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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面對你

前幾天,有個女孩找到我問今年的年會去不去。我說:「去呀,你呢?」她說她不去了,因為怕在聚會上看見前任。當時我挺無語的,為什麼怕見前任啊?

為了理解她,我飛快地捋了一遍自己的前任:「有誰是不能見的嗎?好像沒有。」

「可為什麼不能見?我又沒有欠誰的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什麼好尷尬的?」

有些朋友堅持與前任老死不相往來,我倒覺得之所以無所謂見不見,更代表一種豁達的放下。分開了,不管誰走陽關道,誰走獨木橋,萬一人海茫茫打了照面,於情於理,也應當如故人一般點頭微笑,再繼續前進。

在王家衛導演的電影《夕陽天使》裡,孤獨的金城武像一顆渴望被摩擦的石頭,翻滾在每一個深夜去尋覓與不同陌生人發生碰撞的機會。雖然時不時就搞得自己頭破血流,但他看到的和經歷的,卻真實地存在了下來。

正因為人和人是如此不同的個體,和每一個特立獨行的人的相識相知、相伴一場,更像人生給我們上的一堂社交課程。讓我們不斷修正自己身上尖銳的地方,逐漸變得溫潤,並寬容起來。

很多年前,我有一位前任叫亮亮。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成了異地戀。異地戀靠的主要就是溝通(講理的那種)和哄(不講理的那種)。但像所有熱衷於遊戲的直男一樣,亮亮當時正玩得不亦樂乎。而我的電話總在他水深火熱的時候打來,在電話這頭我積攢了一整天的思念和情話想要和他一訴衷腸,而電話的那頭他正聚精會神地與朋友們合力斬殺一個虛擬的boss。

我問:「你想我嗎?」

他回:「想。」

我問:「那你愛我嗎?」

他回:「愛。」

我問:「有多想?」

他回:「嗯……」

我問:「你到底想不想我?」

他回:「想啊……」

我問:「那怎麼連多想都說不出來!」

他回:「#¥%……&……&×&」

來來回回幾次,可能是我的電話太耽誤他打遊戲,在最後一次不依不饒的對峙裡,他說:「你讓我安靜兩天好不好?」然後就把手機關上了。

第一天我難受得不行,簡直以淚洗面。一段戀情,走到男友需要用關機來逃避自己的局面,我能不理解為他在宣佈我們結束嗎?

等到第二天晚上,他依舊沒有開機。我灰心喪氣,陷入絕望。傍晚時分,同城對我心儀已久的小伙子約我出去,一咬牙一跺腳我欣然赴約。凌晨時分,亮亮依舊沒有開機。第三天,我已經成為那個小伙子的女朋友了。

後來的亮亮是怎樣聯繫我的,又為了挽回這段感情做了什麼,原諒我礙於年代太久無法回憶了。但後來的好多年,每次只要我回到那個城市,他待我總是深情款款。我喝醉了酒就抱著朋友的大腿哭號自己嫁不出去,他就在後面抱著我的大腿哭號說:「我娶你啊。」誰知道已經醉到失去神志的我還能轉過頭去說:「你太醜了,我拒絕呢。」

亮亮有一對很好的父母,對他和我都疼愛有加,非常善良的一對老人。每次我登門拜訪,亮亮媽媽就會拉著我的手說:「你做不了我們家的兒媳婦,真是太遺憾了,那就做我們家的乾女兒吧。」然後我和亮亮媽媽這兩位熱衷做飯的廚房主人,總能歡歡喜喜一起待在廚房裡說著家長裡短,然後合力做出一大桌堪比年夜飯的飯菜。亮亮媽媽視我如己出,掏心窩子地嘮。女人和女人之間除了分享八卦,更多的話題就是吐槽。此時,她一生最大的成就——寶貝兒子,就成了這個話題的核心。於是亮亮童年的糗事、少年的窘事、青年有多懶、畢業有多難、脾氣有多倔、有多愛問她要錢,一些可能需要兩口子結婚觀察好幾年才能摸清的生活習性和潛在性格,在亮亮媽媽慈愛的回憶中,一覽無遺地擺在我面前。

男歡女愛在一起靠的是什麼?

除了色相皮囊製造性衝動,剩下來就全靠你對此人的一招一式的期待,盼望他和你在一起之後能耍出一套降龍十八掌,帶你稱霸武林,過上幸福的小日子。

然而亮亮媽媽從根源上破滅了我對亮亮的幻想。

距離我們分手至今,應該正好十年,屬於亮亮的桃花依舊在冬眠。

通過這段經歷,我瞭解到,對於直男來說,你很有可能排在遊戲和手機之下,好玩的東西太多了,你只是最煩人要求最多的其中一項。就像之前有個妹子問我為什麼男朋友寧願在廁所憑一己之力解決生理問題,也不願意和她耳鬢廝磨一樣。相較於和女朋友不依不饒一番,偶爾能夠簡單高效地解決問題,也是極好的。女孩子情緒再怎麼大,也最好能夠盡量自己消化,不然出於你們思維角度的差異,只會分分鐘毀掉這份感情。

如果你是個男孩子,和女朋友吵架了要盡快去哄好她,矛盾不要隔夜,著急上火的女朋友會幹出什麼賭氣的事,誰都預測不了。另外記得別讓女朋友跟你媽走太近,否則不會有好事發生的。

後來,我還經歷了一段很奇葩的戀情。

當時的男朋友叫阿森,是個非常單純善良又質樸的男孩子。我們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很快因為彼此對動漫文化以及音樂的喜愛走到了一起。一切都沒什麼大的問題,直到有一天,我們像平時一樣踩著單車到公園裡坐在樹蔭下分享耳機。

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我說:「我們以後不要再滾床單了好不好?」

我蒙了:「嗯?你說啥?」

他:「真的,不要再滾了,答應我,來,我們拉鉤!」

我:「……」

在當時我狹隘的認知裡,向來只有男孩子費盡心機要跟女孩子在一起的,哪兒有人要拉這個鉤的?儘管沒有跟他拉鉤,但我們的親密行為確實越來越少了,穿多性感的內衣都不好使。

依舊沒有往心裡去,我們繼續交往,分享音樂和豆奶,甚至還見了彼此家長。

直到有一天,我去他的工作場所探班。新入職的實習生小伙兒和阿森兩人,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一樣聊得口沫橫飛忘乎所以。我像個透明人一樣在他們身邊經過,阿森的眼裡卻只有小伙兒。

一起回去的路上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像開玩笑一樣地說:「不如我們分手吧,反正你對女人也沒興趣。」

他恍然大悟:「對哦,我對女人真的沒有興趣!」

我:「……」

我切斷錯誤感情的動作非常利落,抽刀斷水水就不流的那種。很快我們就分手了,阿森有沒有找到他真正喜歡的另一半,也不是我該關心的事兒了。

我想如果還能再遇到阿森,如果他不介意的話,還是可以共享一下他的音樂下載列表的。

如果真的沒有什麼大仇大恨,何必要搞到恨意叢生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曾經,我在你的懷裡談笑風生。如今,我們在不同的人懷裡,依舊談笑風生。

我與你,今生雖無緣,卻無仇也無怨。擦身而過間,如同見路人,縱然相對無言,亦相視一笑。

當我們再看見彼此的唇,不會再想起當日熱吻的親密,也不會再想起那些絕情的話語。

因為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明明就是個連昨晚吃過什麼都想不起的人,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銘記那麼多歷史的畫面?既然放入了回收站,就該清空呀。

若還能攀談,不妨聊聊近況,如老友、如遠親、如故人,寒暄一場,落落大方。

這一頁揭過去,絲毫不影響我今日的美麗。

以上,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了。

嗯,後來那個說因為前任不參加年會的女孩,最終還是出現在了年會現場,帶著她的新男友。

你若就此別過,我也權當將你歸之大海。人生蒼茫,愛恨情仇豈能盡如人意。無可強留,最後唯願你開心永久。至此,你於我,亦如海中沙粒,不再珍惜。

有一種很大的胸懷,但不拘泥於愛情。期望我們都能寬容待人,心頭無恨。老天偏愛豁達和心大的人。