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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終章(1)

老實說,我開始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信心。不!正確些說,應該是我對我身體的一部分,作為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信心!

當然我身體的機能還是能夠自由自在地發揮作用的。譬如說手腳四肢,有時會感到疲憊無力,動作遲鈍,今後隨著年紀的增長,這樣的現象還會更明顯,但是儘管這樣,這手腳卻還是不會違背我的意志的。不管怎樣疲憊,只要我的意志想運動,它們還是會按我的意志辦事的。

問題是出在我那個男人的東西上,最近老是違背我的意願,使我焦慮,使我失望。而且在緊要關頭,例如上次與月子,從將她送入紅城堡算起整整有三個月了,好容易那天夜裡來了機會,但我的東西卻不爭氣了,拚命地折騰了好一會,總算有些起色,但才沒動上幾下,便一瀉千里了。再看看自己的雙腿間,那東西已是無精打采地蕩在那裡,沒有了一絲生機。

到底這東西是為了什麼這樣背叛我,欺侮我,這還能說是我身體上的一種器官嗎?!

當然,人的器官分為受意志控制和不受意志控制兩種,作為醫生我是很清楚的,這在醫學上稱為「隨意」和「不隨意」,譬如說我們吃東西,拿東西,丟東西,都是能受自己的意志支配的,這便是「隨意」。反之,我們吃下去的東西進行消化,排泄,天熱時出汗,天冷時血管收縮,這樣的行為都是不受意志支配的,這便是「不隨意」。

那麼,照這理論看來,我的那個東西屬於什麼器官呢?我當然認為是屬於「隨意」的。因為我想小便馬上就小便,小到一半還可以控制住停頓一下也沒關係。還有這東西的另一個功能「勃起」,也應該是與我的意志相同,能夠隨心所欲地聽我指揮的。

但是,現在說老實話,我的認識只是十分機械的。固然男人的東西「勃起」是受著男人意志控制的,是屬於「隨意」的行為,事實上一個男人愛戀上了一個女人,當他如願以償時,他的東西也是會按照男人的意志變硬而勃起的。

可是現實中的情況並不儘是如此的。男人在接觸女人的一瞬間,產生的行為是並不雷同的,往往有很大的個體之間的差別。有的男人由於太緊張,太興奮,節骨眼上無論如何也提不起精神來的情況也不是絕無僅有的。男人由於對一位女性期待太久,愛戀太深,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就越大。反之,男人漫不經心地看看黃色畫報什麼的便會興奮異常的情況也是經常發生的。這在女人來看似乎不可理解,可在男人說來實在是個困惑、難堪的問題,男人是看上去「隨意」實際上「很不隨意」的東西呢。

到底造物主為什麼要將男人的東西做得這麼複雜,這麼令人不可思議呢?

本來,分析一下男女性愛的差異便會知道,女人是十分單純的,她們只要雙腿張開便能成事了(當然有喜歡不喜歡這個男人的感情問題),可是男人就沒這麼簡單了,如果沒有相當的氛圍和感覺,他們是絕對不能成功的。打個十分奇妙的比方,女人只要有東西,她就能接受,不管她討厭還是喜歡,可男人有了東西卻不一定能夠進去,還必須要有相應的感覺和環境。所以男人的性愛是要比女人多一道程序,也就更容易出故障,受傷害。

這樣說,也許女性們會感到不能同意,其實這也難怪,因為她們看到的男人都是鬥志昂揚的時候,卻不知男人要激起這樣的鬥志來是需要非常苛刻的條件的,知道了這一點,女性們也許便會對男人有一種新的認識了吧。

事實上我也一樣,在與月子呆在一起時,總是處在一種極端興奮、高度緊張的心情之下,與月子躺在床上,手腳是與她緊緊地纏在了一起,可關鍵的那個東西,卻軟綿綿的不能體現出男人的本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現象呢?我這樣思索著,突然想起以前在學校讀書時與朋友一起去看脫衣舞的事來。那天一位脫衣舞孃全身精光地在台上表演了一會,然後向著台下的觀眾挑逗道:「誰敢上來與我幹一下?」馬上有一位30歲左右的後生小子,頭髮染得咖啡色,看上去有了些醉意,站了起來,舉手嚷道:「讓我來試試。」於是舞孃便一邊鼓勵著他的勇氣,一邊將他拉到了台上去,當眾脫去褲子,將他的那個東西一下抓在了手裡。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小伙子的東西無動於衷,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是為什麼呢?我相信剛才他在台下舉手叫嚷時,一定是有力氣的,現在登上舞台,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那個東西便與他的意志發生了矛盾,再也不聽他的使喚了。更有趣的是那舞孃見小伙子沒有精神,便用手為他搓了起來,一邊嘴裡調侃道:「寶貝、寶貝,我給你裝根柱子進去。」這句話十分地幽默,我聽了感慨不已。男人的東西有時真的如那舞孃所說,是需要有根柱子撐著才能頂天立地的。我與月子在一起時也一樣,自己的東西就是不聽自己的,因為我的東西裡缺少了一根柱子。

這樣看來,那位咖啡色頭髮的小伙子和我一樣,緊要關頭敗下陣來,這實在不能不說是我們男人的通病。我與月子在一起時,心裡便會分外焦慮,自己真的能得到月子嗎?自己真的能讓月子感到快樂嗎?這樣東想西想的,意念一走神,下面的小寶貝便馬上開起小差來,將一樁好事攪得一塌糊塗了。

要說男人的東西喜歡違背主人的意志是不正確的,正確的恰恰應該是它太忠實於主人的意志了。因為男人的意志在百分之百地用心時是不會產生差錯的,只有當一心二用時,他的寶貝便馬上會領會主人的意志。可見男人的性愛是不能有一點的三心二意的。

所以說,男人一旦三心二意了,他要再完滿達到目的是非常難的事了。碰到這種情況,那個上舞台去的小伙子結果是靠那位舞孃的積極幫忙,才勉強成事的,而我則更可憐,因為月子是不會幫我忙的,我大凡只能自己幫自己的忙,以此才能湊合成功。所以說人們想像中的男人女人抱在一塊,便會雙雙墮落愛河,盡情享受到愛的甜美,這都只是想當然的事情,現實中的男女結合大多數都是不能十分地盡人意的。

當然男女之間的性愛關係本來就有個主次問題,一方得到滿足了,另一方並不能滿足,或者反而感到失望、厭惡,這也是非常常見的。所以,從性愛一開始到結束的中間一連串的過程,最終男女雙方能否得到快樂,對這兩人的友情發展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的。

從這一點來看,我與月子之間的關係便不能說是很順利了。現在回想上次的事情,我將月子抱住時,自己心裡是有些慌張的,月子雖說是接受了我,但我毛手毛腳,一種期待好久的喜悅和興奮,使我只顧著自己的性子,一下子便衝了進去。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現在想來月子不要說快樂了,就是連感覺快感的時間也沒有呀!從她臉色蒼白地問我:「完了嗎……」這句話裡便可以完全明白她的心情了。

不過就我自己來說,那天與月子的嚮往已久的結合,身心是得到相當的滿足的。本來作為丈夫,應該讓月子也與自己一樣享受到快樂與愉悅,但我當時竟沒有想到這一點。結果,便是我得到一些的滿足,月子卻一點也不感到快樂,怏怏地懷著一種失望感將我一個人撇在房裡。

可是我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月子能念我們畢竟是夫妻,能夠對我產生些新的感覺,以此為契機來恢復我們中斷已久的夫妻生活。

但我的想法馬上被證實是太樂觀了。從浴室裡出來的月子見我還在她房裡,便老實不客氣地下起了逐客令:

「回到你自己的房裡去……」

以前我們就分房別居的,為此夫妻間的性生活也幾乎斷絕,今夜是我死纏硬磨才勉強成事的,鑒於這樣的情況,事情完結後,要求我回到自己房裡去,在月子來說也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我卻一百個不情願,磨磨蹭蹭地起身穿著褲子,想到這樣一來,又會回到原來的局面,便有些不甘心,於是鼓足了勇氣說道:

「是不是可以不分房間……」

我邊穿褲子邊這麼自言自語,月子卻雙手挽在胸前,一聲不響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冷漠極了,完全沒有剛剛還抱在一起的夫妻情分,就像在觀看著一位陌生人似的,可我還是不甘心:

「我們不是夫妻嗎!」

月子突然重重地搖起頭來,聲音不高但十分乾脆有力:

「討厭!」

這冷若冰霜的一句話,使我狼狽異常,作為丈夫應該回敬一下才是,可卻想不出適當的話來。月子催得更緊了,我只好離開她的房間,還沒等我完全跨出去,身後便已是「啪」的一聲,房門被關得死死的了。

於是這一夜的戰鬥便一敗塗地了。其實,從開始去敲月子的門,就注定了我要失敗的,再加上後來我手忙腳亂的樣子,就更是致命的失敗了。男人與女人結合本來就猶如戰鬥,一開始很重要,這是在氣勢上;接下來更重要,如果拿不出實實在在在的東西來,男人要真正贏得女人的心是萬萬辦不到的。

現在來總結經驗,反省失敗的原因很簡單,便是我激動得太快,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早洩,但是捫心自問,我還是不肯承認自己在生理上有什麼缺陷。這是因為我從朋友,甚至妓女處打聽瞭解到,一般的女人是不會在做愛時講讓男人掃興的話的。所以說我在受了月子的冷落和輕蔑之後發生的這種早洩現象,應該說是不能算有什麼毛病的。我之所以早洩是因為對月子的期待太殷切,臨到關鍵時刻太興奮衝動而引起的。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我在與月子纏綿時,我的腦子裡始終拂不去的紅城堡裡的情景,心裡有一種男人的負氣,感到自己不會比紅城堡裡的那些傢伙差,我是一定能讓月子感到快樂的,越是這樣想,越是心理壓力大,結果便適得其反。

不管怎麼說,如果再有一次與月子相愛的機會,我是有信心的,我會丟掉那些不必要的心理負擔,更加自然、沉著一些,肯定會讓月子心滿意足的。男人需要的是一種習慣,相信與月子結合的次數多一些,我便會漸漸習慣起來,慢慢有自信心、有經驗起來,我會是一個不太差勁的男人的。

但話是這麼說,月子是否會給我這樣的機會呢?上次月子對我那樣明顯的不滿,難道真是因為沒有讓她感到滿足和快樂?!這世上無數的夫妻之間,性生活不協調的應該是不少的,事實上我的朋友中,新婚伊始便不能協調,四五年後特別是生了孩子後,夫妻間的性生活幾乎等於零的人也是有的。這當然是極端的例子,但一般的性生活減少,或者感到泛味,這樣的夫妻是不在少數的,從這一點來看,我與月子的關係也不能說是太異常的。

問題是性生活以外的事。好些性生活並不豐富的夫婦,關係還是十分和睦的。沒有性生活,但夫妻之間相互信賴,相濡以沫,這樣的夫婦現實生活中則是比比皆是的。

可是對照一下,我與月子的這種心靈交流是十分貧乏的。表面上我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實際上我們之間沒有輕鬆的談笑,沒有隨便戲耍,沒有太多的言語,平時講話都是機械的,實用的,諸如明天幾點出去呀,下周幾要回娘家啦之類的。有時我誠心徵求月子的意見說我想自己開醫院,她便淡淡地回答一句:「你想開就開唄」。有時我真誠地說想要個孩子,她又會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面孔:「我可不想。」一下子堵住我的話題。

這種種跡象表明,月子根本就不愛我,這也倒算了,作為妻子不愛丈夫但能讓丈夫在她身上得到些性慾上的滿足,或者說能讓丈夫感到有些實實在在的充實感,這也就算了,因為現實生活中男人女人從未見過面,由人介紹結婚,婚後也談不上有什麼愛情,但還是能子孫滿堂,白頭偕老的事例還是不少的。所以,我希望月子也能這樣,讓我得到些做丈夫的實實在在的東西,這便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了。

可是,事實卻是十分的殘酷,我不管從生理上還是精神上都不能使月子快樂,月子也不管從生理上還是精神上都不能對我產生好感。

事到如今,也只有分手這一條路了,月子或許也希望如此,但我心裡卻不願意。因為我對這樣冷漠無情的月子是既恨又愛,還有便是我的自尊心,與月子分手便是向所有的人宣告我的失敗,中學、高中、大學我都是一流的好學生,我總是勝人一籌的佼佼者,要我承認自己的失敗,是絕對不可能的!我不能傷害自己!現在也許有些勉強,但我還是相信,最終得到月子應該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這最好的說明便是從法國回來後,月子已經有過一次讓我去她房裡的事實。以前是那樣地討厭我,連碰都不願讓我碰一下,這次卻肯主動脫得精光讓我盡情擺弄,僅這一點就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是送她去紅城堡接受調教的成果。既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不懈地努力,一定會感動上帝的。

我這樣的想法也許太樂觀,但我決不氣餒,懷著十二分的希望,等待著我與月子之間那第二次、第三次的關係的來到。

然而,那以後的事實卻很難說是按著我所期待的方向發展了。

首先,我與月子的夫妻生活從那一次以後又過了一個月,直到二月初才好容易又有了一次。這麼長的時間,對一般夫妻來說也許並不算不正常,但我們來說是太不正常了,因為這期間我是每天向月子請求,每天遭到她的拒絕的。我之所以這樣死皮賴臉的,是因為我堅信要恢復我與月子的關係,只有從夫妻的性生活這一點上突破才行,所以我才採取這種屢敗屢戰的戰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