結果人家都看著我樂,說我們這不是推廣普通話,而是普通話就是承德口音,承德口音就是普通話的標準,說每次全國尤其南方挑播音員,幾乎都是來承德挑。因為他們都不用訓練,坐那兒直接念稿,只要識字,就能說得字正腔圓。當然這僅是我個人的見解。普通話有很多好處,但唯一遺憾就是,用普通話來念古詩詞,很不好聽,很多韻押不上,很怪。後來我發現用廣東話念古詩詞特別好聽,尤其是念宋詞,我每次見到廣東人,都讓他念一遍「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非常悅耳,韻腳押得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廣東話跟我們古時候的發音更接近一點。

| 上海有了第一輛有軌電車 |

1908年的2月6日,還是清朝,上海第一次有了有軌電車,那時候上海還有了發電廠,有了電話,率先向現代化邁進。那時上海有很多外國人,主要靠他們在推廣這些東西。我在德國看過一個西門子的廣告上說,中國第一輛上海的電車是西門子生產的;慈禧太后的電話——中國第一部電話就是西門子生產的;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宣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用的那個話筒也是西門子生產的,等等,反正那時候的現代化東西幾乎都是外國人弄的。

那個時候,德國的東西確實是被全世界認同,而且我們非常信任德國的東西。在中國的現代化過程中,曾經產生過一次大的爭論,就是說我們到底學德國,還是學日本,因為日本特別崇拜英國,全學了英國。日本跟英國很像,都是一個資源貧乏的島國,全靠海軍,所以日本全面學了英國。我們是一個大陸國家,當然和德國不像,我們這麼大,但是由於德國當時是迅速強大的後起國家,迅速超越了所有的資本主義國家,我們當時是要趕超老牌帝國主義國家,所以我們學了德國,才導致用了歐洲大陸上德法通行的計量法。

我個人覺得德法通行的公制計量比英美的要好很多,因為它全是十進制,好算。在美國進位制特別複雜,經常有十二英吋一英尺、十六盎司一加侖,特別怪。關鍵是磅上頭還沒有更大的單位了,人家一千公斤是一噸。然後美國就特要命,因為它最大的就是磅,比如說這條船排水量多少呢?是幾百幾十幾萬磅,弄得大家都暈了。後來美國被逼得沒辦法,才開始用噸來計量,2250磅一噸。所以我覺得德國的十進制非常好。當然,德國的公制計量其實是從法國學來的,就是法國在大革命之後創建的。但到我們這兒,由於德國是後起的發達國家,所以我們更願意向德國學。

| 馬薩諸塞州成為美國第六個通過憲法的州 |

1788年的這一天,馬薩諸塞州成為第六個通過了美國憲法的州。馬薩諸塞州是美國東北一個重要的州,也是美國建國的時候那最初十三顆星星之一,中國人管它叫麻省。

獨立戰爭勝利後美國就所謂的建國了,但是美國那時候沒有聯邦政府,說為什麼要打走一個英國人的政府我們自己再弄一個壓迫自己?所以美國最後決定就不要一個威權,不要總統,也不要聯邦政府,大家各自回去該幹嗎幹嗎。過了幾年以後,有些事實施起來很不方便,比如有外交使節來訪就很不方便,各州民兵軍服還不一樣,編製也不一樣。所以最後說,是不是需要一個聯邦政府,來個憲法什麼的,大家來統一服務一下外交跟國防這兩件事。實際上美國聯邦政府在長時間內都只被授權外交跟國防兩個權力,其他權力全在各州。然後大家議論來議論去寫了個憲法,但是這個憲法規定要超過多少個州通過,聯邦才能成立。於是在一個一個州通過的過程中,有人支持,有人反對,麻省是爭奪非常激烈的一個州。麻省當時有一位大律師很有威望,全州人民都信任他,他就堅決反對聯邦,反對這個憲法。結果聯邦派的這些人使了一個小詭計,因為當時信息不發達,不像現在馬上微博闢謠,就在投票前一天突然在報紙上發了一個假新聞,說這位大律師轉變了態度,支持聯邦,支持憲法。人民一看,那他支持我們也支持吧,緊接著投票,就通過了。第二天才知道這是一個假新聞,但是來不及了,全州人民已經投票了。麻省通過美國聯邦憲法是重要的一關,緊接著再有幾個州通過以後,才成立了現在的真正的聯邦制的美利堅合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